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煉血開門見山:“我今年才三十七歲。”
王崎吃了一驚。今法對于靈氣論和人體的研究不斷加深,元神天關之前的練氣、築基、結丹的瓶頸越來越少,現在已經到了隻要能夠破通天,就必定可以結金丹的地步。頂尖天才甚至有“三年練氣。六年築基、九年結丹最爲完美”的論調。而對于赤煉血這樣的底層今法修來說,三十七歲突破到練氣不算慢了。
但是他的面相,明明已經超過五十了。修士衰老很慢,五十歲的修家往往有二十歲的皮相。赤煉血這樣的……分明已經時日無多了。
赤煉血哼道:“我在西疆做過守疆使。一年半以前西海妖族發瘋,我随着其他守疆使外出讨妖,卻誤入一處妖族秘境,最後使用秘法燃盡壽元才得以脫出。這件事仙盟有記錄,做不得假的。”
王崎裝作點點頭,暗中卻用小指輕輕叩擊戒指,示意真闡子。真闡子知道王崎的意思,偷偷在他腦海中說道:“赤陽宗是有這類秘法,喚作‘千年寂寞一瞬妖娆’,可以用壽元爲代價換取大力,稱得上是少有的犀利秘法。”
鐵柱接口道:“師父乃是爲了人族才燃盡壽元,之後自知時日無多,不忍自家道統失傳,所以才回到荊襄……然後我們知道這件事後,覺得師父乃是真漢子,所以自願用自身陽剛氣血爲他續命。”
真闡子繼續擔任解說:“赤陽宗修法最有特色的就是陽剛氣血。除了一身火法外,就屬那與血氣有關的法度最爲有用。有這樣一門和‘一瞬妖娆’配套的續命法,不足爲奇。”
王崎看了看赤煉血,有看了看鐵柱,說道:“原來如此,唐突了。不過,私自采集人血也是違背仙盟之律的,我會上報仙盟分壇。告辭。”說着,便不等其他人反應,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鐵柱舒了口氣:“可算是……師父請别生氣啊!王崎他是不懂事,可是那也是按照仙盟的規矩來的。”
赤煉血看着王崎的背影,哼了一聲,眼中卻隐含笑意。
雖然暴露了部分,但是總算把最關鍵的瞞過去了……
王崎落地後,真闡子就問道:“你就這麽處理?這個赤陽宗宗主可疑之處可不止這些。”
“我知道啊。”王崎的聲音還是充滿不屑:“他至少還有十年的壽元。這麽長的時間傳承道統絕對夠了,沒必要這樣靠七八個人每十天擠一點血續命。而且他如果真是英雄,那麽也沒必要特地讓鐵柱知道自己的情況再教他們續命之法。”
真闡子也笑了:“到底是太單純——對了,你是怎麽看出他時日無多的?老實說老夫都沒看出來。”
王崎詫異道:“你似乎說過,判斷一個人是否将死是修家本能來着。”
“額……”真闡子呆滞片刻:“老夫覺得你會錯意了。”
臨近死亡的修士,精神上都免不了帶上一股絕望、低迷的色彩。精神面貌影響魂魄,魂魄影響法力,絕望的修士會身上就會出現一股像是“腐朽”的氣息。古法修稱之爲“死意”。
但是,就算是真闡子這樣的大乘修士,也不可能一眼看穿别人還有多少壽元,更别說報出“十年”這種精準的數字。
真闡子低聲說道:“而且,這個家夥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絕望之意,反而異常昂揚、狂熱……這簡直就像是神道修士的‘爐鼎’一樣!如果是老夫,根本看不出他将死!”
“我勒個去!他修神道!”王崎大喜:“這下可以直接玩死他了!”
今法仙道崛起前最後的大敵聖嬰教乃是神州有史以來最大的神道門派,因此大部分今法修都對神道深惡痛絕。而未經許可私自修煉神道,是比私自采集血液修煉邪法還重的罪。
真闡子搖頭:“不,老夫并不是說他本人是神道修士,隻是像而已——不過他的法力氣意委實讓老夫覺得熟悉啊……赤陽宗給老夫留下了這麽深的印象嗎?”
王崎摸了摸下巴,做出深思狀:“老頭,你發現了盲點。一個要死的家夥,不僅不怕,反而狂熱,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啊?”
“确實很可疑。”真闡子肯定到:“對了,他偷偷潛過來了。”
“幫我繼續盯着他。”王崎說道:“我還要想一些事情。”
真闡子奇道:“人家擺明了來找麻煩的你還要接算題?”
“不是算題,而是另外一些東西。”王崎看着自己的雙手,說道:“我們剛剛忽略了一個問題——我是怎麽看出他的剩餘壽元來着?”
“老夫看不出而你看得出,大抵是某種功法的關系。”真闡子捉到:“壽元之謎是生靈之道的範疇,天演圖錄的緣故吧?”
“如果這是天演圖錄的自帶的能力,是自然産生,那麽仙院一定會介紹的,而如果這是天演圖錄的神通那更說不通了——我根本沒有刻意修煉過壽元方面的理論,就算天演圖錄神通是随機覺醒也不會随機得這麽偏啊。”
天演圖錄是進化之力,進化而随機突變和自然選擇的結果,會遵循一定規矩發生。食草動物不會生出巨大的犬牙,肉食類不會則不會再腳掌上長出骨質的蹄,因爲前者會影響食草動物的進食效率,後者則會讓肉食動物失去“利爪”這一武器。同理,天演圖錄的神通随機生成也必然和修行者擅長的領域挂鈎。
王崎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專門研究過有關于壽元的問題,但是自己爲何産生了這種能力呢?
“總覺得不解開謎題就連飯都吃不好了。”王崎苦惱的撓着頭。
再怎麽說,天演圖錄也是他的主修功法,不上點心不行。但是,正所謂隔行如隔山,對陌生領域的不熟悉完全可能導緻一個科學家在不屬于自己的領域得出贻笑大方的結果。不知多少科學家就是因爲這樣的理由做出錯誤的判斷而聲名受損。
想了片刻之後,王崎拍了拍巴掌:“這個問題完全可以問别人啊!”
自己的主要鑽研的領域還是結合緊密的理論物理和數學,生物什麽的,隻要會用就可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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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爲隐蔽前行到近處的赤煉血死死盯着王崎的房間——不得不說,僅限于低階的情況下,有一個戒指老爺爺非常欺負人。這時,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王崎取出一個法器,然後,房間裏傳出了玄妙的氣意。
赤煉血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非常難看:“他有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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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搞自己不熟悉的領域而硬生生把自己破格成民科的大科學家其實不少。譬如在數學領域當世無敵的龐加萊,就是一個心理學民科研究者;又比如楊振甯,是一個語言學方面的民科
不過,前者隻不過是出于一種對孤獨的排解【所謂“你們理解不了我一定是你們在數學方面太低能”,正是龐加萊心理學的核心】,後者則是屬于業餘愛好【這聽楊不奇怪,電磁領域的先驅還有研究瑪雅文字的】,都沒有作爲學術資本的意思
和這二位比起來,錢學森老先生無疑就慘了很多——因爲他是氣功熱時期公開搞氣功的,這幾乎讓他聲名盡毀【我個人覺得,即使本位面的位面法則真的支持氣功MOD,那也應該是一個生物或理論物理方面的問題……爲何錢老一個空氣動力學會搞這個呢?想不通啊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