辰風手下那也練氣期的研究全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興奮的讨論他們對大腦或魂魄的新理解,讨論“煉靈入腦”一類修持的細節,或是神經元結構對魂魄類神通的構建的幫助。辰風就坐在不遠處的試驗台上自己看書,要是有人去問他問題他就會講解一下。
不過大多數時候,大家是不會去找辰風問問題的。大家水平相差略大,辰風的經驗對這他們的幫助很小。
這就像大學的數學教授未必能夠教好小學奧數一樣。
黎正國倒是有足夠的水平去和辰風探讨。他是築基圓滿的修士,目前正在爲結一個品質更高的金丹而努力積累。雖然他隻是外門,但在神京駐地的各個實證部摸爬滾打了很多年,實驗手法很是熟練。
隻是,今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向辰風讨教。這一半是因爲他最近想出了一個新的神通,現在正在構建細節,還沒有需要探讨的部分。而另一半則是窗外那場有些怪異的“交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兩個據說是萬法門高級弟子的少年少女正在比劍。比起已經三十歲的黎正國來說,他們年輕的有些過分了,尤其是那個女孩,臉上稚氣未脫,簡直就是個孩子。
但這兩個“孩子”手裏的劍術卻一點都不孩子氣。
在他眼中,這兩個家夥哪裏是在練習,分明是懷抱着殺了對方的想法在比劍。
他們的劍勢綿密、迅速、精巧,每秒鍾都要發生數十次碰撞。若是又一次哪一邊招式使差了,那麽另一邊就會在頃刻間要了對昂的命!
但在陳由嘉和王崎眼中,這個卻隻不過是喂招性質的劍術交流。
這就是兩個門派格鬥術風格的巨大差異導緻的了。天靈嶺的拳法依托于天靈嶺修士呀比同階強橫數倍的體魄、豐沛數倍的法力,以人體工學爲基礎,将人身的特性發揮到了極緻。這種打法的“容錯率”非常高,即使失守也最多是處于下風,就對不會出現萬法門那種一步錯步步錯的窘境。
而萬法門的武學則是另一個體系的産物。除了極少數基礎項目之外,這些算家根本不關心自己招式能不能用人類的身體施展出來,他們隻關心拳頭或劍的軌迹優不優美,拳腳之間體現的理論是否複雜。這也是萬法門采取這種兇險打法的原因——他們自信自己絕對不會臨場算錯。而隻要他們沒有算錯,那麽萬法門的招式就可以淩虐一切敵人。
此時,陳由嘉也有些心驚。
王崎在劍術領域的進步,同樣快得可怕。劍術本應是拓撲、幾何、變天式【函數】的領域。但王崎通過集合論重新解構了這些數學領域的一切理論,将之以另一種施行堆砌在自己的腦海中。他對劍術的全部細節也有一種特殊的感悟。劍招在他眼中也不再是有機整體,而是無數細微動作的堆疊。
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臨時創出最合适的招數。
他每比鬥一場,這場比鬥中的左右細節、招式就會在他腦海中被打碎,然後每一個元素都會被演算、重新排列、再打碎。這個過程會不斷的重複。他比鬥一場所積累的經驗,是别人血戰一百場都學不來的。而下一場比鬥,就會成爲他試驗新招的機會。
由于純數學做出的推演允用到實際當中并不一定完全順利,所以王崎的劍招不總是精妙無方,還有些招式美則美矣,卻隻是架子,在實戰當中用處不大。饒是如此,陳由嘉也對王崎疊出的怪招驚歎不已。
這個劍法,已經出具算學的“靈性”了。
幸好,陳由嘉也是差不多路子的。她的劍法傳自陳景雲,雖然沒有什麽特别強大殺招,但是源自數論的極簡招式卻是和他父親一樣的。她與王崎劍術路子相像,那麽在他經驗豐富的情況下,自然可以壓着王崎打。
“但是持續不了太久的……他大概還要九個月,不說不定隻要半年,就屬就可以到我現在水平。”陳由嘉暗暗心驚,同時也覺得自己需要加強這方面的鍛煉了。
旋即,二人像是心有默契一般同時收劍。這一舉動看的黎正國直嘀咕:“他們是大小認識的嗎?這麽默契?”
“那不是默契,而是對對方劍術的預估。”辰風适時的走早黎正國身邊,出聲解釋道:“在萬法門弟子眼中,别人的實力都隻是一道算題。這兩個家夥切磋了這麽多天,知道了充足的‘條件’,對彼此的實力、下一次有可能取得的進步都有個預估。然後在比劍的途中,這個預估就會被新補充的條件修正。這是我們天靈嶺沒法學的領域,所以你也别看他們了,專心做好研究。”
“抱歉!”黎正國急忙低下頭去。辰風這才走出屋子,來到王崎身邊。王崎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寶器級别的長劍也随手插在身邊。辰風笑道:“感覺怎麽樣?”
王崎一邊活動手腕一邊說道:“行,比跟你打痛快多了。”
陳由嘉淡淡的說道:“感覺在做心算訓練。”
繁複、基礎,但是還是屬于必要的基本功。
王崎立即還擊幾句。看着這兩人,辰風就有一種“啊,終于走上正軌”的感覺。
一陣敲門聲響起了。竅門這顯然很急,這聲音聽着像砸門似的。
有個負責跑腿的學徒把門打開。皇甫漣沖了進來,叫道:“王崎,王崎,你快點來看看這個!”
王崎接過皇甫漣遞來的紙,還沒問這事什麽,人就已經凝固住了。
《論算學基礎的新進展》,作者,龐家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