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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一怔,然後趕緊追問道:“會不會是活人假死?”
許進壓低聲音道:“那天我也在場,我親眼看到那絕對是個死人。而且他還穿着一件灰不拉幾的長袍子,一看就不是我們現代的人。那天我們把屍體放在外面的巴蛇廟裏,打算等第二天派出所來人再處理的。可是沒曾想一到半夜,這具屍體一晃眼他就不見了。後來更邪乎,在巴蛇廟裏看屍體的四個人都死了。許大炮于是從外地請了個老道士破邪,結果老道士就說要把這棵老槐樹給砍了。”
“那老道士人呢?”
許進道:“這個老道士很奇怪。他砍了老槐樹以後又在巴蛇廟裏住了兩天,後來招呼沒打就不見了。”
我點點頭,沒有在繼續追問下去。但是心裏卻在盤算這幾件事情之間的關系。老頭子失蹤、大排檔鬼嬰、老槐樹被砍、采石場活屍這四件事情看似毫無關聯,可是都有一個同樣的線索,那就是巴蛇廟。看來這間巴蛇廟遠沒有這麽簡單。
等我從許進家裏吃完飯出來已經是傍晚了。許進特别好客,不過看得出來他家裏條件不是特别好。他爸過世的早,媽媽又有白内障。怪不得剛剛許大炮用低保資格來威脅他。
我臨走的時候給他媽媽塞了1000塊錢。其實我自己也是個窮*絲,隻不過抱了張昊這個狗大戶的大腿,手頭上還算寬裕。而且我準備到時候跟張昊說說,讓許進去他那工作。
我車子停在村口,于是隻能一個人步行往那邊走去。我剛剛走到一間破屋子門口,突然覺得有人在盯着我看。我連忙猛地一回頭,後面空無一人。可是沒走幾步,這種視覺焦點的感覺又出現了。
我這次留了一個心眼兒沒有回頭。我故意走到牆根下尿尿,通過窗戶玻璃的反光我看到是有一個人跟在我後面盯着我。從輪廓上看特别像我早上在巴蛇廟裏遇到的那個老農。
天色有些暗,我也看不太仔細。
原來他也是老槐村的人?可是他盯着我做什麽?從玻璃的倒影上看,他似乎也穿着一件灰不拉幾的長袍子。
他可能也反應過來我看到他了,于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狐疑地朝村口車子走去。走到村口的時候我見到好幾個人正圍着我的車子,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論什麽。其中居然還有許大炮和劉茵茵,他們的破桑塔納就停在邊上。跟這種老款桑塔納比起來,大切諾基就跟坦克一樣霸氣。
估計是大家在村口乘涼,然後看到車子圍過來讨論的。
我走過去,聽到許大炮嚣張的聲音響了起來:“别亂摸!這是我兄弟的車,一百多萬呢!要是碰壞了把你全家賣了都賠不起!”
劉茵茵看到我走過來,于是拉了拉許大炮的衣服。許大炮盯着我冷笑道:“怎麽樣外村人,你們左家莊沒這種豪車吧!告訴你,這是我兄弟的!”
我掏出鑰匙按了一下,大切諾基的車門自動打開了。我從容坐上駕駛座,然後扭頭對已經石化的許大炮說道:“你說的對,别亂摸。摸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說着我沒理會許大炮和劉茵茵近乎石化的臉龐,一腳油門就離開了老槐村。由于之前在許進家喝了酒,所以這一路上我開得小心翼翼的。原本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我今天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天色變黑我才開到小馮崗村外。外面進村需要經過一條小河,上面隻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青石闆橋。我擔心大切諾基的噸位會壓塌石橋,所以就把車子停在河對岸,步行朝村裏走去。
下車走了沒兩步路,我又感覺到身後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猛地一回頭,一襲灰袍一閃而過。可是當我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時候,後面哪有什麽人啊。
難道是天色太暗,看走眼了?不管怎麽樣,這讓我覺得渾身涼飕飕的。
小馮崗外面的這條小河名字很有詩意,叫忘川。小時候我跟三寶沒少在河裏抓魚摸蝦。我記得以往夏天的晚上,這河裏全是洗澡的人。可是今天也奇怪了,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我朝河裏望了一眼,發現河水特别混濁。這顔色看起來有點像是摻雜了鐵鏽的水,暗紅暗紅的,還散發着一股腥臭味。
更加确切的說,這更像是血腥味。我不敢想象如果将一整條忘川河染紅,這得需要多少屍體。
我心裏浮現出一絲不詳的預感。因爲我想起了在天子墳中劉虎跟我說過他曾經跟張大發來過小馮崗。那次他們發現小馮崗裏幾乎每戶人家都有死人。
劉虎的身份特殊,肯定不可能騙我的。而現在忘川河中的異像也正在表明,小馮崗中或許曾經發生過什麽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不敢往下想了,連忙邁步走上了石橋。可是沒走兩步,那種不安的情緒又出現了。我老是覺得身後有人跟着我,可是當我忍不住回頭看時,後面依舊還是空無一人。
我越發覺得邪異了,身上冷汗都要冒出來了。自從天子墳事件之後,我特别相信這種“直覺”。也恰恰是這種直覺,曾經在天子墳中救過我好多次命。
我掏出一張五鬼七煞符攥在手心,然後繼續往前走去。這次我走得很慢,腳步也很輕。走了兩步之後我終于确定了,身後百分之百有人。
或者說是有鬼!
其實我更傾向于後面這個結論!
我的腳步已經很輕了,但是對方卻比我還輕。如果不是我刻意豎着耳朵關注身後的動靜,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對方的腳步聲。他的走路頻率跟我出奇地一緻,讓我幾乎都以爲是我的影子跟在我後面。
我小心翼翼地掏出随身攜帶牛眼淚,在眼睛上抹了一滴。現在我走路的速度已經很慢了,而對方已經慢慢趕上了我。一股涼意從我身後襲來,就好像是有人對着我的後脖子在吹涼氣,又癢又涼。這種陰冷我再也熟悉不過了,因爲當初在天子墳中的時候,到處都是這種瘆人的氣息。
我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回頭,要不然後果鐵定就是我的脖子被咔嚓一聲咬斷。
“嘀嗒、嘀嗒。”
随着腳步聲的臨近,有水滴聲音也傳到了我的耳朵裏,看來對方可能是在水中溺亡的。與此同時我感覺到身後的那個人已經貼近了我。我朝橋下看了一眼,發現河面的倒影裏确實有一個人影緊緊跟在我的身後。他的手伸得直直的,幾乎已經快要拍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手心的五鬼七煞符都快被我攥破了,但還是沉着心來等着對方先發難。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慌亂。人鬼殊途,陰陽相隔。其實不止是人會怕鬼,鬼在面對活人身上的陽氣的時候,往往也會發怵。
區别就在于誰先慫。人一慫,鬼“勢”就強,結果當然就不用說了。大家如果注意的話會發現往往醉酒的酒鬼很少會遇到髒東西。原因就是因爲酒壯慫人膽,喝醉的人不知道害怕。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橋下的倒影。慢慢的,我注意到一雙指甲烏黑的手指緩緩伸過來,然後在我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
我不爲所動,繼續往前走。這個時候我隻要一轉頭,那指甲肯定就會刺穿我的脖子。我現在已經走到橋中央了。隻要我走到河對岸,對方應該就拿我沒辦法了。
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忘川河本來就不寬,再十多秒我就可以穿過去了。
那隻手又伸了過來。這次他沒拍我肩膀,而是直接朝我脖子刺來。他娘的這家夥指甲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手了!這丫還真下得去手。
我右手一翻,手中的五鬼七煞符就狠狠朝對方手上拍去。沒想到對方居然早有準備,我手中的符箓居然貼空了!我就聽到“撲通”一聲,對方就一個猛子紮到了忘川河中躲過了這一擊。
與此同時我連忙河對岸沖去。可是還沒等我跑出去兩米呢,身後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小子總算舍得回來了?”
我心頭一熱,居然是老頭子!
我連忙一個轉身朝後看去,可是後面哪有什麽人啊。我頓時心裏就大叫了一聲不好,然後下意識地就把匕首和符箓掏了出來。
數根水草中忘川河中飄了出來,一瞬間就縛住了我的身體。我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将我往下一拉,然後“撲通”一聲就把我拽進了忘川河中。
我整個人呈“大”字狠狠地拍在水面上,差點把我摔得生活不能自理。我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用匕首去割身上的水草。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些水草居然特别怕匕首。我手中匕首剛一靠近,這些水草就跟活了一樣地往後退去。
我趕緊遊到河面上重重喘了幾口氣。随後我又一個猛子紮到了水底,摸黑朝下面遊去。因爲之前我被水草拉到河底的時候,我似乎看到水底河床中有一個人躺在那裏。
既然已經落水了,那就一定要好好調查清楚。
我口中叼着匕首,四肢一起用力朝下遊去。沒一會兒我就已經遊到河底。而且正如我之前看到的那樣,水底确實有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已經被泡得有些浮腫了。特别是身上那些死皮在水中浮動,特别惡心人。我小心翼翼地遊到那具屍體面前,将他翻了個兒。
然後我就愣在了原地。因爲這具屍體居然就是三寶的爸爸二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