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前面。照理說剛剛從拘留室裏出來我應該很開心,但是我現在卻提不起半點興趣。
開車的沈淩也難得沒有爲難我,隻是沉默地開着車。不得不說有錢就是好,我跟沈淩是同齡人。但是她就可以開着大切諾基滿街跑,而我就隻能被開着大切諾基的人追着滿街跑。
剛剛在警察局門口,沈淩說剛好要去我們學校,所以順路帶我一程。如果是在平時,打死我也不敢坐她的車子。不過今天我滿腦子亂得很,也懶得坐公交車了。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沈淩一邊專心開着車,一邊突然開口問道。
我吓了一跳,以爲被她看出什麽東西來了。于是眼神躲閃地說道:“可能有吧,沒看過的東西誰知道呢。”
“我本來也不信,但是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在我看來無法用科學常理來解釋的事情。”沈淩輕描淡寫地說道,“其實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愣了一下,問道:“爲什麽這麽說?”
“那天晚上趴在你身後的鬼影。昨天晚上法醫間的大水。甚至是你們學校兩起案子。你别跟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沈淩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
這下輪到我沒話說了。因爲沈淩說的這三件事情,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這三件事情确實跟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與其百口莫辯解釋不清楚,我還不如索性就說明都不說。
“昨天晚上的案子是怎麽回事?”過了一會兒,我打破沉默主動問道。
沈淩從包裏拿出幾張照片扔到我的手裏,說道:“這次是一個體育學院的男生,也是死在醫學院的實驗室裏面。死亡時間是在淩晨十二點到兩點之間。死狀跟昨天的那個女學生很像,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個人做的。”
我拿起照片看了起來。雖然有心裏準備,不過還是被吓了一跳。不是因爲照片畫面有多恐怖,而是照片裏的這個死者其實我認識。他叫王景,在我們學校算是一個風雲人物。個子高長得帥,而且籃球技術也很厲害。據說他是我們學校的十大校草之一。想不到這次遇害的人竟然是他。估計我們學校那些暗戀的女生們要心碎一地了。
不過我總算也知道了爲什麽我可以被排除嫌疑了。因爲王景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而且身體很壯。單打獨鬥的話,兩個我估計都不是他的對手。隻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他一個體育學院的男生大晚上跑去醫學院實驗室做什麽。更何況還是在醫學院實驗室出了命案的情況下。正常人估計白天都繞着那個地方走吧。
我接着往下看照片,突然手一抖把其他的照片都散落在了地上。我眼睛死死盯着這張照片,後背又開始一陣一陣地冒着冷汗。
照片中赫然就是歪歪扭扭的“陳九章”三個血字。從形狀來看,估計也是王景在臨死前寫的。而且跟前一次案子的字體很像,看着幾乎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冒了火一樣,連話都說不出來。
沈淩瞄了眼我手裏的照片,漫不經心說道:“你放心。你的嫌疑基本已經被排除了。可惜昨天晚上法醫間發了大水,很多證據都損毀了。要不然把兩件案子的證據結合起來看,應該能發現不少線索。”
我不知道是因爲心虛還是直覺,總覺得沈淩在說“法醫間”三個字的時候,似乎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讓我心裏一陣陣發毛。
“對了昨天跟你一起的那個大個子警察呢,他今天怎麽沒來?”我假裝随意地開口問道。
“你是說李哥,李一葉?他有點事情,應該晚點會去你們學校。怎麽,你找他有事?”沈淩好奇地盯了我一眼說道。
我我裝作不經意道:“沒事。隻是我聽他的口音跟我老家有點像,所以好奇問一問。”
“李哥也是四川人,口音像也很正常。他是半年前調來我們片區的,刑偵能力很強。”
說話間沈淩開着車已經到了學校。她把車停好,然後對我說道:“我去你們保安科調取這兩天的監控錄像。你要不要去幫忙看看?”
我點了點頭,跟着沈淩朝保安科走去。沈淩今天并沒有穿警服,而是一身的休閑打扮。她腳上是一雙新款newbalance運動鞋,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緊身打底褲,上身穿着一件短款寬松T恤,頭上就簡簡單單束着馬尾。她這身打扮就跟一般的學生沒什麽兩樣。甚至由于身材的緣故還顯得更加的青春靓麗。
說實話沈淩長得确實還是很漂亮的,一身小麥色的皮膚讓她看起來更加朝氣青春。起碼這一路走過來,我就沒見到幾個比得過她的女生。我跟在的身後,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不過可惜,我想到她那個暴脾氣就會一陣心虛。誰能想到這麽嬌小的身體裏會蘊含着這麽一座随時就能爆發的火山呢。
學校的氛圍跟以往差不多,并沒有恐慌緊張的情緒。看來學校對這兩起命案的保密工作做的還是不錯的。我帶着沈淩來到監控室說明了來意。看來學校一早就接到了通知,保安馬上就把監控錄像拿了出來。
我跟沈淩直接就在保安室借了台電腦看了起來。剛開始幾個小時,監控錄像并沒有什麽問題。等我們快進到淩晨十二點半的時候,王景的畫面出現在了監控中。我連忙按掉了快進,選擇正常播放速度看了起來。
王景出現在畫面中後,就一直往醫學院實驗室方向走去。他獨自一人進了實驗室,并沒有人脅迫他。我不解地沈淩說道:“他一個體育生,大半夜的一個人去醫學院實驗室做什麽?”
“看出來不對勁了嗎?”沈淩看着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除了王景半夜去實驗室這件事情很難理解以外,我并沒有發現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沈淩聽了我的話把監控錄像後退了幾分鍾,然後指着畫面中王景的腳說道:“你看這裏。”
被沈淩一提醒我頓時就反應了過來。王景大半夜的居然是在踮着腳走路,就好像穿着高跟鞋一樣。我連忙又後退了幾分鍾。發現在畫面中的王景,居然全部都是用這種詭異的姿勢走路的!就好像腳底穿了一雙我們看不見的高跟鞋一樣。
我的後背又是一陣發涼。因爲我想起了一種可能性。不知道大家聽說過沒有,如果有人被女鬼附身的話,很多都是踮着腳走路的。這其實是有說法的。因爲土承載萬物,是有陽氣的,而女鬼最怕的就是這個。所以她們下意識地踮着腳走路,想要離土地更遠一些。
當然這些是老頭子跟我說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大家也别問我爲什麽被男鬼附身就不會踮着腳走路。這些細節我真不知道,反正大家記住這個說法就可以了。
我跟沈淩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裏的不可思議。不過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看着錄像。過了一會兒我的臉色一變,暫停了錄像喊了句:“我操!”
“怎麽了?”沈淩不解地看着我說道。然後她又低頭看了看錄像畫面,似乎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監控中顯示的是大門口的場景。剛剛王景已經踮着腳走過去了,所以這裏空蕩蕩的。我指着大門口的玻璃說道:“你看這裏。”
沈淩把錄像放大,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贊歎道:“看來把你帶來是沒錯。居然連這個也看的出來。”
畫面中放大的部位是大門口的玻璃門。上面顯示着一個白色的倒影。我由于心裏一直都記挂着那天晚上跟我進寝室的白影,所以對這個就比較敏感。剛剛這個倒影一出現在玻璃門我就發現了。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這個白影果然和兇案有關系。
但是這個白影并沒有走進實驗室中來。監控中它隻是待在大門口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等什麽東西。等了半天我見她沒動靜,于是就去起身倒了一杯水。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看到沈淩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她看一眼監控又看一眼我,似乎有點欲言又止。
我的心裏湧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連忙走到了電腦前面。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的話我就愣在了原地,手裏的杯子也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畫面中又出現了一個人。這次畫面很清楚,因爲他就正面對着監控,手裏拿着一把牛角梳子在梳頭。他翹着蘭花指,一下一下慢條斯理地梳着頭,感覺十分詭異。我身後的冷汗不停地冒出來,幾乎是瞬間就把我衣服打濕了。
畫面中的這個人就是我。
我就是玻璃裏面倒映出來的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