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知了鬼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又是夕陽中袅袅的炊煙,火紅的晚霞,樹林中叽叽喳喳的吵鬧的麻雀群。每當我聽到這些小鳥的吵鬧聲,我總是覺得很安靜,總是想起了語文課本上的那篇巴金的鳥的天堂,這些繁多的小鳥現在也很難看到了。當街的空地上的孩子們歡笑聲。追逐着嬉戲着。

夏日的黃昏後,通常我們會去樹林中的樹上去捉知了鬼,就是知了的幼蟲。長的樣子聽名字就知道不怎麽好看了。它們會在夏日的黃昏從地下的洞穴中爬了出來,在樹幹上,趁着夜色鑽出那厚而堅硬的外殼,變成吟唱不休的知了。這時候我們就把它捉了回來,放在紗窗上,早晨就看到一個乳白色的新生的知了了,然後慢慢的變成黑色。

如果是夏日的暴雨過後,同樣這些知了鬼也可能被大雨沖出來,早早的爬到樹上。不過這時候,響亮的主角已經不是知了了,而是一種罐蛤蟆。這是一種介于青蛙和蟾蜍之間的蛤蟆。沒有蟾蜍那惡心的皮膚,皮膚很光滑,每當暴雨過後,池塘積了水之後,這幫家夥就結束了一年的睡眠,從泥土中的安樂窩中爬了出來,在水邊瘋狂的叫了起來。吸引異性來交配産卵。這個家夥好玩的地方就在于你捉住它的時候,它會迅速把身體鼓了起來,像個氣球一樣,好玩極了。我就喜歡捉到它們,慢慢摸着它們看他們慢慢鼓起那圓滾滾的身子。這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應該這樣那些蛇之類的就不能咬到它們了,太圓了,沒法下口,他們也沒有青蛙那樣修長的後腿成爲可口的田雞腿,因此也躲過了人們的撲殺,隻有我這個好奇的小孩子才對它這麽感興趣。

這時候已是盛夏季節,知了不停地叫着,晚飯後,我們小夥伴們,有早已聚在一起,我問婷婷“你喜歡吃知了不?”,婷婷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知了怎麽吃啊?”“吵着吃啊,和油炸大蝦一個味道!”。婷婷竟然舔了舔嘴唇“真的嗎?”,剛還很淑女的用手指纏繞馬尾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知道油炸大蝦什麽味嗎,油炸螞蚱倒差不多,哈哈哈……”天峰插嘴道。“去去去,别搗亂,想吃油炸知了的舉手!”我說。春莺早舉起了手,婷婷猶豫的看了看我,咬着嘴唇害羞的笑着舉起了手,我也得意地笑了“我門準備出發吧”。我讓天峰回家拿來了背筐和幾個知了皮口袋子。我就帶着隊伍出發了。

我們先到麥場中的麥稭垛上,撕了一筐子麥稭背着。村子的東面是一條通向子牙河的大溝,這是當年主席号召大家修大溝的時候修的,當初動用了全國的勞動力大修水利。真是造福于民的水利工程。溝有四五米深,十多米寬。兩面是寬寬的溝坡,上面整齊的栽滿了柳樹楊樹槐樹。其中的柳樹紙條都垂到大溝中來了。最近兩天正好溝中沒有水,我們沿着溝中放羊人踩出的小路前進着。夜色漆黑而燥熱,沒有一絲風。草叢中各種昆蟲鳴叫着。“大晚上我們抓知了也看不清楚啊,怎麽抓啊?”天峰疑惑的背着筐子,抱怨着“這筐子真沉,一會你背啊!”“你就看我的吧,比你白天用彈弓打要抓的多得多!”

我們到了一個樹比較多的地方。我弄了一堆麥稭放在地上,又找了些枯樹枝。然後用火柴點着了火,随着火苗的升騰,照的四周開始一片光亮。我大喊一聲,“天峰,趕緊踹樹!”,我先對準旁邊的碗口粗的柳樹,使勁踹了幾腳。樹身猛烈的晃動了幾下,那些本來在樹上休息的知了。一下子就亂了,開始亂飛起來。但黑夜之中,這幫家夥根本沒有方向,剛飛起來看到亮光直撲了下來,看到是火也不敢撲入,所以就撲棱棱的直掉到地上的草叢中。“婷婷,春莺,趕緊撿啊”她們終于從呆滞中醒悟過來,開始一個個抓那些草叢中的知了。天峰賣力氣的踹起其他的樹來。這個季節的知了一棵樹上最少得有數十個知了。混亂中有一部分飛到夜色中去了。但每棵樹上也會掉下來一二十個。我把火裏添上柴火。周圍的樹都被天峰踹了個遍。我也和婷婷撿起知了來。火光中隻見婷婷那的紅紅的臉龐,不時伴着興奮地叫聲“這還一個,看你往哪跑!”我現在不用說多麽得意了,我突然有點明白我的快樂可能是來自婷婷的快樂,婷婷高興我就更開心了。我們一通捉,漸漸的發現知了皮口袋中竟然沉甸甸的了。

找的差不多之後,我們繼續前進,換個地方繼續,點火踹樹捉知了。一筐麥稭燒完後,知了皮口袋中的知了有小半口袋了。拎起來感覺有十來斤。天峰把口袋放到筐子中,吹着口哨,往回走。我心裏笑“這家夥又不知道累了!”婷婷也蹦蹦跳跳的走着,回到村中,依舊時間尚早,人們聊天乘涼正酣。奶奶見我們弄了這麽多知了,說“這麽多知了,你們幾個還真能耐,我一會給你們炸着吃吧。”奶奶把這些知了摘掉翅膀,用鹽水泡了會,然後我主動在院子中的竈台上點上火。奶奶放上油熱了後,放入花椒,然後放上那些還活蹦的知了。不一會香味遍飄了起來,放上醬油等作料,最後再點上一點醋,味道就更讓人流口水了。

當一大盤子香噴噴的油炸知了端上來之後,夜宴就開始了,剛出去跑了半天大家還真有點餓了。撕開知了的殼,裏面肉的味道真的很鮮美啊。我說“是不是和大蝦一個味道啊”天峰隻剩了嗯嗯

,嘴裏塞滿了,算是回答了我。婷婷說“比大蝦還好吃”“真的嗎?”我和春莺疑惑的問,哈哈其實也許隻有婷婷是吃過油炸大蝦的。其實那個味道和感覺就像現在我們常吃的麻辣小龍蝦,不過對于當初我們沒吃過什麽好東西的我們來說,這絕對相當于極品美味了。當然其他人,包括乘涼的人,都一起大快朵頤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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