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江湖之遠,确實不必相見。
不,不要。
傷心欲笑,痛出望外,淚無葬身之地,哀莫過大于心不死。
姜雅竹幾乎是直接吼了出來,“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那天擋在你面前,不要你殺了十一?”
“或者說你從來都沒在意過,是了,你這樣的人,在你眼中,我也不過是個過路的人吧。你怎麽會和一個路人一般見識呢。那個路人擋住了你,繞開就是了。”
姜雅竹似乎是對子墨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她的眼睛紅腫,她本來也不是愛哭的人,可是最近已經哭了後幾次。
回憶起與子墨相處的這一段時間,她其實早就發現了異常,自從十一那件事情之後,子墨對她的态度就明顯不同了。
那之前,子墨對她雖然冰冷,但還是會有意無意的告訴自己面對敵人戰鬥的經驗,言傳身教自己在廢土生存的技巧。
但是那之後,子墨便不再搭理她,甚至有時候,還故意躲着他。
聽到姜雅竹的話,子墨再次一頓。真是個敏感的女孩子,但他又無從反駁。他看到,姜雅竹的悲傷欲絕的表情,心裏一顫,似乎心中某跟弦被觸動。
教官的話再次響起,眼淚是女人最可怕的武器。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女人在你面前流淚,而你感覺這樣對你的判斷做出了影響。
在你無法面對這樣的情況的時候,你還是躲躲吧。
子墨學習到的東西告訴他,他應該馬上離開。可是注意到姜雅竹的眼淚,他腳步卻怎麽也移不開。他的内心有些莫名的煩躁。
他開始認真的思考姜雅竹的話。
也許,是吧。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和一個關鍵時候拖後腿的人待在一起。
十一那次事件,最後雖然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但是隻要一想到,被姜雅竹阻攔的那一段時間,十一随時可能引爆炸彈。而他随時都有生命危險,他就一陣後怕。
他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做,他怕死,比任何人都怕死。所以他始終堅持将所有的危險扼殺在萌芽中。
他不想死,他想活,他想好好的活着。
如果沒有姜雅竹阻攔的那段時間,他直接一刀結果了十一,十一哪會有握住炸彈的機會?
十一是個令人尊敬的敵人,但也僅此而已。在他心中,讓人尊敬的敵人甚至比起普通的敵人更加危險。而危險的對手,隻有躺在地上成爲一具屍體,才會讓他安心。
一個不靠譜的隊友,比一個強大的敵人更加危險。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起随時會有危險,那麽他和她怎麽能成爲朋友。
姜雅竹陡然冷靜了下來,不過臉上依舊帶着悲意,她看着子墨,“你知道嗎?我曾經有一個很好的姐妹,我們雖然不是親姐妹,但卻勝似親姐妹。但是我卻因爲一件事,而誤解了她,逼走了她。可是最後她卻爲了救我擋下暗殺而徹底離開了,甚至她還沒聽到我對她說對不起。”
姜雅竹清麗的臉上帶着淚珠,此刻的她看起來,如同一朵空谷幽蘭,帶着清幽。
她盯着子墨,她也是驕傲的少女啊,言盡于此,她真的不想再多解釋什麽。
也許終究是陌路,就算追逐,也是化不開的苦。離開還是留下,決定權在他手中。
子墨看着姜雅竹,此刻他的心很亂,心很不舒服。
姜雅竹就坐在那裏看着他,雖然眸子帶淚,卻憑添幾分驚豔。
子墨知道,每個人都有着不爲人知的故事。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但是不足以說服他,隻是讓他心裏的疙瘩稍稍減少了一些。
可是他爲什麽這麽煩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難道人就不能犯錯嗎?難道人就不能沖動一次嗎?我不相信,你生來就是這樣,你說你沒有沖動過嗎?”
姜雅竹悠悠一歎,她已經放棄了,而她這話讓子墨面色一僵。
沖動?
馬上三年前場景出現。舉起刀的少年,不斷告訴自己,殺了那個女孩,然而少年卻怎麽也砍不下去那刀,雖然砍下一臂,但是終究還是放了那個女孩。
三年前,少年給自己留下了禍患。
是的,自己也沖動過。感情戰勝理智,放過了應該躺在地上成爲死屍的敵人。
看着姜雅竹那眼神,心裏卻再也狠不下去,自己也沖動過,又憑什麽去嚴苛的要求一個少女呢?
自己還真是可笑呢。
“我們不是朋友。”聽到子墨的話,姜雅竹心裏一陣死灰,就這樣給自己判了死刑嗎?她好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氣。
罷了,也許真就像他說的,他們生就不是一路人。
江湖之遠,還是不相見好。
子墨繼續邁開步子,在将要走出門口時,忽然轉過身,嘴角微揚,看着姜雅竹說道,“但我們可以試試以後能不能成爲朋友。”
子墨再次轉過身,第一次說出朋友這個詞,他發現也許交朋友并不像他想的那樣,一定要經過很長的時間。
有人一見如故,一見面就可以成爲朋友,而有人哪怕相交了很久,卻依舊如同剛剛認識。
而成爲朋友也并不一定要一定是相同的人,不同的人也可以成爲朋友啊。
“傻妞,别哭了。”
子墨頭擡了起來,背對着姜雅竹,看着正陽光的天空。
“都不漂亮了。”
姜雅竹破涕爲笑,看着子墨的背影。
是誰路過誰的身邊,驚豔了一地時光。
黑瞳無奈的看着眼前的男女,捂住眼睛,再次爲自己剛才的英明點贊,人類的事情還是讓人類去解決吧,他就是在聰明,也搞不懂。
随便卷入人類的事情,絕不是一頭聰明高貴的狼應該做的事情。
還有子墨,隻顧他們兩個吃,不管自己。好吧,盡管這些面條,他看不上。
在黑瞳的眼中,姜雅竹看子墨的眼神就像那些母狼看自己的眼神。就是搞不懂這些人類的彎彎道道,簡單點多好,直接交~配,還搞的凄凄慘慘的。
想到這裏,似乎又是想起與自己分别好久的母狼,一陣心痛。
黑瞳再次跳上了子墨的肩膀,吼叫着,子墨看看他說道,“好好好,明天請你好好吃一頓,補償你。”
“黑瞳,你說朋友是什麽?”子墨眼神空洞。
“什麽?跟在你身後的小狼?那是你的小弟吧?還有交~配?你的腦子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子墨腦門上出現了黑線,“行行行,不要說了。”
黑瞳鄙視着他,就你們人類的花花腸子多,還說我,看看我們狼,喜歡就交~配,多直接。
呸。哪像你們人類,這麽複雜。
子墨和黑瞳各自心有所想,走回清道居。
在靠近院子裏的時候,他和黑瞳的身體同時做出了反應,一人一狼看對視一眼。
有人。
黑瞳的眼睛冒着幽光,子墨警惕着,然後一人一狼一點頭,分開,從不同的方向包抄進了清道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