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後面是當街,當街的對面是一片空地,東面是一座破落的八爺的院子,空地靠牆邊的是一棵斜着的老棗樹,伸着兩棵丫字形的枝幹,這通常是我們聊天的天然椅子。
空地上還有兩棵大槐樹,正好可以拴上繩子做秋千,婷穿着一身白色的帶有樸素的黑色的花朵的裙子,當我和她玩的時候,她的裙子在空中飛舞中,像一隻漂亮的大蝴蝶在花間飛舞。婷格格得笑着,伴着快樂的叫聲,她總是能夠自己蕩的高高的,,看到整個在飛舞中尖叫得她,我的快樂随着她的快樂也這樣飛舞着,這種景象我現在回憶起來都一直像是一個夢境。婷天生具有優雅的氣質,無論是在跳皮筋的時候,還是玩沙包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的強項,她總是很輕松而且玩的讓我歎爲觀止。
今天下午我們幾個湊在在婷家門口的空地上,婷有一根很不錯的新買的松緊帶做的皮筋,應該有十幾米長,這當初大概花了五角錢,而當初的我的零用錢基本隻有每次兩分錢,兩分錢可以買兩塊水果糖,買一口金糕,而一隻糖葫蘆當初要一角錢,對我來說太奢侈了。因爲我很少能攢到一角錢。當街上經常來跳着扁擔叫賣的老頭,一頭扁擔上的竹筐裏是現在還能看到的拐棍糖,一頭籮筐上擺滿了各種糖果,有灌的谷做的酥糖,灌的谷應該是小葉牛膝這類苋科植物的種子。然後扁擔頭上還有一個小銅鑼,一邊走一邊敲,通常不一會便會圍攏上來一群小孩。當然有的有錢的小孩就會買,而我通常的時候隻能在旁邊看看。
我通常是很笨的,所以這次跳皮筋還是婷和我一夥。我通常和婷跳的時候就是跟在婷後面,婷做好每一個動作壓好皮筋,我學着做一遍,開始還是很輕松的。但到後來過了十級的時候,我就跟不上了,一個動作沒跟上,就敗下陣來。下面的隻有看婷自己發揮了。
婷跳皮筋的時候,當我們跳到十四級的時候,就是架着皮筋的人都要用手舉着皮筋,婷通常會先打一個筋鬥用雙手倒立起來,這樣才能踏到皮筋,像一隻翻飛的蝴蝶,輕盈的跳着。婷穿一身粉色布連衣裙,一雙粉色的塑料涼鞋,用白色的手絹紮住頭發,跳動時候,頭發甩來甩去。
頑皮筋的規則是隻要不雙腳同時動就算這個動作不犯規,如果雙腳動了,這下一個動作必須完成,這時婷擡起一條腿,用腳尖勾下一根皮筋,很像芭蕾舞中的動作,優雅而輕松,然後當皮筋壓到膝蓋左右高的時候,婷俯身雙手撐住皮筋外面的地面,然後很輕松的倒立起來,當雙腳再落下的時候已經在披襟外面了。然後再用腳勾下裏面的一根皮筋,跳到上面去,而外面的這根要在腳的上面,然後還要向前一縱身,跳到另一根皮筋上去,然後再跳到這兩根較差的皮筋中間去,然脫身跳出來。
太陽下山後,天就完全黑了下來,晚上桌上點着一盞煤油燈,一家人圍着一個不到一尺高的小方桌吃晚飯,桌子就放在竈台邊上,打開鍋蓋一股熱氣升騰了起來,煤油燈把煙霧的影子映在牆上,鍋裏放着一個柳木叉做的筚叉子,上面放着用高粱莛杆做的筚子,筚子裏面放着幾個窩頭,一個搪瓷盆裏,放着不知吃了多少天的熬白菜。當然窩頭下面有時還有幾個紅薯幹。然後鍋裏是熬好的玉米渣子粥。我匆忙的吃了一個窩頭,喝了兩碗玉米粥,就匆忙的跑去玩了。
那個年代的孩子們對黑夜還是很熟悉的,尤其喜歡滿月的日子,這樣晚上大家就可以了自由自在的在村子裏玩了。勝群比我們大四五歲,我們通常都和他帶領下玩。我先去找婷,婷媽媽本來是不想讓婷出來玩的,看婷非要鬧着出來玩,就說我你們玩一會就要把你婷姑送回來呀。我答應了,我們就去找大隊伍了,走過一片新蓋的房子的地方,房子隻是打好了鹼,就是房基的部分,大約高出地面半人高,我看婷很輕盈的跳了上去,我就跟着跳了上去,我們在上面追逐着,我怎麽抓婷也抓不住,終于她走到了一個角落的地方,我急忙過去抓婷的衣服,也許我太急了,竟然抓到婷胸前的衣服,但随即我就趕緊把手松開了。月光下得婷的臉看起來朦朦胧胧的越發的晶瑩的閃着光輝,但我看到婷的臉變紅了,眼睛瞪着我,婷也一下子生氣了,說“以後你不準随便碰我,否則我再也不跟你我玩了!”然後撅着嘴自己先走了,我很疑惑的在那愣愣的,心裏沒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但卻緊張的不行,都沒有力氣跳下矮牆了。從此我才知道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樣的,女孩不能像男孩那樣,打打鬧鬧甚至騎在身上打鬧了。
月光下的村莊甯靜而柔和,遠處不時傳來小孩子們的快樂的喊聲,通常我們會玩抓人的遊戲,就是有幾個人去抓人,大家就四散逃跑,隻要抓人的人碰到被抓的人的身體,被抓的人就算被抓住了,呆在原地不能動了。而沒有被抓住的人可以來解救别抓住的人,隻要在他身上打一下,他就自由了。如果所有的人都被抓住了,沒有人能動了,就算勝利了,就會換幾個人來抓。或者救出一個節目之類的,沒有節目的可以翻筋鬥。
婷的動作雖然很靈敏,但村裏的孩子都喜歡主動去住他,婷被抓住後,看旁邊沒有抓人的人就朝我喊“我,快來救我!”我就趕緊跑過去,再也不敢亂碰婷的身體了,打了一下她的胳膊,婷就歡樂的叫着跑開了。
第二天,當我再去找婷玩的時候,婷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昨晚上的事情。我一下子心裏輕松了很多。
“我們今天玩丢沙包吧,看我怎麽砸你!”婷笑着說。
我心想完了,看來昨天晚上的帳要算在今天啊,這跟我打持久戰啊。看來今天得小心點了。
沙包是用布頭縫成立方體的樣子,其中放上麸皮,癟谷子或者玉米粒等。這個規則比較簡單,在場地兩邊劃兩條線,作爲邊界,中間大概十米長。人站在場地中間,兩邊的人在線外,用沙包砸中間的人,砸到就下台了。幸虧我從小練武術基本功,這個基本還是我的強項。我使出渾身解數,上竄下跳,總算熬過了三十個沙包的來回穿梭,得意地對婷說,怎麽樣砸不到我吧,我的積分已經最高了啊。婷說,瞧你媽叫你來吃飯了,我回頭一看,婷瞬間把沙包扔了出來,正打到我耳朵上,火辣辣的疼,後面那有我媽的影子啊。婷得意地說,下台了,該我了,我的眼淚都快掉下了,婷看到了眼睛中閃爍一下後悔,但很快就不看我了,我是不敢報複婷的。婷最後又以很高分赢了我們。這時候來了賣糖瓜的,婷去買了兩個,拿回來塞在我手裏,吃罷。呵呵,我含着糖瓜終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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