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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到張昊。
其實我最開始進入天子墳的目的就是想要從宋胖子手裏救出張昊。可是沒想到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幾乎已經失控了,讓我不自不覺在天子墳中越陷越深。甚至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我的進入天子墳的本意是什麽。
“張昊,住手!”
我見到張昊之後馬上吼了一句,然後拔腿就朝他們兩個沖去。沒想到張昊見到我之後突然就神色複雜地對了搖了搖頭,而且也邁步朝我走來。可是他沒走兩步臉上就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然後轉身頭也沒回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别跑!”
我連忙追了上去,可是等我跑到那個入口的時候張昊早就沒影了。我本來還想繼續追上去的,可是扭頭卻看到沈淩虛弱地坐在地上。于是我隻好在沈淩面前蹲下來問道:“你沒事吧?”
沒想到沈淩瞪了我一眼賭氣道:“不用你管。”
我于是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張小花就在後面,我去幫你叫他。”
聽到我的話沈淩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自然。她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什麽意思?”
我聳了聳肩膀道:“我沒什麽意思啊,你别想多了。”
說話間張小花他們也追了上來,都特别關心地看着沈淩。其實沈淩并沒有受什麽傷,隻是因爲脫力了。休息了一會兒,沈淩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我們說了一遍。
原來那隻海猴子拍沈淩肩膀的時候,沈淩馬上就回頭了。當時沈淩就覺得自己像是被控制了一樣,就好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後來到了這個地宮中沈淩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清醒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了張昊。所以就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這麽說你覺得是張昊把你抓來的?”
娘炮張小花連忙追問道。
沈淩疑惑地回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道:“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我隻是一醒過來看到張昊,所以就下意識地對他出手了。現在想想把我抓來的人應該不是他,雖然那個時候我的意識比較模糊,可是我能感覺出來那個人應該是宋胖子。”
“不管怎麽樣,人沒事就好。”
張小花對沈淩點了點頭笑道。我于是站起來走到一邊,說實話我現在面對他們兩個人感覺怪怪的。
這個時候我才有時間仔細觀察現在我們所處的這間地宮。從地圖上看這絕對就是天子墳的中心所在。可是這裏卻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要知道我自從進入天子墳之後看到過好幾個墓室。就比如說說耳室,還有我們之前安營的那個偏室。那幾個墓室給我的印象無一例外就是大,恢宏。非常符合天子陵墓應該有的大氣磅礴。可是眼下這間天子墳中心的墓室卻顯得特别寒酸。論面積它估計隻有兩個籃球場這麽大,在天子陵墓中這已經算是格局非常非常小了。
在墓室的四周牆角各有一盞油燈,泛着黃豆大小的微光。可是讓我覺得特别不舒服的是這四盞油燈的火光居然是綠油油的。看着有點像我小時候在墳地裏看到的鬼火。這綠色的鬼火将墓室照得幽幽暗暗的,感覺十分瘆人。
我走到墓室的東南牆角看了看,發現這盞油燈其實是連在一口陶制大甕上面的。這口大翁足足有一人高,通體密封,隻有在最頂上才留了一個拇指粗細小口。油燈的燈芯就是從這個小口子裏面伸進去的。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這個大甕。其實我對古玩還是挺感興趣的,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造型的陶器。
“這是人頭甕,裏面是一具屍體。”
錢掌櫃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我身後。他在墓室的東南角地上點了一根白蠟燭,然後對我說道。
“什麽!屍體?”
我連忙觸電一樣地從大甕上縮回了手,然後不可思議地問道:“這裏面怎麽有屍體?這個大甕的口子這麽小,别說是人了,就連胳膊也塞不進去啊。”
錢掌櫃鄙視地看着我說道:“誰告訴人頭甕裏面的屍體是後裝進去的了?所謂人頭甕,另外一個名字就是長明燈。這燈是在制甕的時候就将活人封在甕中,然後取其中的屍油燃燒的。堂堂的小九爺,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不得不說錢掌櫃的話說得我毛骨悚然的。因爲我完全沒有辦法想象一個大活人如果被密封在這種大甕中會是一種怎樣的恐懼。我扭頭看了看這間墓室,墓室的其他三個角落裏也有同樣人頭甕在燃燒。也就是說僅僅隻是這間墓室,就有四具屍體密封在這裏。
怪不得我覺得這油燈綠幽幽的,原來是用屍油燃燒的。想到這裏我連寒毛都要豎起來了,感覺就好像整間墓室中都是死人的怨氣。
“老爺子你在幹啥呢?”我見到錢掌櫃趴在地上點蠟燭,于是轉移話題問道。
“雞鳴燈滅不摸金,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要是我家那個小子不記得老祖宗的這條規矩,我非得揍死他不可!”
錢掌櫃聽了我的話氣呼呼地翻了翻白眼,然後轉身走了。
“小九爺,你說奇怪不奇怪,這裏怎麽什麽都沒有?”
劉虎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轉到了我身後。他狐疑地對我說道:“我以前跟發叔去倒過鬥,可沒見過這麽寒酸的地宮。我本來還以爲這座天子墳裏面起碼能出點什麽傳國玉玺之類的明器呢。”
我聽到劉虎的話一下子就警覺起來。我盯着劉虎問道:“你跟發叔以前倒過鬥?”
因爲張大發跟我說過他是做木材生意起家的。而且以他的身家什麽明器買不到,還需要自己下墳倒鬥?
劉虎聽了我的話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說道:“你可别跟發叔說這件事情哈。”
劉虎的性格還是很直爽的。我追問了幾句他就把張大發倒鬥的事情跟我說了。原來張大發明面上的木材家具生意隻是幌子而已,私底下張大發做的是倒賣文物的勾當。大家知道但凡是倒賣文物,肯定就離不開“明器”兩個字。明器就是“冥器”,是從古墓中倒鬥出來的古董。張大發除了收購别人倒鬥出來的明器以外,有時候也會自己下墳倒鬥。
我頓時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說怎麽第一次去張大發家裏的時候就覺得他家的風水是經過高人指點的,原來他也是半個同道中人。但是我還是特别懷疑張大發當初被鬼上身這件事情。因爲但凡是經常下古墓倒鬥的人,身邊多半是會有護身符在的。就比如說摸金校尉帶的摸金符,發丘郎中的發丘印,甚至是我脖子上怪的那枚五帝錢,這些其實都是可以克制邪祟入侵的。如果說靠倒賣文物起家的張大發手裏沒有這種護身符的話,那我是不信的。
“那次你在發叔家裏不是看到了一隻烏木壁鍾嗎?其實那一大塊烏木就是發叔和我在四川綿陽的一座古墓裏倒騰回來的。”
劉虎小聲對我說道。
我可不就是四川綿陽人嗎。于是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在綿陽哪裏?”
劉虎努力回想了一會兒,然後才不确定道:“說了你也不知道。是綿陽一個叫小馮崗的村子。說起那個村子真是邪門的很,幾乎每家每戶都有死人。發叔就是從小馮崗回來以後才被鬼上身的。而且我覺得自從那次以後,發叔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其實我已經聽不見劉虎絮絮叨叨地在講什麽了。現在我的腦子裏全部都是“小馮崗”三個字。他娘的,小爺我不就是小馮崗的人嗎?
我們那裏原來是亂墳崗啊,哪有什麽古墓。而且他說的每家每戶都有死人是怎麽回事?
也就是說張大發不僅倒過鬥,還去過小馮崗。這應該不會是巧合這麽簡單吧?
我看了一眼墓室中的張大發。他這會兒正站在墓室正南方的一座石台前面,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剛想要接續追問劉虎,就看到沈淩朝我這邊走來。劉虎拍了拍我肩膀,對我暧昧地笑道:“虎哥去摸點明器,小九爺你可要悠着點。”
沈淩看着劉虎離開視線才慢慢走到我面前。她站在我邊上欲言又止地說道:“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我扭頭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沈淩目光躲閃地看着我,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其實我跟張小花……”
“你是想跟我說你和張小花早就認識吧?如果隻是這件事情的話就不用說了,我早就知道了。”
沈淩沒想到我會突然說這個。她有些驚訝地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冷笑了一聲:“你們這些京城裏的大人物,是不是都特别閑得慌啊?我就一個一窮二白啥也不知道的*絲,你們跟我玩什麽無間道呢?還說什麽跟着我來天子墳是爲了破案,我看你就是跟張小花約好了吧?别跟我說張小花會出現在天子墳裏跟你沒關系。這話說出來連大鳥這種智商都不信。”
沈淩被我的一頓搶白說得有點手足無措。她辯解道:“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跟張小花他……”
“砰!”
沈淩的話還沒說完呢,地宮中突然就響了聲巨大的響聲。接着張大發在地宮的一個角落裏喊道:“你們快過來看!”
我心裏頓時湧出一陣不詳的預感,然後抛下沈淩就跑了過去。我剛剛跑到張大發邊上,就看到石台上面擺放着一尊金佛。而張大發這會兒手正搭在那尊金佛上面,看他樣子是想要把金佛拿下來。
然後我就見到張大發身手一掰。這尊金佛就掉了下來。它咕噜一下轉了圈,轉身背對着我。
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因爲我想起了魚白裳對我說的那十個字的偈語:紅衣擡棺、古樹淚血、金佛轉身。
這可不就是他娘的金佛轉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