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衣卿渡河北還禹州之時,韓謙在虎牢關。
此時的虎牢關已經完成初步的修繕,城池防禦體系算是完善起來,即便将沈鵬調入許州行營軍序列,陳昆僅率五千精銳駐守虎牢關,也不畏敵軍能叩開虎牢關的城門。
這個春季伊河洛以東的防禦重心,就是将防寨修到伊洛河口,同時将水軍的防線也推進到伊洛河口,後續還将重點修繕伊洛河口以東的禹河南岸大堤,實現徹底拒敵于河洛之外的目标。
“無忌能如此果斷攻下陳橋寨,還真是叫我喜出望外呢,蕭衣卿倉皇南下與梁師雄見面,但他們僅有兩萬多殘軍留守荥陽,是守是逃,或許心裏都還嘀咕着呢……”韓謙執着趙庭兒的手,登上虎牢關的城頭。
“我一直擔心無忌指揮大軍作戰的經驗不足,考慮或不夠周祥,這些天都沒有睡踏實……”趙庭兒說道。
趙庭兒到洛陽後,很少陪同韓謙出洛陽視察軍務,這次也是實在擔憂許州軍的戰況,才跟着韓謙到虎牢關來;至少能更快知道陳橋寨的戰況,現在一顆懸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
韓謙微微一笑,想起趙無忌追随他時,還僅僅是一個年僅十四歲、因不平事挾弓殺人的倔強少年,笑着跟趙庭兒說道:“無忌當年在叙州沿渠水往南開拓疆域,看似他當時遭遇到的僅僅是百餘人,最大不過數百人規模的番寨勢力的反抗,但情況卻要遠比想象中複雜得多。他那時就已有獨當一面的能力,隻是我身邊需要有足夠信任的人在,才一直沒有放他出去獨立統領大軍作戰。”
陳昆接到一封信報,遞過來跟韓謙說道:“君上,剛才确是蕭衣卿在扈衛的簇擁返回孟州……”
韓謙看了一眼信報,笑着看向陪同再次到虎牢關視察軍務的馮缭、顧骞、韓元齊、周道元等人,問道:“你們猜猜看,蕭衣卿此時返回孟州,心情會是何等的百味陳雜?”
“以蕭衣卿、梁師雄之能,此時應該也能看出君上今年欲謀荥陽的心思。就蕭衣卿的立場,他定然是指望梁師雄、朱讓能夠不計成本的死守住荥陽;然而對梁師雄、朱讓而言,要能輕松守住荥陽則罷,但看到我們将數萬精銳從東、南兩線逼進來,有不下荥陽誓不還軍的決心,他們則不會有死志——畢竟對東梁軍而言,荥陽不是他們的必守之地!”馮缭笑着說道,“也就如君上所言,蕭衣卿不難揣測到梁師雄的心思,此時乘船返回孟州,内心自然是百味陳雜。而形勢既然已經明朗,不如直接将君上入冬前決意要攻陷荥陽、全殲梁師雄所部之事散播出去,或能進一步攪亂敵軍将卒的軍心……”
韓謙眺望河冰壅塞的禹河。
此時正值禹河淩汛期,洛陽北部的禹河裏,堅厚的河冰剛開始融化,卻還沒有完全融化。
上遊的河水已經漲上來,迫不及待的将好些處河冰撐破,破碎河冰卻無法往下遊洩去,淤積起來形成一座座隆起的冰壩,進一步加劇河道的壅塞。
上遊來水摻夾破碎的浮冰無法往下遊洩去,就隻能往兩翼的低陷地區橫沖直撞,乃至摧毀堤壩,侵入田地、村莊。
雖然荥陽北面的冰層看上去還算完整,但陳昆、溫博早在十天前就下令中止所部将卒渡河作戰或物資運送,以防有變。
蕭衣卿身爲蒙兀這麽重要的一個人物,此時還直接踏冰渡河,可以說已經是相當冒險的行爲了;而這同時也能說明蕭衣卿對當前局勢的焦灼心态。
“我倒甯可梁師雄能死守荥陽城,而我們此戰能全殲梁師雄所部,将梁師雄枭首荥陽城下,也能告慰朱裕兄在天之靈。”韓謙喟然輕歎一口氣,說道。
“君上,陳昆别無所求,隻望最後進攻荥陽城時,陳昆能親率一支精銳第一個殺城中,不叫梁師雄這狗賊有機會逃脫!”陳昆慨然請求道。
要完成對荥陽的進攻準備,首先要趙無忌能盡快攻下密縣,兵馬從南線逼近荥陽城下,同時還需要水軍旅精銳能切斷荥陽與禹河北岸的孟州的聯絡。
做到這兩步,差不多就完成進攻荥陽前的最後準備,但隻要不是将荥陽城圍得滴水不漏,即便能最後攻下荥陽城,想将梁師雄逮住的可能性也不高。
差不多需要第一個進城作戰的先登精銳,在登城之初就直接以俘虜或擊斃梁師雄爲目标,才有更大的概率不令梁師雄逃脫掉。
當然,攻下荥陽城才是最根本的核心戰役目标,陳昆身爲虎牢關主将,想要親自率領精銳第一個殺入荥陽城去捉梁師雄,自然要得到韓謙的許可。
“待無忌攻下密縣、林江他們封鎖禹河,待最後進攻荥陽城的條件真正成熟起來,再讨論進攻荥陽城的安排吧。”韓謙拍了拍陳昆的肩膀說道。
率先登精銳攻城,風險最大,更何況進城後還要在混亂中咬住梁師雄的嫡系扈衛追殺?韓謙不想直接拒絕陳昆的請戰,也不希望真到攻陷荥陽城的最後一刻,隻爲捉住梁師雄,讓他去冒這麽大的風險。
氣氛有些沉郁,馮缭岔開話題說道:“再有五六天,河冰就将徹底融化,到時候我們的水軍戰船就能進入從伊洛河口進入禹河,是該叫孟州水軍領教我大梁水軍戰船的雄姿了……”
許州軍奪下陳橋寨,但陳橋寨以南往長葛縣境内的通道狹窄,還沒有汛期洪水淹沒的風險,前期需要修繕道路,确保後續的兵馬、物資能源源不斷的往陳橋寨集結,下一步才會着手進攻密縣。
而與此同時,洛陽|水軍雖說這個春季的目标乃是确保不叫一艘敵船能侵入伊洛河,但絕不會是單純的防守,還是要逐步的跟孟州水軍争奪伊洛河口往東到武陟的禹河水道的控制權。
而随着後續新的戰船造出來,并将孟州水軍的戰船壓制的禹河北岸,不能接援南岸的荥陽,才具備最後進攻荥陽的條件。
現在需要在虎牢關西側開挖人工湖,修建一座水軍大營,這樣看到禹州水軍出動,他們才能就近以最快的速度出動水軍戰船,将禹州水軍的戰船壓制在北岸,無法南下,并就近攻打敵軍沿河的水軍營寨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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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衣卿趕到孟州,與趙孟吉會合,心情是極其沉重的,看到趙孟吉及副将蕭思慶等人出城來迎接,也沒有怎麽說話,隻是在諸多扈騎的簇擁下,騎兵先往趙孟吉的孟州刺史府衙而去。
“韓謙此時應該就在虎牢關!”
河洛戰事過後,呂輕俠沒有直接随烏素大石、蕭衣卿去太原,而是得烏素大石的許可,與姚惜水等人留在孟州重建晚紅樓。
晚紅樓當然不僅一座樓台殿閣,而是要重新招募子弟訓練,爲蒙兀人刺探情報,監視河東、關中、河朔的動靜,是隸屬于大蒙南院樞密府的間諜機構。
蕭衣卿對她們也是寄以厚望,沒有将晚紅樓直接置于王景榮之下。
也恰恰因爲孟州太過重要,同時也爲方便刺探洛陽的軍情,蕭衣卿使呂輕俠留在孟州重建晚紅樓,同時還使周元出任南院太府寺都水副卿并兼領孟州工曹參軍,主持孟州的工造以及船舶建造。
周元在楚廷看似沒有什麽顯眼的功績,宮變之前出任工部侍郎,都沒能進入政事堂,但叛投蒙兀人,要在河朔、河東等地找出一人,比他更精擅工造之事的,還真未必能湊出一隻手來。
無論是王景榮在定州,還是蕭衣卿在燕雲大興工造,最初都是從晚紅樓獲得叙州最新的工造之術,周元在信昌府,乃至後續在楚廷出任工部侍郎,對這些都有頗深的浸淫……
呂輕俠、姚惜水此時不願意以真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臉蒙黑紗,各禦一匹棗紅大馬,迎接蕭衣卿進孟州城,隻是在進城的途中,提醒蕭衣卿說韓謙此時人在虎牢關。
雖然斥候暗樁沒有辦法滲透得多深,但韓謙進入虎牢關的車馬、儀駕卻還是相當特征鮮明的,呂輕俠對韓謙在河洛地區大體的動向,還是基本了解的。
蕭衣卿隻是輕輕一歎,韓謙此時就在虎牢關,時刻關注着荥陽形勢的變化,這隻是更進一步證明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确的。
朱讓未必願意調派更多的援兵防守荥陽,他也不便直接從北岸抽調兵馬渡河南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要确保等到梁軍着手進攻荥陽時,趙孟吉在孟州能随時增援南岸荥陽。
當然,這需要孟州水軍擁有更強的戰鬥力。
雖然去年入冬之前,孟州水軍在禹河之上還占據絕對的優勢,但現在一個冬天過去了,孟州水軍還能保持有多大的優勢,蕭衣卿實在無法肯定。
即便趙孟吉等将領還保持相對樂觀的心态,蕭衣卿卻無法肯定拖到今年秋季,孟州水軍還有沒有可能繼續在禹河之上保持相對優勢。
而一旦孟州水軍在禹河之上,面對新組建的洛陽|水軍失去優勢,甚至被死死壓制在北岸,這也就意味着在每年長期近十個月的非冰封期,孟州與荥陽之間的聯系将會被切斷。
未來不要說派兵增援荥陽了,荥陽此時兩萬五千餘守軍的糧草如何運輸,還将很成問題——梁師雄目前面對東翼以及南翼的優勢梁軍,其部僅能守住荥陽、密縣兩城,失去對城外廣闊鄉野地區的控制,每月高達兩萬餘石的糧秣,隻能從武陟那邊通過河道運入荥陽城裏。
洛陽|水軍雖然是新組建的,洛陽官辦的伊阙造船場也是到去年年中才成功造出第一艘戰船,但就此以爲洛陽|水軍的戰鬥力不堪一擊,就大錯特錯了。
誰都不能否認,梁楚最終能達成和議,最直接、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韓謙在長江之上擁有一支壓倒性的水軍戰力,才最終迫使楚廷選擇妥協。
雖然水路不通,韓謙無法将南内史府所轄的堅利戰船調入禹河,但梁軍絕對不缺當世最高明、最熟悉的造船工師,也不缺熟谙水戰的水軍将領及兵卒。
洛陽|水軍的戰鬥怎麽可能會弱,後續補棄戰船的速度也隻可能會越來越快。
他當初就是考慮到這點,才建議朱讓、梁師雄将武陟與荥陽之間的涉水堰道盡快修造起來,卻不想朱讓、梁師雄忽視掉他的建議。
說到底荥陽對東梁軍而言,不是必守之地,他們不願意将有限的資源,往荥陽傾斜。
不知不覺便到孟州刺史府衙之前,想到這些事,蕭衣卿任随扈将馬匹牽走,側過頭看向周元,問及新式戰船的試制情況。
周元略感苦澀,不知道要如何回蕭衣卿的話。
因爲制造船肋的天然彎木罕見,而大型尖底舟船,除了需要一根大木用作龍骨之外,又必然需要大量的船肋,加強船體的結構。
叙州很早就直接使用精鐵鑄件取代天然彎木制造船肋。
叙州向右龍武軍出售的列槳戰帆船,也都是鐵木結合,俗稱鐵骨木殼船,這裏面的結構細節,周元都是清楚。
蕭衣卿也想盡快造出速度快、結構堅固的諸類鐵骨戰船,加強孟州水軍的戰鬥力。
孟州冶鐵場也算是集結了河朔、河東最精良的一批匠師,然後反複試制三四個月,卻到現在都還是沒能鑄造出一件合用的鐵船肋來。
“依妾身所見,隴右郡王應在雍州造鐵索封鎖渭水,将所有的水師戰船都集中到孟州來,也不爲過。”呂輕俠替周元解圍說道。
蕭衣卿心裏微微一歎,他知道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是極難。
這令他心頭更蒙上一層陰影。
這時候,一隊車馬頂着初春料峭的寒風,馳入孟州城。
聽着車轍、馬蹄聲往這邊馳來,蕭衣卿疑惑的看向趙孟吉,呂輕俠說道:“興許是王籌回孟州了……”
“哦,”蕭衣卿在荥陽時,灌江樓主事、王景榮所收養的義子王籌曾派人趕到荥陽禀告說有一件極緊要的物件要呈上,卻沒有說是什麽,他也不知道王籌在賣什麽玄虛。
蕭衣卿、趙孟吉、蕭思慶往府衙裏走去,邊走邊等王籌過來。
很快就見一隊車馬馳到孟州刺吏府衙之前停下,王籌跳下棗黃馬,交給身後人牽着,他親自揭開馬車的簾子,着四名壯漢小心翼翼的端出一件麻布包裹的東西,走去孟州刺史府衙。
蕭衣卿他們站在院子裏,看王籌将麻布揭開,卻是一架長近一丈的殘弩。
這架殘弩就剩弩臂及箭槽,基架、弩弦以及開弦裝置都已經毀去。
看到此物,蕭衣卿卻是一驚,問道:“這便是梁軍新用的神機巨弩?”
“是的,壽州軍好不容易繳獲到一具,徐明珍死活不肯交出來,我不得不買通徐明珍的手下,将這具巨弩偷出來獻給大人。”王籌說道。
“這弩臂有多少石力?”趙孟吉虎目炯炯的盯着巨弩問道。
“具體還沒有測過,但唯有用兩匹壯馬才能勉強拉開,梁軍是用一種特殊的齒輪絞盤開弦……”王籌解釋說道。
測量弓臂隻要用趁手的工作,卻頗爲簡單,趙孟吉身爲前蜀國宿将,也極重視軍械的制造,當即着人擡着這具殘弩去更精準的測量弩臂滿開時的彎曲張力。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負責測量的扈衛又将殘弩拖回來,回禀道:“懸石加到十七石,弩臂才完全張開……”
蕭衣卿、趙孟吉、蕭思慶都瞠目結舌,沒想到這新式弩臂,差不多竟然有傳統床子弩的三倍之強,難怪能将一支短矛般的弩箭射到四百步開外。
之前的諸多傳言,并沒有半點虛誇的地方啊?
“除了以足夠多的戰船,接舷近戰勝之外,實難想象孟州水軍要與洛陽|水軍争勝禹河之上。”之前得知梁軍裝配新的戰弩之時,呂輕俠就沒有懷疑過傳言的真實性,此時看趙孟吉都蹙緊眉頭,再次提及她剛才在府衙前提及的建議。
步騎激戰于野,梁軍戰陣之中有這樣的三五十架戰弩,或許還不構成緻命的威脅,畢竟這樣的戰弩,用齒輪絞盤開弦,射速相當緩慢,可以用精銳騎兵快速沖擊其戰弩陣列。
壽州軍能在戰場上繳獲這樣的戰弩,也證明了這點,但梁軍所造的戰船,速度既快,再裝備這樣的戰弩遊鬥于湖江之上,優勢就太明顯了。
當然,目前在禹河之上,将渭水以及禹河上遊的戰船都集中過來,在數量及規模上,他們還是占據絕對的優勢。
再一個,禹河即便是到夏秋之時,水面也遠不及長江開闊,梁軍戰船速度快的優勢在相對狹窄水域會受到壓制。
這時候孟州水營,倘若能利用戰船多的優勢,不懼接舷作戰、盡可能多用火攻,未必就會失去對禹河水道的控制權,還有可能繼續維持與南岸荥陽的聯絡。
呂輕俠雖是女流之輩,但趙孟吉對這樣一個女流之輩也不敢心存輕視,認真思慮她所說的話……
…………
…………
且不管蕭衣卿、趙孟吉如何滿心想着将其在渭水及禹河上遊的戰船、水軍都調到禹州來防範鉗制洛陽|水軍,二月下旬今年的淩汛就徹底過去,禹河水勢相對穩定下來,兩旅新編水軍便全部調入鞏縣境内,接受陳昆的節制。
雖說此時孟州水營在戰船及水軍兵卒規模上還占據絕對的優勢,但水軍旅依托伊洛河口的防禦工事,頻頻從伊洛河口殺出。
小股敵船在禹河之上遊蕩,水師戰船便順流而下,出河口接近敵船後,依賴簧臂式床子弩及蠍子弩,遠距離進攻敵船;敵船大舉出動,水師戰船就依賴船速快捷的優勢,迅速收縮到伊洛河口之内,依賴河口兩側的防禦工事,将敵船封鎖在伊洛河之外。
爲了做到這點,寒冬及初春時節,韓謙直接下令,将一艘艘特制的梭形箱船裝滿從嵩山西麓開采的砂石,用成百上千的纖夫,溜冰拖拽到河口兩翼的河灘之上,再将這一艘艘箱船艙底鑿穿。
待河水上漲起來,這些箱船沉入水中,便能當成橋墩架設鐵梁,形成伸入河口水域之中的鐵梁橋,以确保進入鐵梁橋的輕車戰弩,能攻擊到伊洛河口的每一處水域。
三四月雙方水軍便主要圍繞伊洛河口外側的禹河水道反複拉鋸作戰,孟州水營差不多有上百艘戰船被摧毀、擊沉于禹河之中,而洛陽|水軍的傷亡則僅有敵軍的十分之一。
五月中旬,伊阙水營大寨新造的六艘鐵甲蒙沖戰艦也陸續編入水軍序列,更是叫孟州水營吃足苦頭。
傳統的蒙沖戰船,幹舷之上建有兩到三層艙室,最底層開孔,由十六支或二十四支、三十六支不等的橹槳伸入水中。
遇敵時艙頂可拆折、易爲敵船火攻的帆桅會放下來,船工水手在底層艙劃動橹槳快速進退;上層艙四面皆開弩窗矛孔,可攻擊各方面的敵人。
此外,艙頂蒙裹生牛皮,以防敵船潑油引火燒船。
伊阙水營大寨新造的鐵甲蒙沖戰艦,除了用精鐵構件以爲龍骨、船脅外,上層艙頂以及船首及側舷不再蒙裹生牛皮,而直接覆蓋一層鐵甲。
這六艘鐵甲蒙沖戰船,作爲主力戰船,編入水軍旅的船陣之中,承擔起沖鋒陷陣的重任,這時候即便是有三四倍規模的敵船圍攻過來,水軍戰船猶能堅持在禹河之上與敵激戰,而不再縮回伊洛河口之内,暫避敵軍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