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鸾鎮,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感到奇怪的很,如今來到這才發現,不僅僅是名字怪異,地理位置也夠偏遠的了,被群山環繞其中正面朝向大海,沒有高大聳立的建築,沒有車水馬龍的嘈雜,就連往來的行人都那麽稀少,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與祥和,與我剛剛告别的繁華都市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裏……這裏就是一個小小的海濱城鎮而已。
雖然和我預想中的樣子有太大差距,我也沒有想調頭回去的意思,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對于我來說哪裏都無所謂,隻要是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我都要去住上一段時間,因爲我在找一個人,找一個我不知道樣貌、不知道年紀、甚至連姓名都不知道的人,我唯一知道的是這個人對我很重要,無論她在哪裏我一定要找到她,這便是我存活于世的唯一意義。
抵達蒼鸾鎮時太陽已經落山,本來不覺得很遠,下車時才發覺已坐了一天的車,才從盛夏中的都市走來,剛下車一股清涼的海風就輕撫過臉頰,好不舒服。雖然才初來乍到,不過我發覺自己已經開始漸漸喜歡上這個甯靜的海濱小鎮了。
環顧四周之後,才發覺下車的竟隻有我一個,看來這地方真的是很少有外來人。這樣想着邁開腳步走出車站,天色漸晚決定先找個旅店住下,不過再此之前我還是想去海灘走走
這不是我第一次面對大海,可光腳踏在沙灘上的感覺卻已經變得陌生。我今天才19歲,卻已經曆經過許多,這讓我看起來要比同齡人顯得更加深沉。
正沿着海濱小路走着不遠處的沙灘上出現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光着腳丫,白色連衣裙映襯下白皙皮膚,一襲黑色的長發在海風中飛舞,米黃色的草帽戴在頭上好不可愛,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竟有一瞬間的癡迷。
我相信世上是存在一見鍾情的,每個人都會在心中勾畫出自己心儀之人的樣貌,當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一見鍾情的情愫也就自然而然的産生了,不過大多數人都不會去試着抓住這種感覺,因爲人們都缺乏邁出腳步的勇氣,當然我也隻不過是平凡人中的一個,每每遇到這樣的女子,我也隻是多留意幾眼然後擦肩而過。
漸漸走近女孩,才看清她的樣貌,女孩看起來比我要小一些,樣貌算不上驚豔,卻屬于十分耐看的那種,此時她正專心的喂着周圍的海鷗,似乎沒有留意到我的到來。我就這樣在她的身後看着,斜陽、大海、海鷗、長發飄舞的白衣女孩,随風飄來的淡淡清香,如詩如畫,如癡如醉。女孩一個人對着海鷗自言自語好像能與之交流一般,我當時隻是認爲這是一個小女生的純真而已。
在她身後待了一會,總感覺自己像是欲圖不軌的壞人,算了還是識趣點走開吧,那麽多次的擦肩而過多一次又怎樣?我總是在心裏安慰自己,命中屬于你的終究是你的,命中沒有的強求不來,說實話我是對這女孩有些好感、有些怦然心動,不過我明白我們是不可能存在交集的,因爲對彼此來說對方都隻是億萬陌生人中的一個。
“還是先找個安身之所吧!”我在心中如此想着便向小鎮走去。
和繁華的都市迥然不同,這裏一到夜晚就變得格外的安靜,道路上除了暗黃的街燈,很少有行人,如果換做是在城市,此時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年輕的男男女女們撕破白天的僞裝,chen淪在yu望的深淵,最終迷失自我,這是一種悲哀。
正思索着,不覺間已經走到一個十字路口,一路走來也沒見到一個旅館,看來這裏旅行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就在我不知該往哪裏走時,身旁走過一人,長長的頭發将面部遮住大半,看不清面貌與年紀,拉碴的胡子透露出這應該是位不修邊幅的大叔。
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人,我急忙追上前去詢問:“大哥,請問這附近哪有旅館?”頓了頓我又補充了一句“最好是便宜些的”。我不是個有錢人,雖然在外面摸爬滾打了許多年,掙來的錢卻都用在不停的旅行中,況且我對物質生活并不在意。
聽到有人問話,大叔轉過頭,我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雖然面容十分憔悴但年齡絕不會超過三十,這些年别的本事沒練出來,看人還是比較準的,他的眼神告訴我,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在打量我一番之後,大叔有些漠然地回答道:“跟我來吧”。接着就轉過頭繼續往前走,我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誰也沒說話,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尴尬,慢慢地我開始留意起這人的背影來,弓着背步履蹒跚,就像是已到垂暮之年的老人,不,比起外表來,我忽然覺得是他的心已經老了。
一起走了沒多久,大叔就在一棟建築前停下,我擡起頭看到了寫有旅館的燈箱,再往上就是這家旅店的名字“海琴昕居”,不覺贊歎道好有詩意的名字,海聲如琴,陽光沐浴下的居所,真的是很貼切。從外表看去,這家旅店并不是很大,上下兩層隻有幾間房而已,并不華麗卻是家充滿海濱情調的家庭旅館。
跟着大叔走近旅店,開門時貝殼風鈴傳出清脆的聲響,大廳内沒有人,看上去很整潔,大叔走到服務台按響門鈴,不一會從旁邊屋裏走出一個漂亮的女人,隻從外表看不出年齡,不過圍着圍裙,挽着長發看起來十分幹練,我想她就是店主了吧。
“這位是?”女人看着正在走進來的我問大叔。
“他要住店我就把他帶來了。”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去,我這才明白原來大叔就是這家旅店的房客。
回過神來,我走向店主,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卻隐約聽到她喃喃自語道:“竟然是你!”。一瞬間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店主爲什麽會說出這話。
我立馬問道:“您說什麽?”。
她似乎回過神來,将話題轉移:“來這邊登記一下吧”。聽她這樣說我也沒繼續追問,付完房租填好登記表格後,店主交給我一把鑰匙并對我說:“樓上左轉第一個房間就是了,你可以叫我夢瑤姐,有什麽事來樓下找我就是。”說完就低下頭不再理我。
我就納悶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這位夢瑤姐看我的顔色卻有些異樣,到底是什麽呢?因爲我是外地人?一時間搞不清楚,就不再去想。我拎起行李就往樓上走,在我走後這位夢瑤姐向剛才出來的房間走去,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哀傷似有似無的聽到她說:“你果真還是來了”。
提着行李走到二樓,環顧四周隻有五個房間,好像都住了人。左手邊第一個房門201就是我的房間了,推門進去打開燈,房間不大也還有獨立的衛生間,雖然家具很簡單,但收拾的很幹淨,房間内淡淡的清香聞着很舒服,我對這房間相當滿意,其實我也沒什麽要求,有張幹淨些的chuang就足夠了。
我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起東西來,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在這行李箱内,木盒内十幾本厚厚的日記就占的大半的空間,其餘的就隻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僅此而已,這就是我的全部,一個人在外混迹了這麽多年,隻有這些日記本始終陪伴着我。
這是我多年來的習慣,我習慣于在臨睡前寫下當天心情,從未間斷過。如果你以爲這些就是全部就錯了,我已經記不得寫過多少本日記了,有些年頭太久便遺失掉再也找不到。雖然習慣去寫,自己卻從來不去看,你問我爲什麽?我也隻能回答你,我也不知道,從某個方面來說,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怪人。
将日記本整齊的擺放在書桌上,意外的發現一張水彩畫,無雲的晴空,潔白的沙灘,蔚藍的大海,很漂亮,尤其是畫中沙灘上那一串延伸至遠方的足迹,第一眼看到就格外的喜歡。隻是不知這畫是誰畫的,又爲何遺落在這裏。
将畫收入抽屜,心想明天交給夢瑤姐,她應該知道是誰的,之後便去洗漱準備睡覺,坐了一天的車實在是太累了,不過這些對我來說已經習以爲常,我的一生……注定漂泊。
躺在chuang上關上燈,窗外的月光漸漸照進房間裏,我才驚喜的發現,窗外竟然面向大海,潔白的月光撒在海面波光粼粼,微涼的海風拂過我的臉頰,說不出的惬意,看過雄偉壯麗的高山,見過波濤洶湧的江河,果然我還是喜歡這一望無際的大海,聽着海浪聲突然有種感覺,也許會在這裏,我一直在追尋的東西,這樣想着,片刻便沉沉的睡去……。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台照在我的臉上,我從熟睡中醒來,感覺很久沒睡的這麽舒服了,睜開眼就看到太陽從海平面升起,感覺能住在這樣的房間裏,自己真的是太幸運了,說起來還要感謝一下昨晚帶我來的大叔,隻是不知道他住幾号房間,不過既然都住在同一家旅館裏,總會有機會的。
住的地方是有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份工作安定下來,對于找工作我一點兒也不擔心,雖然外表看起來還很稚嫩,可這些年來做過不少工作,工資多少無所謂隻要能維持我的生活就可以。
走出房間往樓下走去,正想着早飯如何解決,就聞到煎蛋的香味,應該是夢瑤姐在準備早飯。這樣想着,好像是聽到下樓的聲響,夢瑤姐從房間走出,擡頭看到我,有些驚訝,大概是沒想到我這麽早起來。我道了聲早換回對方的一個微笑,夢瑤姐便返回廚房了。
昨天是夜裏,沒看清夢瑤姐的模樣,今天模樣算是看清楚了,卻對她的真實年齡更加疑惑,不知爲什麽總感覺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可究竟是哪裏有問題,卻說不上來,就好像……好像她認的我似的,但是我确信自己從未見過她。
本以爲找工作對我來說并不是難事,可在小鎮走了一圈之後我發現自己錯了,這裏的居民很少,沒有企業、沒有公司能提供的崗位少之又少,而且這個時候大都也不招人。面包店、快餐店、商店都以失敗告終。
從一家快餐店出來,我滿臉的失落,今天我已不記得經曆過多少次拒絕,這使我幾近絕望,沒有工作就意味着我将失去經濟來源,如果一個星期後還是找不到工作我就要考慮去下一座城市了,因爲我沒有過多的錢消耗下去。
不過沒關系,才一天而已,早已習慣漂泊的我,對應付這些事情早已輕車熟路。不過半天一個工作也沒找到,這确實是我從未遇到過的,失落是在所難免的。看着有些西斜的太陽,肚子忽然咕咕地叫起來,我這才發覺今天好像沒吃飯,工作慢慢找,還是先填飽肚子,我這樣想着就走進一家小吃店。
對于物質生活我幾乎沒有任何要求,隻要活着就好,相對的對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則要求很多,甚至是趨于完美,然而完美主義者大都過的不幸福,因爲這世界本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這像是西西弗斯推石頭上山,追求完美卻永遠也得不到完美。
現在已經過了吃飯的點,走進店裏吃飯的人并不多,我随便點了些東西就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準備祭奠我的五髒廟,剛要開吃我的碗裏就被灑進了一些不明液體,爲找工作特意換的衣服也落了幾滴,接着我沒等我反應就聽到對面男生的吼叫。
“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在我這假惺惺。”
聲音之大引的店裏所有人都看向他,不過他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完全無視。剛才的不明液體就是他仍的可樂,如果放在别人一定是要發火了,不過這些年的在外闖到讓我學會了内斂,先上下大量了一番對面這個男生。穿着學校的制服,染着一頭黃發,從上到腳散發着小**的氣息,然後我看向他的目光露出了鄙夷,心想還是不要找他理論了,這種人最好不要和他有任何牽扯。
我也就這樣看了他兩眼卻沒想到被他注意到,然後我的麻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