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陰雲漸濃
長安城,皇宮,一個女子坐在亭子下面,悠然的欣賞着花園裏的菊花,雖然她一身淡裝,但還是掩蓋不住她那高貴的皇族氣質,忽然一陣風吹起,天空中已是陰雲漸濃。
一個宮女走過來緩緩道:“公主,起風了,還是回屋歇息吧。”
公主緩緩道:“我想一個人再待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那宮女恭敬道:“是,公主!”
宮女緩緩退下,公主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菊花,歎氣道:
“這樣的季節,也隻有菊花還在獨自盛開着,可是過不了多久,這些菊花就會被風雨吹打得遍體鱗傷,殘花滿地,這個世界爲何會如此的殘忍?”
這時,天空中淅淅瀝瀝的已經開始下起小雨,公主起身,遠處的宮女們趕緊跑來,用布蓬爲公主擋雨,将公主送入了寝室。公主打開紅色的朱窗,小雨已經下了起來,啪啪的打在窗子上,公主又是微微歎了口氣,忽然道:
“筆墨伺候!”
文房四寶放好,公主拿筆在宣紙上寫道:“無邊薄雨彈朱窗,紙上秀夢已泛黃。花折向晚落燦爛,心付流水靜靜淌。”然後題名《殘花記》。
就在這時,一個宮女興奮地跑來,來不及行禮就對公主道:
“公主,好消息,去西北的魏公公回宮了!”
公主一聽,頓時急切道:“紫薇,你說的是真的嗎?那魏公公有沒有什麽東西要你交給我,比如書信什麽的?”
那叫紫薇的宮女趕緊從懷中拿出一封厚厚的信道:
“公主,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霍平将軍的信!”
公主一把奪過去,興奮道:“你個死丫頭,不許笑話我,出去,出去,你們都趕緊出去,我看信的時候不要别人來打擾。”
那些個宮女像是都得到了什麽賞賜似的,都禁不住笑了出來,道:
“是,公主。”
然後紛紛退下……
朝堂之上,皇上威嚴而坐,一個侍官道:
“啓禀皇上,前往西北的魏公公剛剛回來,現已在大殿之外候命。”
聽到這裏,宰相元載元大人的眼中,頓時掠過一絲詫異,然而瞬間又恢複到了常态。
皇上微微道:“宣!”
“奴才遵命!”
然後高聲宣喊:“宣魏公公進殿!”
魏公公上前,跪下道:“老奴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愛卿,朕托付你的事辦得如何?”
“啓禀皇上,皇上所托之事,老奴皆已辦妥!”
“好,愛卿一路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是,皇上!”
魏公公緩緩退去。皇上又道:“元載!”
“微臣在。”
“修建寺院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啓禀皇上,修建寺廟的工匠們盡忠盡職,日夜不停地趕工,工程量雖然浩大,但皇上洪福齊天,天佑我大唐,工程已接近尾聲,隻是……”
皇上聽了急道:“隻是什麽?你快說!”
元載接着說:“皇上息怒,微臣這就說,隻是突然修建寺廟用的銀兩沒有了,所以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微臣正要向皇上啓奏此事。”
皇上極爲不悅道:“什麽?銀兩又不夠了,現在花在上面的銀兩已經耗資過億了,怎麽會還不夠呢?”
元載接着禀道:“微臣也很是無奈,但如果現在停止修建,那耗去的上億錢兩豈不是白白花費了,如此會是更爲可惜啊皇上!”
“那愛卿有什麽好辦法?”
“微臣建議,讓朝中的大臣募捐出自己的一半俸祿,也不失爲一個辦法,而且還能讓他們表出對皇上的耿耿忠心!”
“這……這恐怕也不夠吧?”
“皇上明見,所以,宮中的嫔妃娘娘,以及皇子公主們,也都要捐出自己力所能及的數目來,這樣定能解一時之憂。”
“嗯,看來眼下也隻能如此了,你去傳旨吧,退朝!”
……
太極殿,燈火通明,皇上正在批閱奏章,忽然一個小太監來報:
“啓禀皇上,獨孤娘娘來了。”
皇上疲憊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慰,道:
“哦,讓她進來吧!”
“是!”
小太監退下,獨孤娘娘挑燈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食盒,随即跪道:
“臣妾拜見皇上!”
“愛妃深夜來訪,有何事啊?”
“臣妾看皇上日夜爲國事操勞,擔心皇上累壞了龍體,所以特地熬了一碗參湯,給皇上補補身子。”
“哈哈哈,還是愛妃懂得體貼朕啊,愛妃先放到這吧,朕這實在是國事繁多,愛妃不用陪着朕熬夜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那臣妾告退了”。
獨孤娘娘把食盒中的參湯放到皇上旁邊,便轉身離去,皇上看着案幾上堆起的厚厚的奏章,歎了口氣,繼續批閱起來,不多久,值夜的小太監上前,道:
“皇上休息一會吧,您的龍體要緊,獨孤娘娘送來的參湯都快要涼了。”
這時,皇上緩緩道:“等朕批完這一奏折再說吧。”
皇上拿起一本奏折,看了幾眼,頓時怒喝一聲:
“豈有此理!”
不小心一手把那碗參湯給推翻在地上,皇上自顧道:
“江南節度使個個都是狼子野心,朕待他們不薄,他們卻貪得無厭,真是豈有此理!”
那小太監頓時也吓壞了,跪下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龍體要緊!”
皇上怒目圓睜,許久才緩和下來,剛剛坐定,撇了一眼地上的參湯,頓時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原來地上的參湯,已經竟然變成了黑色,還不時有白沫翻起,皇上心道:
“有毒!”
皇上一掌猛地拍在案幾上,幾乎要把案幾拍得粉碎,大喝一聲:
“來人啊,給朕調禦林軍來”……
夜半,獨孤娘娘寝宮,一隊禦林軍急匆匆趕到,把寝宮圍得水洩不通,領頭的正要闖入,被紫薇和海棠兩個宮女攔住,道:
“你們大膽,這裏是獨孤娘娘的寝宮,誰也不許亂闖!”
那頭領道:“末将奉皇上之命,前來捉拿毒殺皇上的刺客,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一把把她們兩個推開,沖了進去,同時傳出一個聲音:
“來人,将獨孤娘娘押入天牢”
……
第二日,太極殿,皇上正在批閱奏章,有人來報:
“啓禀皇上,金梅公主求見!”
皇上略一擡頭,道:“不見!”
那人正要退下通告,金梅公主卻硬闖了進來,急切道:
“父皇,你爲什麽要把母後關起來?”
皇上頭也不擡,道:“因爲昨晚他要下毒毒殺朕!”
公主幾乎哭喊着到:“父皇,母後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母後是冤枉的,求父皇明察!”
皇上略一擡頭,道:“來人,把公主送回自己的宮中,派人看住她,不要讓公主走出皇宮半步!”
公主高喊着:“父皇,父皇,母後是冤枉的”
……
這時,旁邊的魏公公開口道:“啓禀皇上,老奴有話要說。”
“講!”
“老奴以爲,獨孤娘娘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絕不會下毒謀害皇上的,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望皇上……”
魏公公話還沒說完,皇上憤怒道:“你就不要替她們求情了,朕自有分寸!”
在一邊的元丞相卻開口了:“啓禀皇上,臣也有話說。”
“講!”
“臣以爲皇上這麽做是對的,當今天下,人心不穩,想要謀害皇上的人大有人在,說不定他們已經把毒手滲透到皇上的身邊了,以微臣之見,獨孤娘娘就是被歹人利用了,魏公公替她求情,說不定他也是刺殺皇上的同黨啊!”
魏公公氣得雙手發抖,道:“元載,你不要血口噴人,皇上啊,老奴對皇上忠心耿耿,從未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元載乃當世奸臣,禍國殃民已久了,皇上切不可再聽信他的讒言,做一個糊塗的皇上啊!”
皇上聽了,頓時怒道:“大膽,你竟敢罵朕是昏君,你放肆!”
元載急道:“大膽的狗奴才,你竟然敢辱罵皇上,皇上,您應該定他的欺君罔上之罪,将他推出去斬首!”
皇上把手中的奏折一把扔到桌子上,怒道:
“來人,把魏公公打入死牢,聽候發落!”魏公公頓時雙腿癱在地上……
深夜,丞相府,元載﹑王缙和杜鴻漸聚到一處,杜鴻漸道:
“元相,毒殺皇上的不會真的是你吧?”
元載正色道:“杜相哪裏的話,我元謀再怎麽說也是皇上的臣子,雖然有時爲了得寵,會排斥一些人,但怎麽也不會想到害死皇上啊?”
王缙道:“這麽說下毒的另有其人了?”
元載回道:“想必是如此了,不過既然有人爲我們掃除了障礙,也不是什麽壞事,獨孤娘娘倒下了,金梅公主也被軟禁,連魏公公今天也被我用計,打入了死牢,樹倒連根拔,這下皇上身邊還會有誰會和我們三相争寵啊,皇上不倚重你我,還會倚重誰啊?哈哈哈!”
王缙緩緩道:“元相不要高興得太早,在西北還有一個平西大将軍呢,你忘了嗎?”
元載頓時又警覺道:“經王相這麽一說,還真提醒了我,記住,如過皇上要召平西大将軍回朝,二位一定要極力阻勸皇上,不能讓霍平回來,否則,皇上一定會倚重他的,到時候還會有你我的立足之地嗎?”
二人齊道:“就依元相所言!”……
北爵侯府,府内修築的極盡奢華,倒更像是一座豪華的宮殿。北爵侯靜立與大殿之上,一位道風仙骨的老者施禮道:
“侯爺,江南那邊已經聯絡好了,到時候他們會和我們一起起兵,南北夾擊,直取長安!”
北爵侯悠悠道:“那吐蕃和回鹘呢?”
老者恭敬道:“也已商量妥了,到時候後吐蕃和回鹘都會出兵協助我們,請侯爺放心!”
北爵侯道:“師父,對他們我倒是放心,可有一個人我卻不放心呐!”
老者不解道:“誰?”
北爵侯一笑,道:“平西大将軍霍平!”
那老者聽了哈哈一笑,說:“這一點我想侯爺也不用擔心了!”
“哦,此話怎講?”
“現在皇宮中的獨孤貴妃一黨已經倒了,而霍平又是獨孤娘娘舉薦的,也是獨孤貴妃的黨羽,所以皇上一定早已對他起了戒心了,絕不會讓他回去的。再者,我們已同吐蕃回鹘商量好了,到時候他們都會出兵進犯西北邊境,那時候他想脫身都難啊!”
聽到這裏,北爵侯嘴角微微上揚,幹淨的臉上,顯得有些扭曲變形,道:
“如此甚好”。
這時,身邊的一個穿着異域僧袍的和尚開口了:
“請問侯爺,我們什麽時候發兵啊?我的三個徒弟都是被大唐皇帝害死的,我都等不及要爲他們報仇了!”
那老者轉身道:“赤雲法王莫急,如今大唐的皇帝勞民傷财的修建寺院,他們的國庫依然空虛,這正是我們舉兵滅唐的大好時機,不過眼下我們最好還是等别人先動手,然後我們再漁翁得利。”
這時,北爵侯微微一笑,說:“師父真是本侯的得力助手啊,說的每句話都句句深得我意,對了,招兵買馬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老者回道:“啓禀侯爺,我已命人緊鑼密鼓的進行了,估計不出一個月,我們就可以增兵至六十萬了。”
“一個月,太長了,我們要早做打算,但是要記住,一定要秘密進行,不要因小失大。”
“是,侯爺!”
“不過在我們起兵之前,我一定要得到大唐皇帝的掌上明珠―――金梅公主!”
“侯爺不要爲了一個女人而壞了大事啊!”
“你們不懂,這樣,才好玩!”
說着,一隻手緩緩舉到胸間,做了一個收縮的姿勢,好像整個大唐天下都在他的股掌玩弄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