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铮！”

“铮哥！”

滿是不敢相信的聲音同時從何理和小岚口中發出。

趁小岚失神望向陳铮之際，那熱裝女子也掙紮着站了起來，枯木法杖頭部彙聚了點點雷光。但隻有陳铮看得見，心念一動，禦劍術再次使用，鋒利的劍鋒直接貫穿熱裝女子的胸口。

啊！

凄厲的慘叫驟然打破了原本的沉默，熱裝女子倒在血泊之中，已然失去了呼吸。

在小岚的視野中，隻見到了陳铮控制誓約勝利之劍先斬殺了退到角落處的小劉又殺死了自己正在看守的熱裝女子。頓時厲聲喝道“陳铮，你幹嘛啊？”

陳铮怔怔地看着小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一旁的何理也有些不敢相信，陳铮會刻意殺死兩個失去大部分戰鬥力且被他們監視的對手。

空氣冷漠地凝結。

場面再次陷入詭異地平靜。空曠的停車場隻有擂台這一處亮着，擂台旁進化者協會的服務人員仿佛機器人一般，按照設定好的程序隻是端着代表賭注的盒子。熊化的壯漢不知何時悄悄退走，消失不見。

“你。我。”陳铮想解釋一下，但看着小岚那滿是憤怒和質疑的秀麗面孔，陳铮收回了本就不想說出口的話語。

何理倒是很快接受陳铮的做法，畢竟這是亂世，做出什麽事情都是可以理解。何況是救過自己數命，自己口口聲聲叫着的铮哥。但看着相互對視的陳铮小岚，何理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小岚連續發問，道“爲什麽？你爲什麽要殺他們？這不是人命麽？”

陳铮也不知道小岚爲什麽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人命罷了，輪回之前他都不知道殺過多少，何況那兩人明明還有戰鬥能力而且都掏出了槍！

盡管如此，陳铮還是沒有辯解。

突然間陳铮想通了。小岚輪回前是以救死扶傷爲天職的實習護士，而陳铮是視人命如草芥的雇傭軍。盡管時代變了，但有些東西還是沒有改變。

不知怎的，陳铮眼前忽然出現初遇小岚時的情景。

那天陽光很好，剛剛進入輪回時代，大家還什麽都不懂。很巧很幸運，陳铮遇到了小岚，那時的她大眼睛高馬尾，肌白勝雪，時而嬌羞時而活波，與陳铮心中的影子完全重合。

初見時，陳铮愣了。

小岚也愣了。那時的陳铮身穿一身緊身迷彩服，堅毅迷人的外表上挂着讓人舒服的微笑，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盯着自己看個不停。‘我有那麽好看麽。’小岚心中想道。

‘有。’陳铮在心裏回了一句。

輪回伊始，喪屍遍布，小岚心中怕極了。陳铮的突然出現好像無邊黑暗裏的一縷陽光，隻要看到陳铮那張或是冷漠或是微笑的臉龐，小岚沒來由得就會感到心安。

小岚看着陳铮心中問道‘你會守護我麽。’

‘我會。’陳铮答道‘之前沒能做到得，請讓我現在彌補。’

‘什麽，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

‘難怪每次都是我主動去牽你的手，難怪從來都是我抱你更緊一些。’

眼淚忽然從小岚精緻的臉龐上流下，低聲哽咽道“陳铮，我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你，對麽？”

陳铮隻是看着小岚，隻是看着。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所想，也不知道他那複雜的眼神中想要表達什麽。

小岚忽然笑了，笑得動聽，笑得心痛，道“呵呵，是我太賤。你不過是說了幾句我愛聽的話，我昏迷的時候照顧我幾天，我竟然傻傻得，傻傻得以爲你愛我。”

“我沒看懂你。我們本就不适合，就這樣吧。”小岚忽然話鋒一轉，冷冷說道。

陳铮依然用沉默代替回答。

“铮哥，說話啊。”何理再也忍耐不住，開口高聲喊道。

陳铮轉過頭對其搖了搖頭，大概這個問題陳铮也發現了吧。

陳铮與小岚本就不同，小岚年輕少女，善良得好似不曆凡間的仙子，眼裏也揉不得沙。而陳铮早就掙脫了道德與法律的束縛，心中恪守的是自己的底線和信念。

“我身具天使血脈，當以善良爲基，守護世間深處苦與痛的人們。現我以審判天使之名，判決進化者陳铮濫殺無辜，受刑罰之罪！”

小岚突然伸手一把抹淨臉上的淚水，舉起法杖高聲說道。

點點金光從小岚體内浮現，背後展出兩段雪白場翼，聖潔而又冰冷。

天使技，刑罰！

随着小岚手中法杖落下，擂台上空出現朵朵雷雲，閃爍着暴躁的電光。

陳铮仰頭看着頭頂的層層雷電，其中每一道都顯示着不同的光景。一道是小岚第一次穿上迷彩服踩着皮靴，固執而又倔強地說道‘我也要殺喪屍。’；一道是小岚昏迷幾天後突然醒來緊緊抱着自己的那溫軟的身體；一道是見過老太喪屍和安詳老者之後，緊緊牽着自己的手；一道是。

小岚也仰頭看着。每一朵雷雲都浮現出不同的畫面。一朵是第一次見到陳铮時他緊緊盯着自己的雙眼；一朵是自己受到殺人柳襲擊後，陳铮說的那句‘你若受傷，我會不喜。’；一朵是陳铮冷酷而又嚴峻地對何理說‘今後，我保護的第一順位是小岚’。一朵是。。

無論多美的電影都有放完的那一刻。

代表刑罰的雷電猛的落下，曾經的道道光景朵朵畫面，眨眼間消失。

粗壯如龍的雷電道道落下，但在剛要觸及陳铮的身體時就轉而泯滅于空氣之中。

何理見狀有心阻止，但看着雙方互不相讓的樣子，隻得搖頭歎氣一聲，“唉！”

刑罰消失，小岚的臉上再次布滿了淚水，呢喃道“對不起，我們本就不該開始。是我太年輕了。今後，願安好。”

聞言陳铮怔了一下，點點頭，道“對不起。願安好。”

小岚低着頭轉身離去。背後潔白羽翼耷拉在身體兩側。

陳铮歎了口氣，沒有挽留也沒有去追。

何理同樣歎了口氣，其實在何理心中他早已預料到這一天會到來，但沒想到會如此之早。兩個觀念完全相反的人單憑面相怎可能長久。

千言萬語隻得彙成一句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