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當然記得蕭側妃。
在洛清寒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對這位蕭側妃寵愛有加。
哪怕她不在了,洛清寒依舊對她念念不忘,甚至還因此看上了跟她有幾分相似的南鳳公主。
但太皇太後不明白,洛延之爲何要在這個時候提起她?
洛延之看出太皇太後的疑惑,主動解釋道。
“當年蕭側妃恰好是在父皇病故的時候失蹤了的,您就不覺得蕭側妃失蹤的時間太過巧合了嗎?”
太皇太後看了孔女史一眼。
孔女史識趣地退了出去,順帶将房門一并帶上。
茶室内隻剩下洛延之和太皇太後兩人。
太皇太後沉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洛延之意味深長地說道。
“其實皇祖母應該也懷疑過此事吧?
父皇剛駕崩,蕭側妃就不見了,怎麽都找不到她的蹤迹。
随後太子就順利回到盛京繼承皇位。
在他成爲皇帝後不久,便傳出蕭側妃已死的消息。
這一切都太過順理成章了,就好像是被人可以安排好了似的。”
太皇太後沉默不語。
她的确是懷疑過盛永帝的駕崩有蹊跷,無奈她找不到确鑿的證據,而且蕭側妃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她就算想查明此事也無從下手。
洛延之:“孫兒大膽假設,如果父皇的駕崩當真跟蕭側妃有關聯的話,那她的目的是什麽?她隻是一介女流,皇位的更替跟她沒有關系,除非她是在替人辦事。”
蕭側妃是在替誰辦事呢?
不用他點名道姓,太皇太後也能猜到他話中影射的是誰。
蕭側妃深受太子寵愛,而當時太子又深陷厭勝之術帶來的危險之中,蕭側妃很可能會爲了保護太子而對盛永帝痛下殺手。
而後蕭側妃畏罪潛逃,最終被殺人滅口、
盛永帝駕崩的真相至此被撤地掩藏。
太皇太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沒有證據,這一切都隻是你的臆測而已。”
洛延之:“隻要您能把皇帝引出來,咱們就可以趁機逼他說出真相,若事實真如咱們猜測的那般,我就能替父報仇,以慰父皇在天之靈,若事實與他無關,我願一力承擔所有責任。”
太皇太後的瞳孔微微震顫:“你想弑君?”
洛延之铿锵有力地說道。
“父皇生我養我,不管是誰殺了他,我都要替他報仇,這是我身爲人子應盡的義務!
難道您就不想查明父皇駕崩的真相嗎?
倘若父皇當真是被人害死的,咱們卻無法還他一個公道,隻怕他到了天上也無法安息!”
太皇太後被說動了。
無論是洛清寒,亦或是洛延之,都是她的孫子,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可盛永帝是不一樣的。
他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是她費盡心力教養長大的孩子,是她在這世上最爲看重的人。
她身爲母親,決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死得不明不白。
太皇太後:“你想讓哀家怎麽做?”
洛延之心下一喜。
他知道太皇太後這是同意站在他這一邊了!
他的勝算又多了一大截!
洛延之按耐住心中的狂喜,鎮定說道。
“就按照孫兒之前說的那樣,您以身體不适爲由,将皇帝引到太廟裏來,孫兒會提前在太廟裏布置好人手,咱們定個信号。”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起面前的茶盞。
“就以茶盞爲信号吧,到時候您隻要一摔茶盞,咱們的人手就會動手。”
太皇太後颔首:“好。”
洛延之離開的時候滿面帶笑,心中盡是得意。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茶室内,太皇太後單獨靜坐了許久。
她将手腕上的佛珠摘下來,一顆顆地撥動。
直到撥到第五遍的時候,她方才緩緩開口。
“靜縣王這是下定決心要篡位。”
孔女史聽得心頭一顫,不敢接話。
太皇太後心裏很清楚,洛延之既然敢提出這個計劃,就說明他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成功便成仁!
他剛才說盛永帝的死若跟洛清寒沒關系,一切後果都由他來承擔。
這話根本就是在忽悠人的。
可太皇太後還是答應了。
因爲這是她唯一一個可以逼迫洛清寒說出真相的機會。
她已經沒有别的底牌了,倘若錯過這次機會,她以後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查明盛永帝駕崩的真相了。
所以她即便明知道這是個坑,還是不得不跳進去。
太皇太後:“你去把甘福叫來。”
孔女史:“喏。”
很快甘福就走了進來。
他恭敬地下跪行禮:“奴才叩見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讓他起來回話。
甘福爬起來站好,上身微微躬着,垂眸低首,非常順從的姿态。
太皇太後:“你去一趟長公主府,把華安長公主請過來。”
“喏。”
甘福正欲轉身,忽然又聽到太皇太後問道。
“有件事哀家一直很想問問你。”
甘福:“您盡管問,奴才一定知無不答。”
太皇太後:“盛永帝駕崩後,是你第一個發現的,你當時可有發現什麽異樣?”
甘福微怔,顯然是沒想到太皇太後會問這件事。
“回太皇太後的話,奴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在盛永帝駕崩後,這個問題被人問過很多次,甘福每次都是相同的回答。
他當時的确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後來太醫們來給盛永帝檢查,也沒有查出任何問題。
太皇太後:“盛永帝駕崩的時候,蕭側妃在做什麽?”
甘福:“奴才不知。”
太皇太後:“你們沒有人看着她嗎?”
甘福如實回答。
“奴才派了兩個機靈的宮女伺候蕭側。
但蕭側妃不喜歡屋内有人,所以那兩個宮女是睡在外間的。
她們跟蕭側妃的卧房隔着一道門。
若蕭側妃想出去,必定會經過那兩個宮女所在的地方,她們不會沒有察覺。”
太皇太後:“蕭側妃不能翻窗出去嗎?”
甘福認真回想了下,緩緩說道。
“蕭側妃居住的房間的确有個窗戶,
奴才事後讓人檢查過窗戶,窗戶是關好的,沒發現被踩踏過的痕迹。
而且從蕭側妃居住的房間到寝殿之間隔着一段不小的距離。
這期間不斷有禁衛來回巡邏。
除非蕭側妃是個絕世高手,否則她不可能悄無聲息地瞞過那麽多禁衛進入寝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