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喬納翻了一個白眼道:“哦,原來你是中日親善大使啊,失敬失敬。”他哪裏不明白自己這一身的傷是怎麽來的。
劉默有自知之明,倒也不以爲意,繼續道:“陳醫生,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您可還有印象?”
“不知道差點被你們的人殺死算不算個事。”陳喬納心想他爲何要明知故問。
劉默聽他這麽說,揮了揮手,立刻來了七八個士兵,手裏擡了幾具屍體,放在陳喬納腳邊。
“陳醫生你仔細看看,可是這些人要殺你?”
陳喬納定睛一看,腳邊躺着的這些人雖然有的已經面目全非,但是從他們的身形體态上判斷,的的确确就是剛才那夥人。
“是他們,難道你們不是一起的?”
劉默搖搖頭道:“他們是一夥強盜,偷了大日本帝國一些東西,喬裝成了日軍,爲掩人耳目。”
陳喬納這下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都是中國人,難怪一個個都不說話,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們強迫自己解剖的那個人大概就是日本人,那個龍爪料想就是他們大日本帝國被偷的東西。不知道爲什麽,當他得知他們是偷日本人的東西的時候,就有種冰釋前嫌的感覺,不想再跟他們計較了。于是說:“我開車路過這裏,不巧撞見他們,可能他們做賊心虛,于是是想殺人滅口吧。後來不知道哪裏飛來幾顆娘嬉皮的流彈,我就不省人事了。”陳喬納把個中發生的事情都隐去了不說。
劉默把陳喬納的話轉述給少佐聽,少佐聽了連連點頭。又跟劉默耳語了幾句。
“陳醫生,少佐問你,那些要殺你的人有沒有說到過什麽東西?比如。。。。。。”
“比如什麽?”這倒提醒了陳喬納那個矮個子的話,“有“東西”藏在那人的右眼裏,要把他的頭帶回去”,不過他決定不說出來。
劉默看陳喬納一幅茫然的表情,以爲他真的一無所知。于是笑了笑說:“沒什麽。陳醫生,少佐說讓你受驚了,我們負責把你送回租界,對您造成的損失改日登門謝罪。”
“别别,别再讓我看見你們就是對我最大的恩惠了。”此時後患無窮這個詞語沖上了陳喬納的腦門。他真後悔把車開回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想到在這樣戰火紛飛的時候車子中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現在他腦子裏面亂亂的,隻想快點離開這些人。
于是轉身回到車子裏,臨走的時候他瞥了一眼牆角,那個人頭已經不見了。他猜一定是被剛才的流彈炸飛了。這樣也好,陳喬納心想,反正那夥人也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管他什麽“東西”不“東西”的,都與自己無關。
少佐見他要走,也沒有攔住他,反而讓下屬把那擋路的坦克給挪了地方。陳喬納最後看了一眼那些橫七豎八的堆放着的屍體,又忍不住去想,他們偷的那個龍爪到底有多重要,值得日本人動用軍力?那個龍爪呢?照理應該就在這附近,希望不要被日本人發現,否則那些人豈不是白白送命。還有那個頭裏的東西,會是什麽?爲什麽那個矮個子最後要在别人面前演戲,難道他們互相之間還要提防彼此?
陳喬納發動了汽車,以最快的馬力駛出巷子。開了一段路,他才慢慢緩過神來,想起醫院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由于剛才的狂轟濫炸,汽車内到處都落滿了粉塵,陳喬納用手擦了擦後視鏡。突然,他發現後視鏡裏清晰的顯現出了一個十三四歲女孩的輪廓。他以爲是自己的幻覺,所以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那個女孩依然端坐在那裏,手裏緊緊抱着一樣東西。
陳喬納憤怒得轉過頭去,他拔出汽車鑰匙,用力向後砸去。他料定是那些日本人搗的鬼。
“哐”汽車鑰匙擊碎了後窗玻璃,陳喬納不敢向後看,把頭靠在方向盤上讓自己冷靜下來傾聽,後面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更沒有女孩的哭喊聲,他這才慢慢轉頭。
現在他看清楚了,那的确是一個孩子。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奇特的孩子。她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嬌小的面龐完美無瑕,冷若冰霜。雙瞳就像一汪碧潭,透出的是徹骨的寒冷。一頭淡色的卷發輕垂在肩頭,而她的全身似乎柔弱無骨。讓凡人看了都會爲之融化。
陳喬納呆坐在車裏,頭腦中一片混亂,這前前後後的事情,怎麽自己竟然無法連貫得将他們聯系在一起呢?
“小。。。。。。小妹妹你是誰啊,怎麽到的我車裏。”
小女孩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隻低頭看了一眼手裏抱着的東西,繼而又冷冰冰地望着他。
陳喬納順着她剛才地眼神看去,見她手裏抱的不是别的東西,正是剛才日本人要自己對其進行解剖的那個人的人頭。他倒吸一口涼氣,二話不說,就跳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