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早晨,當我百無聊賴的去找天峰去玩的時候,他媽媽告訴我說,天峰去上學了,然後我就去找婷,婷的母親竟然告訴我婷也去上學了。什麽是上學呢?他們都去了,沒人陪我玩了,我要回家和媽媽說,我也要去上學。媽媽說我的生日太小年齡也小一歲,說等明年再去吧。我嚎啕大哭,說小夥伴都去上學了,我也要去。于是父親到校長家說了說,正好教室中還有一個空位子,于是我也終于要開始我的小學生涯了。
于是第二天,父親搬了我家的一個木頭凳子送我到了村子中離我家大概有一裏地的七裏灣完小。這片龐大的建築已經夠我吃驚半天的了。推開教室的門,我看到一群群的小朋友整齊的坐在裏面。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人,忙鑽到爸爸身後。這時候一個漂亮的女老師走了過來,綠色的軍裝上衣,黑色的半高跟皮鞋,一股溫暖親切的感覺包圍了我。原來這世界上除了婷這個漂亮的女孩原來還有這麽漂亮的女老師呢,她就是我的啓蒙老師陳老師。我找了了自己的座位,開始了第一天的學習。我竟然發現旁邊就是婷,婷于是成了我整個小學的同桌,有時候我真的要感謝上天的安排,但長大以後也許是因爲,婷從小就很漂亮文靜,一般村裏的小孩比較調皮,喜歡欺負女孩子,而我是典型的比較老實的孩子,而且我們又是鄰居,才有這樣的安排吧。
村裏的小學位于村子的正中間,很大的一個院子,東南面的一排是小學的一至四年級。西南便是六年級的教室,東北面的是五年級的教室,正中是教研室,老師們的辦公室。辦公室西面是音樂老師的宿舍。屋頂上長滿了青草,但窗台上卻放着一盆正盛開的牽牛花,沿着窗台上欄杆爬上去。窗台下面是一叢叢的麥熟花,粉色的大花朵,蝴蝶在中間飛來飛去。從外面我們就可以看出,住在這裏面的人的品位和境界。音樂老師是我們的金玉姑姑,我在早晨的課間的時候,經常在花叢間靜靜的聆聽房間裏傳出的琴聲。那是我們學校裏唯一的一架腳踏風琴。學校東面的院牆外是村裏的磨房,剛上小學的時候,每次梅從門口經過,門口的大門上寫着上牛開門,下牛不開門。當時心裏很疑惑,開門和上牛有什麽關系呢。當然後來才明白那是午字。
剛開始上課的時候,這麽小的孩子很難适應教室的紀律,陳老師正在上面講課,春莺就從課桌下面拎起來一個棕色的酒瓶子開始大口咕嘟咕嘟的喝起水來。看得我們哈哈大笑,一會天峰說,老師我要上廁所,老師說,下課再去吧。過了一會天峰舉手,老師無奈的搖搖頭說去吧。“老師,我已經尿了!”我們更是哈哈大笑,春莺更是連忙站起來,這時候闆凳突然翹了起來,那一頭的天峰一下子就摔倒地上,大家笑的更歡了,沒想到一向很調皮的天峰竟然也大哭了起來,鼻涕留了老長下來。這個實在是很讓我意外。陳老師說,“好了,别哭了,趕緊回家去換褲子吧”,天峰在我們的笑聲中就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家。
小夥伴多了,有一個好處做遊戲的人就更多了,課間玩起來就更有意思了,但同時年齡個子較小的我,就成了大孩子欺負的對象,這個幾乎成了我整個小學的最大苦惱,還好我的報複就是告訴老師,就像沒上學那時候,狠狠對欺負自己的小孩說“等我告訴你媽媽去,讓你媽打斷你的腿”。告訴老師其實基本成了惡性循環,越告訴老師,這幫家夥還是欺負我,被按在地上挨打的經曆基本成了每天的常有的事情,也許是這件事情,讓我以後對欺負我弟弟的小孩或者調皮的小孩,下手總是不留情,基本就是直接掃堂腿掃倒,或者直接把小孩倒提起來,空到臉紅的脖子粗了,才放下來。後來雖然我的力氣個頭不行,我也學會了下手狠,小孩們基本還是鬧着玩,如果你總拿磚頭砸的話,就基本沒人來欺負你了。
小學開始就要學習拼音,對于那些aoe,Iuyu.開始我是很陌生的,隻好由婷來教我,這基本上成了婷輔導我功課的唯一一段時期,剩下的十年的時間裏都是我給她講作業了。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很期待新課本發下來的日子,尤其是新課本那種清新的油墨香氣,抱在手中聞了又聞。回家用舊報紙包好書皮,如果能找到彩色的硬紙畫包書皮,那就更令别人豔羨不已了。一年級的的課本早都已被我翻的臉書皮都沒有了。那時候有一個塑料鉛筆盒就是非常有錢的孩子了,我有一個咕咚來了的故事的塑料鉛筆盒,那是爸爸獎勵我考了班上第三名的獎勵。更令我高興的是,婷依舊是我的同桌。婷的名字裏有一個字和黃蓉的字一樣,于是我的外号便變成了郭靜,還好當初我還不太讨厭郭靖和黃蓉,于是我也有時候在大家面前裝腔作勢的耍一套降龍十八掌。
上午大課間的時候,高音喇叭上就會響起,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叢叢
我找不到他的行蹤
隻聽到了南屏鍾,”
或者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
缤紛的雲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鋤頭在肩上
牧童的歌聲在蕩漾
喔喔喔喔他們唱
還有一支短笛隐約在吹響”
”
或者
“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着夏天
操場邊的秋千上隻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闆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拚命唧唧喳喳寫個不停
等待着下課等待着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
每當這些歌曲想起的時候,我總是心情愉快的不行,看着操場邊上高大的楊樹,想象着,真正的森裏的到底是什麽樣子。想象這操場上的秋千上的蝴蝶,但這是我腦海中秋千上的蝴蝶卻總會是穿着花裙子的婷。做完廣播操,老師就帶我們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或者是丢手絹,一般的時候這時候被抓住的就要,表演一個節目,這可難壞了,當初的我可不是現在的麥霸。隻好背誦一首唐詩,還害羞的不行,但婷就是那種天生很有表演天賦的女孩。婷有的時候唱彩雲追月,有時候唱信天遊。信手低眉清轉流暢,讓我們聽的目瞪口呆。音樂課上或者學校六一兒童節演出,都會有婷的歌聲,伴着金玉老師那悠揚的腳踏風琴聲,那就是我整個童年的最好的演唱會了。
有一段時間,我發現我的外号變成了“小河”了,那時候有一個電視據四世同堂中有一個漢奸關小河,我一直以爲是把握比成漢奸罵我呢。後來我也發現了,當他們叫我小河的時候,總是在婷的旁邊,而這時候婷總會突然臉紅。我一直很莫名其妙了很久。在有一次婷在音樂課上唱“大雁聽過我的歌,小河親過我的臉,山丹丹花開花又落,一遍又一遍”。
這幫家夥又開始喊起來小河小河,我就突然明白了,原來是小河親過我的臉的小河。我突然也莫名的情緒。看來我的确是一個純潔天真的孩子,因爲當初的我還在像袖口上抹鼻涕呢。
小時候的世界和現在感覺很不一樣,有時候對一個人來說,真的是眼睛決定世界。現在回憶起童年的事情,真的感覺是恍如隔世,如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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