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你是想讓那些裝修師傅都來到店裏嗎?”阿力半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看着低頭擺弄手機的千良。
“是啊,我們要抓緊睡上幾個小時,他們明天都會到來。但願我的猜測沒錯。”千良把身子縮進棉被,緩緩閉上眼睛。
大抵是因爲臨時聯絡,加之一貫有之的市區塞車,三位裝修師傅來得晚了一些,并且在旅社中引發了一些小小的“騷動”。他們皆是年輕的男子,第一樁切割機命案的目擊者永傑是二十出頭年紀,第二樁電鑽命案的親曆者小勇還是一個和千良差不多大的少年,而目睹艾庭德身亡的力華要到年末才滿二十歲。除卻年輕,他們都是俊美的男子,永傑的容貌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剛毅與沉穩,下巴的胡茬更爲他平添了幾許英武。
力華還是大男孩的陽光模樣,打扮很是新潮,穿着破洞牛仔褲,雖然是夏天也穿着硬朗皮靴,一條漂亮的腰帶綴滿了亮片,一頭濃密的烏發挑染了幾片耀目的藍色。小勇是剛離家不久的孩子,神情有些木木的,卻擁有一張俊秀的面孔,一對深黑眸子像女孩子般充滿秀美的靈氣,讓人想起東瀛娛樂天團裏的那些美少年。
永傑和力華因着接近正午的日頭,皆除去上衣,裸裎着半身威武的古銅在後院勞作,汗水讓他們健碩的上身像是塗抹着一層微光閃爍的橄榄油,這般充溢着雄性氣息的場景,吸引着店中的年輕女子聚在一堆竊竊私語。
有稍稍矜持者,先是說着,“這裏的隔音真好啊,雖然在裝修,但是在房間裏一點噪音也聽不到呢。”她的同伴倒是爽快,“有這樣的鮮肉可以看,哪怕忍受噪音也沒關系啊!你已經在偷拍了吧?”
“哪有?人家怎麽會那樣……”被問話者,羞赧地轉過臉去,眼角卻依舊在看着裝修的場面。
“真是漂亮的身材!爲什麽不去當模特呢!”隔壁房間的女子也湊了過來。“唉呀!不知名的模特還沒有師傅們掙得多呢!人工費多貴啊!别忽略那個小朋友哦,長大後一定俊美有如妖孽。”又有人加入了談話。“啊呀!那麽小的孩子你也不放過!好殘忍!”她的女伴和她鬧作一團。
人一多,顧忌就更少了,手機和相機紛紛對準了三位男士,永傑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隻顧着手中的活計,小勇害羞地躲到了柱子後面,本來今天師父不在,他便有些忐忑。力華卻故意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向對面的姑娘吹着口哨,一時間不大的庭院,充滿莺聲燕語。
“你看得很開心嘛,你真的是在查案嗎?”阿力從廚房端出切好的西瓜,一面不滿地搖着頭。“哦!辛苦你了!”千良笑得很是不懷好意,“你如果脫掉上衣加入,那些女子會更瘋狂吧!”
“你又在胡說些什麽?”阿力威脅地發出神力波動,“我隻有在你面前才會脫去上衣好不好!”
“好!好!你去送果汁和西瓜給他們吧。”千良佯裝害怕地縮起身子,“一會的聊天就麻煩半神大人您了,對于鄉間趣聞、生活瑣事,你比我了解的多。”
千良看着阿力和三位男士相談甚歡,聽到那些女子又在議論,“這旅店的服務生也很帥氣啊,這裏會不會是哪位大人的後宮?”
千良不禁笑出聲來,但絲毫沒放過阿力和三位師傅的對談。他的笑意很快消失了,面色漸漸凝重,自己的假設果然沒錯。
永傑對未來充滿希望,對應的亡者希冀着死亡帶來安甯。
小勇一直在思念和牽挂着家中的父母,死于電鑽之下的明野先生那日也在思念着自己的亡妻。
手機的鈴音打斷了他的思索,簡訊是星铎發來的,他被安排去和小勇的師父“閑聊”。星铎顯然對這種任務嗤之以鼻,但現在的簡訊卻卻不是在發牢騷,而是召喚他和阿力速來集會。
眼前的咖啡館開在一處小區的一樓門面,沿街的一排店鋪有便利店、快餐店、發廊、五金鋪、服裝店。咖啡館外的小黑闆上寫着“認證韋特塔羅師、占星師,二四六晚八點至十點”,玻璃窗上也裝飾着黃道十二星座的圖案。
千良不禁撇了撇嘴,這間咖啡館不知道是不是星铎自己開辦的。他和阿力推門而入,星铎正在角落的卡座裏向他們招手。
“這裏真是有趣啊,我剛才和老闆聊了一會,作爲常人,他對占星已經是很有天賦了。他還送了我一張貴賓卡。”星铎頗有些得意地拿出一張黑色卡片,上面繪制着漂亮的星相圖案,在光線昏暗的室内閃爍着幾分熒光。
“天啊,你讓我們來這裏,不會就是爲了炫耀你得到了一張貴賓卡吧?”阿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千良一言不發,他知道星铎接下去一定又會說出些驚世之語。
“你有所不知啊!半神大人!”星铎一臉得意地喜笑顔開,“所謂觀星,除了要擁有娴熟的技藝之外,更需要機緣巧合才能得出更準确的預測。”
“你是說這間咖啡館給了你靈感?那位小勇的師父如何?”千良問道。
“他已經是裝修行當的老人了,倒是沒有什麽特别濃烈的期許或者情況,但是你們就不想聽聽我的觀星結果嗎?”星铎揚起了眉毛,像是一個要迫不及待展示研究成果的參賽學生。
“當然想聽,但是從一進門到現在,你都沒有說啊!”千良雙手一攤。
“哦!是嗎?那麽現在我要說了!”星铎頗有些怨憤地瞪着千良,仿佛一切都是對方的錯,“阿良,你還記得千若夫人,也就是令堂大人在那位神明沉睡之前作出的預言嗎?那是先知最後的預言了。”
“我當然記得,那是裏會這些年中所得到的的唯一預言。”千良眸色幽遠,像是在回望久遠的往事,“母親說過,戰火未曾熄滅,餘燼猩紅如血。他的殘黨必以利刃撕碎封印,人類的堡壘無濟于事。”
“是啊,真是令人悲傷的預言。”星铎聲音中的戲谑已然消失不見,“千若夫人的預言,至少有一點已經應驗了,戰争雖然表面上已經結束,但惡魔餘孽的作惡真是層出不窮。至于封印,至少目前來看,惡魔隻是在試圖擊碎封印,但從未成功過。”
“你是不是預測到最近會有惡魔要再次試圖擊碎封印?”阿力問道,“那我們現在就要準備戰鬥了?”
“不,觀星很難做到那麽準确的程度,雖然我也恨不得知道惡魔會在哪裏作惡。”星铎憤懑地握緊拳頭,“我隻是知道六個生命行将逝去,六樁死亡遭遇目擊,六次怨恨投入火海,義士将向惡魔屈膝。”
“雙重陣法嗎?”千良喃喃自語着。“惡魔利用亡者的怨恨來讓封印松動,‘向惡魔屈膝’則意味着人類與惡魔達成交易,惡魔從契約中獲得正義之士的靈魂。”
“通過死者的怨恨和人類的靈魂最終擊碎封印嗎?”阿力沉聲問道,“如果封印被毀壞,那麽先知的預言就會應驗,人類無論如何鎮守家園,都無濟于事嗎?”
“是啊,如果将我的觀星和千若夫人最後的預言結合來看,這次的事件真是棘手,一旦我們失敗,将是滅頂之災。”星铎垂下眼眸,像是在看着手中的咖啡。
“既然是雙重陣法,如果我們能讓亡者少于六人,并且在死亡發生之前就找出制造事端的惡魔,那我們就大獲全勝了!”阿力提高了聲調,像是在給團隊鼓起。
“對,我們還有機會。”千良笑看着神色陰郁的星铎,“我之所以讓你找小勇的師父閑聊,就是想徹底鎖定目标人物。”
“這又有何用,對生活對未來懷有正面期許的人有千千萬萬,你怎麽确定你的推論就一定正确?後續的死亡事件還會和那三個裝修師傅有關?”星铎不滿地反駁着。
“你不是觀星人,不會理解先知的預言和我們的觀測出現契合是何等嚴重的事态。如果做一個正面的類比,就像是理論物理的觀點被物理實驗所證實,那意味着科技水平将邁向一個嶄新的維度。”
“切,小看我!”千良絲毫沒被星铎的氣勢壓倒,笑意依舊淡然如風。
“那是我的母親作出的預言,我比誰都清楚那份預言的可怕。但那三位裝修師傅,一定是被選中的。如果再度發生死亡,一定還會和他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