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湯不住地掙紮，恨恨地朝左右看着。兩個穿着制服的保安沖他呲牙裂嘴地笑，“跑不了啦，小子！到處都有監控。”阿湯渾身發軟，卻仍然扭動身軀，來回踢腿，在完全無法掙脫的情況下，他索性把兩隻腳蹬在兩個保安身上，像個大座鍾一樣由他們端着往回走。

保安罵罵咧咧、阿湯怒氣沖沖，這個奇特的組合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好些人撂下手裏的物件兒朝他們看。經過急診室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沖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大着嗓門兒一路罵着奔向保安。“作死的忘八羔子！把我的寶貝兒放下！”

“姑奶奶！”阿湯大叫。

姑奶奶來勢洶洶，走到跟前時麻利地脫下一隻鞋子握在手上，照着其中一個保安劈頭蓋臉地來回刷。

“嘿！嘿！嘿！”保安用手臂遮擋着叫道。

“嘿你個祖奶奶！”姑奶奶沒命地左劈右斬。阿湯腳下胡踹，混亂中終于被丢下地來。兩個保安騰出手來同時揪住了姑奶奶，阿湯拉扯不開，情急之下抽出保安别在腰間的對講機，分别從他倆的後褲腰裏狠狠插下去。兩個保安跳着腳，勒着皮帶往外抽話機，周圍傳來一陣哄笑。阿湯趁機拉着姑奶奶朝門外跑去。

幸虧圍攏來的人多，鑽出幾步之外的人群圈子，不遠處就是亂哄哄的大門口，阿湯拽着姑奶奶左躲右閃，呼哧呼哧地往外跑。在靠近一處公車站台的地方，有一個地下通道，他們在拐角處停了下來，姑奶奶上氣不接下氣地穿上鞋子。

“得虧……找着你。”姑奶奶喘着氣說，“沒的給人欺負了。整個病區咱都找了一遍。”

“姑奶奶，你病了！”阿湯忽然發現了綠泡泡上的缺口。

姑奶奶豎起一根手指，“除了……”，她又喘了幾下，“除了高血壓、冠心病、氣管炎、關節炎，還有這爆脾氣之外，咱沒啥毛病。”說完她關注地看着阿湯，“幹啥說這個？”

阿湯把自己醒來後見到的關于綠泡泡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姑奶奶說了。姑奶奶瞪着眼睛，越聽越緊張。她來回搓着皺巴巴的雙手，想了好一陣。

“這個事，”最後她堅決地說，“找醫生是瞎掰扯。”

“那找誰咧？”

姑奶奶眯着眼睛。“咱去問問‘一個字’。”

“‘一個字’會知道嗎？”

“說不定。”

“他不知道咧？”

“那就問他該問誰。”

阿湯不禁充滿期待。“姑奶奶！”他叫起來，“我的綠球兒也轉啦！”

“别聲張，寶貝兒。沒準兒轉起來才是好事兒。”

“醫院裏快死的人也轉。”阿湯夠着姑奶奶的耳朵悄聲說。

姑奶奶兩手合在一處，兩眼向上看着直哆嗦，“咱的個青天佛祖。小孩兒家胡亂說的可不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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