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的睡眠向來都比較淺。特别是這段時間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以後,晚上睡覺更是很容易驚醒。因此如果晚上有人發出一點點動靜的話,我就很容易醒過來。
但是我卻不知道陳八千是什麽時候離開房間的。
我起床摸了一下陳八千的被子,發現他的被子還是暖和的。也就是說他才離開房間一會兒。要知道我們才來婺州幾個小時而已,人生地不熟的他能上哪兒去。總不可能是一個人出去看月亮吧。
而且我承認這一路上我對陳八千還是相當提防的。因爲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無不表明他确實隐瞞了很多的事情。别的不說,就單單是他那一手陰陽功夫就已經足夠讓人驚歎的了。
要知道我勉強也算是半個陰陽先生,而且眼界還是比較高的。但是之前遇到趕屍人的時候陳八千展露的那一手還是讓我特别驚訝。因爲這顯然不是一個正常人,甚至是正常的陰陽先生所具備的能力。
另外就是他這一身的傷疤也是一個不小的佐證。
我穿上衣服也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間。外面的走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而且我現在才發現走廊上的燈居然也是壞的,所以隻能影影綽綽靠着一樓大廳裏的燈光才能勉強看清楚路。
我頓時就有了一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我們住的這家旅館其實是一家私人小客棧。這裏房間本來就不多,剛好被我們十幾個人住滿了。我跟陳八千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再往前就是一道鎖着的鐵門。
我之前還問過老闆鐵門後面是什麽,當時他支支吾吾的說是一間雜物房。我當時還笑着說這個房間的位置這麽好,用來做雜物房多可惜啊。不過那老闆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
我打開門之後,就聽到鐵門後面似乎有聲音傳來。我屏住呼吸仔細聽了一會兒,發覺像是有人在裏面說話。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鐵門那裏,然後輕輕推了一下。想不到這扇鐵門居然是虛掩着的,被我一推就“嘎吱”一聲自己開了。
我頓時就吓了一跳,因爲我明明記得之前看到這扇鐵門是鎖着的。在這種安靜的晚上,這一聲“嘎吱”實在是太刺耳了。不過鐵門後面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聲音,依舊還是在輕聲說話。
我見狀連忙踮着腳溜進了鐵門中。這個房間裏沒有燈,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我在門後面站了幾分鍾,才勉強适應了房間裏的黑暗,然後朝四周看去。
店老闆晚上對我說這個房間是雜物房,但是我現在看看這裏卻完全不像。因爲這個房間裏面特别幹淨,而且還有一股香火燒過的味道。我從小就是聞着這股味道長大的,所以肯定不會聞錯。
而且在房間的正南位拉着一道帷幕,似乎是供着什麽東西。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裏可能是供着财神爺或者是菩薩。畢竟開店做生意的人最信的就是這個。
但是等我悄悄摸到帷幕後面一看,頓時就吓了一跳。因爲這帷幕後面供着的根本就不是什麽财神爺,而是一個牌位!我大緻瞄了一眼這個牌位,發現這牌位上面的年齡居然跟我一樣。
我差點汗毛都豎起來了。因爲我發現這牌位前插着的香火剛剛才熄滅。也就是說前幾分鍾的時候還有人在這裏上過香。
難道陳八千半夜起來就是爲了來上柱香?這家夥的愛好不會這麽特殊吧?想想我也是醉了。不過這個房間并不大,我一眼看去并沒有發現陳八千的蹤迹。
我注意到在房間的另外一頭還有一個玻璃門,門後面似乎是一個大露台。而之前我聽到的聲音還在繼續,應該就是從那個露台裏傳來的。
我再次輕手輕腳地溜了過去,然後透過玻璃門往外面看去。這一看我差點就沒驚訝地叫出聲音來。
那露台裏确實有一個人,不過不是陳八千,而是張昊!
“操!”
我忍不住輕聲爆了一句粗口。張昊這大晚上的跑來這裏瞎搞什麽。從我的角度可以看見張昊背對着我在跟别人交談。但是對方的身體在門後面,從我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
我咬了咬牙,準備再偷偷溜到露台上面去看看清楚。可是我還沒直起身子呢,旁邊就一雙冰冷的手把我按在了地上。
接着陳八千的聲音在我耳朵裏響了起來:“不要亂動。”
我回頭一看,發現陳八千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的側前方。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因爲我明明記得這裏之前是沒有人的。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陳八千就出現了。
“你怎麽在這裏!”我壓低聲音對陳八千說道。
陳八千對我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輕聲道:“不要說話。”
露台那邊張昊說話的聲音非常奇怪,用的似乎是一種很偏門的方言。反正我聽了一會兒啥也沒聽懂。不過我看陳八千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聽着,似乎是聽懂了。
突然陳八千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拖着我飛快躲到了那道帷幕後面。接着我就看到張昊從露台走進房間,然後徑直出去了。
但是跟他說話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進來。
“走了。”
陳八千打裏哈欠,然後起身往外走去。我見狀連忙跟了上去,回到房間之後我着急問道:“剛剛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八千白了我一眼,惜字如金道:“不知道。”
我日!
傻瓜才會相信他說的話。不過人家不開口我也沒有辦法,于是我隻好又不甘心道:“那之前跟張昊說話的人是誰?”
因爲之前陳八千躲在我的側前方,所以我知道從他那個角度是可以看見對方的。其實我原本想問的是跟張昊說話的是人還是鬼。不過我怕這麽問的話會被當成SB。
沒想到陳八千再次幹脆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我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陳八千說完以後直接就躺到床上睡覺了。我見狀一把上前把他拉了起來,然後喝問道:“你别給我裝蒜!你到底是誰!信不信小爺我一張符收了你!”
這個問題藏在我心裏很久了,我早就想找個機會問他了。
沒想到他瞥了我一眼,吐出兩個字:“SB。”
然後又倒頭睡去了。
這種赤裸裸被無視的感覺讓我的小心髒受到了成噸的傷害。我隻好郁悶地回到床上,但是翻來覆去地卻怎麽都睡不着。
張昊這幾天不太對勁,其實我心裏是知道的。當然這不僅僅是因爲之前沈淩告訴我的關于監控的事情。事實上自從那天許小菁的案子發生之後,我就感覺到張昊不對勁了。但是我一直都在刻意回避這件事情,因爲我真的不希望張昊和大鳥牽扯到這件事情裏面來。
因爲張昊這段時間的表現十分正常,還是那種吊兒郎當的感覺。其實他不知道這種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因爲一個剛剛失去了女朋友的人,怎麽可能會沒有任何悲傷呢。
除非許小菁沒有死!
我腦子裏突然出現的這個念頭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晚上的胡思亂想,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眼睛上明顯有兩個黑眼圈。張昊和大鳥見到我,頓時擠眉弄眼道:“九章哥昨晚受累了,要不吃兩個雞蛋補補。”
“滾粗!”
我沒好氣地罵道。然後我坐下來對張昊道:“昨晚睡得怎麽樣?”
“開了一天的車累的要死,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張昊一臉淫蕩地對我笑道:“怎麽樣九章哥,老腰沒事吧?嫂子呢,該不會起不來床了吧。”
我面色如常地笑了笑,然後飛快吃完了早飯。不過在我吃飯的時候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着我看。而每次等我擡頭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人,倒是有一次這個旅館的胖老闆被我淩厲的眼神吓了一跳。
按照計劃我們今天會在婺州玩一天,所以吃完早飯大家就開始自由活動了。其實江西婺州這個地方每年四五月份油菜花開的時候風景還是很不錯的。不過現在是九月份,外面熱的要死哪有什麽好玩的。于是我找了個借口沒有出去,惹得張昊和大鳥看着我的眼神那叫一個熾熱暧昧。
正當我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剛好看到陸小輝準備出門去。于是我連忙攔住他問道:“那個陳八千是什麽來頭?你們怎麽認識的?”
因爲陳八千是陸小輝帶來的,我估摸着趙小輝應該多少知道一點他的底細。
沒想到趙小輝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說道:“我怎麽知道他是什麽來頭。這個陳八千不是你帶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