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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
這個大肚子女人站在我的身後對我催促道。
我脖子上的五帝錢越來越滾燙。我扭頭看了這個老闆娘一眼,發現她也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我按捺住心裏的緊張,對她笑道:“有點燙,晚點吃。”
這個大肚子女人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失望,旋即就轉身回了廚房。我用眼角餘光一掃,發現廚房的簾門有條細縫,隐約還能看到有雙眼睛在細縫中監視我。不用說,肯定是那個老闆娘躲在後面。
他奶奶的,該不會是進了鬼店了吧!我以前聽說過有很多厲鬼會在荒野中弄出一家旅店,然後勾引年輕精壯男子進店以達到攝取他們精元的目的。就比如說《倩女幽魂》裏面的蘭若寺就是這種類型。
我夾起面條假裝是在吹氣,眼睛卻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大排檔的環境。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得想辦法從這裏脫身。硬闖肯定是不行了,這大排檔裏這麽多人在呢,一人一拳也能把我打趴下。
我心裏那叫一個懊悔,好端端的非要跑來吃什麽面條。那會兒老老實實地開車回小馮崗不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我把筷子擱在桌子上,起身朝外面走去。之前迎我進來的人皮男人走過來擋在我面前問道:“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我故作鎮定地笑了笑:“沒有,我去尿個尿。”
人皮男人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後院:“那裏有廁所。”
我連忙回答道:“不用不用,我不是這麽講究的人。我喜歡在外面尿尿。你看外面月明星稀天地茫滄,涼風習習空氣清新,這樣尿起來特别有詩意。詩意,浪漫你知道嗎?”
人皮男人還是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後院:“那裏有廁所。”
聲音語調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幹巴巴的就跟錄音一樣。大排檔中吃飯的食客幾乎同時放下筷子擡頭看着我。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們的臉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确切的說應該是五官是一模一樣的。雖然發型衣服各有不同,但是細看之下五官幾乎是一樣的。就像是紙人被人畫出了五官一樣。
我心裏愈發覺得詭異了,而且也被激起了興趣。他娘的小爺我可是在天子墳裏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還真當我怕了你們不成。
我屁股一扭就朝後院走去。走到後院之後我才發現偌大的後院居然黑乎乎的連盞燈都沒有。我打開手機,借着手機微光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粗看一眼,這個院子并沒有什麽出奇的,甚至連陰氣都沒有感覺到。不過我注意到在後院牆角堆了很多陶罐,就是腌鹹菜的那種罐子。西北牆角堆得一摞一摞的,粗略瞄了一眼,足足有二十多隻。要是裏面全部都是鹹菜的話,那得吃到猴年馬月去。
這院子一眼就看遍了,于是我轉了個身準備回去。可是我剛剛走到後院門口,就聽到特别一聲特别輕微的哭聲。
“哇~嗚~”
聲音尖細純淨,不用說肯定就是嬰兒的哭聲。
我頓時轉過了身子仔細聽了一會兒,可是這聲音卻又消失了。
我疑惑地朝那堆陶罐走去。因爲之前聽出來,聲音依稀是從那邊傳來的。而且這院子總共就這麽點大,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也就隻有那裏。
走近了以後我才發現這些陶罐根本就不是鹹菜罐子。因爲這些陶罐上面都蓋着一張張符箓,哪有人家腌鹹菜用符箓腌的。
這反而有點像骨灰罐!
我靠近符箓仔細觀察了起來。符箓上面的圖案我依稀有點印象,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我歎了口氣,早知道小時候老頭子教我手藝的時候就認真多學點了。我現在腦子刮空就隻能想到“五鬼七煞符”、“丁乙通神符”、“聚陽符”和“五雷敕令”這四種符箓。
突然我手裏的陶罐微微動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手一松差點把陶罐摔在地上。
“你尿好了嗎?”
老闆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後對我開口道。她挺着個大肚子走路還輕飄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什麽時候走到我身後我都不知道。
而且這大晚上的她連手電筒都不拿一隻,端着根白蠟燭就過來了。說來也怪,她手裏的白蠟燭在涼風中火花搖曳,可就是不會熄滅。仿佛就好像臨死前的人吊着一口氣,但就是咽不下去。
老闆娘的臉映着蠟燭光,慘白慘白的,差點沒給我吓死。我這人有強迫症,特别想把這蠟燭吹滅。
“尿好了,抽根煙透透氣。對了,這裏面是什麽?”
我指着陶罐對老闆娘說道。
老闆娘表情似笑非笑:“自家腌的鹹菜。你要是想吃的話,回頭給你炒一盤。”
“是嗎?”
我手一擡就把陶罐上的符箓給揭了下來。而且我眼睛一直沒離開老闆娘的臉,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一點兒慌張都沒有。
難道是我猜錯了?
我低頭打開了陶罐,裏面果然是一罐子鹹菜。那菜葉子還是綠的,估計沒腌多久。
我隻好把陶罐蓋好放下,然後對老闆娘抱歉道:“不好意思。”
然後我趕緊朝外面走去。回到大排檔之後我已經完全沒有胃口了,于是掏出二十塊錢結了賬。我本來以爲他們沒這麽容易讓我離開的,于是在結賬的時候我手裏緊緊握着五鬼七煞符。可是沒想到那個人皮男子隻是一言不發地給我找了零錢,并沒有其他動作。
走到門外被涼風一吹,我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我回頭看了眼大排檔,裏面還是燈火輝煌。之前那些吃飯的人一個都沒離開,還是機械地低頭吃飯,讓我感覺特别不真實。
打開車門剛要坐進去,我突然身體猛地一顫。因爲我注意到我的包包有被翻動過的痕迹,也就是說剛才趁我不在的時候有人偷偷進來車子了。
我連忙一回頭,發現人皮男子和大肚子老闆娘正站在門口盯着我。這老闆娘手裏還是端着那根将滅不滅的白蠟燭,顯得特别詭異。
我不動聲色地回到車上。随意檢查了一下背包,我發現錢包手機都在,也就是說對方肯定不是謀财的小偷。這就奇怪了,對方偷偷跑到我的車子裏是要找什麽。
沈淩把車子給我的時候特意檢查過一遍。車裏并沒有什麽奇怪活着珍貴的東西啊。
透過車窗,我看到那個人皮男人正指着我的車子偏頭對大肚子老闆娘說話。那大肚子老闆娘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看得出來這個人皮男人的态度很恭敬,我之前還以爲他們是兩口子呢。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了,于是趕緊發動車子朝大路開去。後視鏡中我看到人皮男人朝我車子追了兩步,然後被叫回去了。
車子行駛在僻靜的小路上,可是我卻一點兒都沒覺得輕松。這個大排檔實在是太詭異了,讓我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而且說起來這個地方距離小馮崗其實也不遠,我印象中這裏并沒有什麽大排檔啊。
而且在這種荒野中,哪有幾個人會停下車來吃夜宵。
突然我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然後馬上掏出了匕首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我剛剛突然腦子一閃,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之前我的包包裏沒有丢東西,我還以爲是因爲對方的目标不是這個。其實我忘了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對方還沒來得及拿走。
他如果沒來得及拿走,那就代表他還在我的車子裏!這也就是爲什麽那個人皮男人要追我車子的原因!
主人和鬼嬰是一損俱損的。他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鬼嬰被人帶走。
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來到後座。我打開後車門一看,可是裏面并沒有人。我又将目光投向了後備箱。後備箱的空間夠大,而且還是封閉的。如果有人藏在車裏的話,那肯定是躲在這裏面了。
“吱吱吱……”
後備箱裏似乎傳來幾聲輕微的叫聲,聽着有點像是老鼠。可是我知道沈淩的車子才買來沒多久,怎麽可能會有老鼠呢。
我沉了口氣,一把就拉開了後備箱。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後備箱裏隻有一個裝礦泉水的紙箱子放在角落裏,哪有什麽人啊。
我松了一口氣,看來是我自己經曆了這麽多的怪事之後變得有些風聲鶴唳,太過于緊張了。
可是我剛一轉身,眼角就見到那個紙箱子似乎動了一下。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兒了,連忙握住匕首朝箱子刺去。我管他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反正我先捅上兩刀再說。
沒等我的匕首接觸到箱子,這個箱子猛地就掀開了。接着一團黑影猝不及防地朝我撲了過來。我幾乎下意識地往後一仰,手裏的匕首同時就刺了出去。
“吱吱吱!”
這團黑影發出一陣凄厲的叫聲,然後越過我的肩膀幾下就消失在了空氣中。我驚魂未定地站在黑暗中,整個人差點沒被吓傻。
那團黑影,是個鬼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