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台上的藍天


自從殺掉三隻食人屍以後,楊子祥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他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将樓上樓下的食人屍都清理掉,同時也找到了大量的食物和水。

這幾個月裏食人屍增加的迹象十分明顯,他感覺這裏快要呆不下去了,他打算在這幾天裏離開,離開這所陪伴他度過十幾年光陰的老房子。

今天,是離開前的最後一天。

楊子祥坐在天台上,看着周圍熟悉的景色,想着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地方,他的心情有點低落。

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

楊子祥擡頭看着天空,末世的天空特别清淨,沒有之前的烏煙瘴氣。

“别那麽沮喪!也許日後你還能回來這裏。”菲特爾安慰道。

咔!~

楊子祥打開一罐啤酒,一口氣喝完它,這是他從六樓找到的啤酒,有整整一打。

“你不明白。”他看着啤酒罐。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明白你呢?”菲特爾在楊子祥面前蹲下來看着他,“你和我的記憶是共享的,隻要我願意,我随時都能閱讀你的記憶。你說,還有誰能明白你呢?”

楊子祥繼續喝他的啤酒。

見楊子祥沒有理他自己,他菲特爾也沒有惱怒,而是站起來看着天空。

“聽你說以前的天空可沒有現在那麽清淨,那時候一遍污濁。對吧!”

“……”

“所以說,世界末日并不一定是壞事。”

楊子祥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自從人類文明出現了以後,生态平衡就開始不斷地被破壞。”菲特爾接着說道:“過度的開發導緻物種的快速滅絕,生态環境的惡化,世界人口的大爆炸,讓地球蒙受了極大的痛苦。”

楊子祥站起來轉身趴到護欄上看着下面如螞蟻一樣的食人屍群。

“往日的生活已經不複存在,曾經繁華的城市即将消失。我們即将何去何從?”

“神創造天地,創造人類,讓人類管理這個世界,但他們沒有珍惜這個機會,除了戰争,就是破壞,破壞,破壞,破壞一切,永遠都是破壞,人類的劣根性在神的面前表現得淋漓盡緻。”

楊子祥松開手裏的啤酒,任由它落向屍群。

咚…咚…咚咚咚咚……

嗡!

啤酒罐落在地面所發出的聲音引得食人屍們瘋狂的向啤酒罐湧去,擠作一團。

楊子祥默默地看着樓下的這一出鬧劇,接着轉身背靠在護欄上,說道:“所謂的世界末日,也許隻是針對我們人類的末日,也許世界還是跟以前一樣,但人類已經不同了,我們也許給予這個世界太多的傷害,所以世界就展開了對我們的報複。”

此時,見菲特爾的手上出現了一本書,楊子祥驚訝道:“這是什麽?”

“聖經。”菲特爾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是什麽時候喜歡看書了?”楊子祥問道。

“就這幾天。”菲特爾回答,又問,“你相信上帝的存在嗎?”

“我不知道,”楊子祥擡頭望着天空,“也許吧,但總感覺他已經放棄了我們。我不知道我們人類的未來在哪裏,我不是什麽救世主,我隻是感到迷茫!”

楊子祥擡着頭,似乎在眺望天空的盡頭。

……

當日下午,楊子祥在家裏默默地望着一道門,這道門通向他父母的卧室,自從他的父母過世以後,這道門就一直沒有打開過。當時父母過世的時候楊子祥曾經一度絕望過,是姨媽重新給他的希望,直到姨媽病故以後,他不得不回到這個原來的家。

他手裏拿着一把鑰匙,鑰匙有點生鏽,他拿着鑰匙發抖的向鑰匙孔慢慢伸去,他現在的心情是恐懼、忐忑、掙紮、不安的。

他即将離開這裏了,他想最後看一眼,父母的卧室。

咔嚓!…

塵封二十年的門終于在楊子祥的面前打開了,這熟悉的景色出現在他的眼裏,曾經的回憶從大腦裏展現。

“祥祥乖,爸爸做完這份報告就陪你玩哈!”

“祥祥,看,媽媽給你買的新衣服。”

…………

…………

楊子祥流下了眼淚,衾榻依舊,但至親永隔。

這裏的一切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動。他抹去蓋上層層灰塵的桌面。

拿起桌面上的稿紙,抖掉上面的灰塵——這是父親的生物學報告。

父親是一名生物學專家,他總是很忙,有時候工作得很晚才回家,有時候甚至一連幾天都不回來。他總是丢三落四,有時候總是忘了什麽,但從來沒有忘過孩子的生日,哪怕工作再忙也會回家,同時帶上一點小禮物,有時候是玩具車,小飛機,小人書,小玩偶……

楊子祥看着這份報告,這份有着父親筆迹的稿子,臉上帶有一絲溫暖,眼淚默默地流下來。

他抹了一把眼淚,放下稿子,轉身看看四周。

周圍的物品擺放得十分整齊,這是母親收拾的。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裏展開,思緒不受控制地飛向往昔——

“祥祥,媽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哎。”

“祥祥,來,爸爸教你寫字。”

“祥祥,媽要去工作了,爸爸晚點才回來,你自己早點睡覺啊!”

“祥祥……”

“祥祥……”

……

“夠了!!!……”楊子祥大叫一聲,痛苦的跪在地上開始拼命敲打自己的腦袋,想把腦海裏的聲音趕出來。

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突然爆發,又很快的沉寂下去,隻剩下雙手敲打腦袋的“噗噗”聲。

過了好一會,楊子祥才緩過來,抱着腦袋一動不動。

突然,他發現桌底下有一個褪了色的禮物盒,盒子寫着“生日快樂”四個大字。他擅抖着雙手慢慢地打開了盒子,裏面隻有一個沒氣的足球。

“爸爸,我想要一個足球。”

“好!等爸爸有空了就買給你!”

……

楊子祥拿出足球死死地抱住,這是他的生日禮物。

隻可惜他沒機會從爸爸媽媽手裏收到這份禮物。

“爸,媽,我知道了,我知道我會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楊子祥眼中的迷茫漸漸散去,神情慢慢地堅定起來。

正在觀察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圖書的菲特爾問道:“我想問問,他們是怎樣去世的?”

“車禍!”楊子祥抹了一把眼淚,說道:“車子半路突然撞上大貨車,接着爆炸,沒有人活下來。”

……

隔日,渾身惡臭的楊子祥背着背包走在大街上,旁邊的食人屍完全無視地從他身邊經過,他回頭默默地看着自己居住的這棟居民樓,這裏,有着自己曾經的家。

屋子正在燃燒着,冒着熊熊的火焰。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人知道他爲什麽要燒掉這裏!也許一切隻有他自己知道。

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活下去,這是他唯一的目标。

别了,家!

别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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