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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山風吹過,讓我忍不住起了個哆嗦。附近的密林中傳來貓頭鷹的叫聲,一聲一聲如泣如訴,聽着特别像是嬰兒的哭泣聲。
小路旁的那些樹木隻能看到一個個黑影,它們随風搖動宛如蓄勢待發的野獸,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向我們碾壓過來。
許進聽我一說馬上就警覺地看了看周圍。他用手電筒晃了晃周圍,可是附近黑漆漆的哪裏看的到有人。
“我膽子小,你千萬别吓我啊。”許進縮了縮脖子說道。
我微微搖了搖頭說可能是看錯了。許進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帶着我朝采石場走去。
其實我之前并沒有看錯,我們後面确實是有人。對方應該是從我們走出老槐村就開始跟蹤我們了。雖然對方的行蹤很隐秘,但是還逃不出我的眼睛。事實上沈淩回去老槐村也不是爲了保護許進的母親,她是去找蔣長生的。蔣長生先我一步去老槐村調查許大炮的案子,現在應該還在老槐村中。
我跟沈淩還有蔣長生那可是千錘百煉的革命戰友關系,默契自然不用多說。就算是有人跟在我們身後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沈淩和蔣長生在我們後面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分分鍾教他們做人。
我們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走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終于來到了許進所說的采石場。這個采石場的面積并不大,而且剛好夾在兩座小山之間。在黑暗中一看到這裏的風水地勢,我的眉頭忍不住就皺了起來。
《九章算術》中說風水解析風水有一句話,叫做“氣行于地下,物生于地上”。這就是說但凡地下有靈氣生氣,那麽地上就可以反映出生機勃勃的物像。可是這座采石場附近的山丘全部都是光秃秃的,更不要說是采石場裏面了。這就是典型的“萬物滅絕”物像,代表脈氣渙散,陰陽失和。不要說将這裏作爲長眠的墓地了,就算是活人短居于此都會對身體十分不利。
另外這采石場東方的山十分低矮,但是西邊的山卻高出了很多。東山代表青龍,主生門,西山代表白虎,主殺伐。人們常說“甯讓青龍高百丈,不讓白虎稍擡頭”,就是說東邊的山一定要高過西邊,這樣才到達到東風壓倒西風,生門大于死門的風水格局。現在這裏則完全颠倒了過來,西山壓倒東山,主殺伐果斷生機斷絕。
綜合起來說,眼下這個地方的風水完全不适合葬死人,甚至連活人也不能常住。這其實也就是爲什麽這裏會有石灰礦的原因。因爲也隻有這種寸草不生的地方才更有可能發現石灰礦。
而且這裏雖然是采石場,可是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在采石場最中心的一根長竹竿上面才挂着一盞昏黃的電燈泡。不過這盞電燈泡也沒什麽作用,隻要風一吹它就不停地晃動,影影綽綽地特别陰森。
我環視了一下周圍,到處都是破破爛爛一個人影都沒有的,感覺像是被廢棄了幾百年沒用一樣。
許進可能猜到我的疑惑,于是解釋道:“自從上次采石場裏挖出了白毛古屍之後,大家都已經人心惶惶的了。而昨天劉茵茵又一意孤行非要把許大炮埋在這裏,所以工人都走光了。”
說着許進帶着我走到采石場西北角落裏,指着一座新壘的土堆道:“許大炮就埋在這裏。”
“沒有碑?”我皺着眉頭問道。因爲墳無碑就跟人不穿衣服一樣,是大不敬的行爲。就連我們小馮崗亂葬崗裏的那些孤墳,都會象征性地用木樁或者是條石刻下死者的名諱還有生辰八字。
許進苦笑着點點頭,說這是劉茵茵的意思。
照理說劉茵茵連擡棺人許進都願意出一萬塊錢的高價,應該不是缺錢到連墓碑都刻不起的人。既然這樣劉茵茵爲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會讓許大炮死不瞑目嗎!
我手裏端着羅盤繞許大炮的墳墓走了一圈。羅盤上的天池針在二十四山中不停來回擺動。天池針每顫抖一次,我就在地上戳下一個記号。等到我繞着墳墓走了一圈之後,周圍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我的記号。
我用紅線将這些記号連接了起來,頓時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一片。因爲這些紅線勾連而成圖案是一個倒過來的葫蘆,這居然是一座倒葫蘆墳!
何爲葫蘆?葫蘆是小口大肚,有進無出。而倒葫蘆更是上下颠倒,次序混亂。這可是大兇之墳啊!劉茵茵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會把墳址選在這裏!
“這裏就是當初挖出白毛古屍的地方。”許進忌憚地介紹道。
我點點頭,然後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白酒香燭等東西擺放在墳墓面前祭拜了一番。不管生前我們跟許大炮是不是有矛盾,我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到的。
這就是外八門死者爲大的規矩,不能逾越。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就拿起一把鐵鍬挖掘了起來。我和許進兩個人的體力都不錯,可是也将近挖了三個多小時才挖到了許大炮的棺材。看來許進他們當初是吓壞了,所以才把棺材埋得這麽深。
我小心翼翼地将棺材上面的泥土雜物清理幹淨,然後在墓穴的東南角點上了一根白蠟燭。許進好奇道:“這不是摸金校尉的本事嗎,你怎麽也會?”
我這會兒可沒時間跟許進解釋我與外八門以及摸金校尉的淵源。
我又在棺材上面刷了一層桐油,然後才示意許進過來一起幫我開棺。我們倆一人一邊,試圖用鐵鍬插進棺材縫隙中将它撬開。可是這棺材特别嚴絲合縫,我們倆居然一點縫隙都沒有找到。
我們倆費了半天勁才把九枚柳釘給弄斷。但是位于棺材頭部和尾部的壽釘長九寸,是用渾鐵澆鑄的,而且直接貫穿了整副棺材。想要把這兩枚壽釘起出來可不太容易。
更何況開棺起壽釘是要講究時間的。最好就是在陰陽交替的日出時分進行。
我看了下手機,這會兒是淩晨三點半,估計再過一兩個小時就日出了。到時候如果再撬不掉壽釘就隻能來硬的了,反正就是不能錯過那個陰陽交替的時間。
許進特别不好意思地說道:“早知道你會來開棺驗屍,我昨天就不打這麽多壽釘了。壽釘锲進去容易,想要拔出來可就沒這麽簡單了。我估摸着到點了我們可能還弄不掉啊。”
“隻能來硬的了,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直接劈棺吧。”
我對許進說道:“你知道哪裏能找到斧頭嗎?”
因爲現在我們倆手裏隻有兩把鐵鍬,有個卵用。
許進爲難道:“我知道哪裏有斧頭,可是從這裏過去有點遠。估計沒一個小時來回肯定不夠。”
我算算時間應該來得及,于是對許進點點頭道:“速去速回。”
“那這副棺材怎麽辦,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守在這裏吧?你之前不是說過許大炮肯定已經屍變了嗎。要是僵屍從裏面跑出來的話,一個人怎麽應付得過來。”
許進憂心忡忡地說道。
許進的話音剛落,棺材裏突然就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夜幕中這種聲音尤其嘹亮,差點沒把許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随後裏面又響起了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音。聽着像是裏面的許大炮用指甲在撓棺材闆。這聲音特别刺耳,聽着渾身都不舒服。
看來許進直接說的沒錯,許大炮在棺材裏面已經詐屍了。
許進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去拿斧頭的話,你一個人怕是應付不來啊。”
我估計了一下棺材的結實程度,然後對許進道:“你兩枚壽釘锲到底了,它應該出不來。你快去快回,一定要趕在日出之前回來。”
許進看到我這麽堅持,也隻好一溜小跑往外面跑去。
這采石場裏頓時就隻剩下我一個人。周圍除了貓頭鷹嬰兒般的叫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我環顧了一下周圍,那些大樹在黑暗中随風搖動,就跟活過來一樣。
更重的是這個采石場死氣沉沉,讓我覺得特别不自在。
“咯吱,咯吱。”
許大炮在棺材裏面撓爪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十分刺耳。由于柳釘已斷,所以許大炮每一次撓爪子棺材闆都會微微顫抖一下。不知不覺之間棺材闆已經有了一條縫隙,如果不是有兩枚壽釘在勉力支撐,估計棺材闆已經被撓開了。
我估摸了一下這棺材的結實程度,擔心可能撐不到日出時候了。我也管不了這麽多了,連忙掏出一張五鬼七煞符貼在棺材上面。其實這個法子挺危險的,因爲棺材裏面的僵屍有可能會懾于五鬼七煞符的威力不敢輕舉妄動,也有可能被這張符箓直接激發了煞氣破棺而出。當然前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爲貼了五鬼七煞符以後還能破棺而出的僵屍,那起碼比天子墳的那些毛僵要厲害上一個檔次。
毛僵之後就是飛僵,也就是大家常說的魁拔。這種玩意兒太難見,百年也出不了一個。
果不其然,我把五鬼七煞符貼到棺材上以後,裏面的許大炮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我松了一口氣,看看時間已經四點了。隻要再撐過一個小時應該就沒事了。
“桀桀桀!”
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陰冷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