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那時愛情


姥爺對村裏的小夥子基本上是看不上的,通過經常去縣城裏糧食局的幹部,有人給介紹了糧食局的保衛工作的兒子正雲,正雲這時候正在部隊當兵,從部隊寄來了一張,照片,現在的我看到當年穿軍裝父親的照片,都覺得實在是帥呆了。這門親事雙方父母是都看好的,這邊是土皇帝的皇姑,那邊是那時候農村最流行的解放軍,解放軍退伍之後,很多還能在縣城安排工作,即使到了農村,也能當一個村幹部,而且最少也是黨員。

于是她們的對象關系開始了,但是母親并沒有看到他的對象那個高大英俊的解放軍,據說還是一個班長。因爲正雲還在服役,根本不能回來。正雲開始寫了情書回來,并寄來了依舊很帥的照片。正雲的情書母親自己是不能完全看懂的,母親的文化水平是上到了夜校的小學二年級水平。簡單的字還是認識的,但是對于正雲那龍飛鳳舞的情書,是有點超出她的能力了。

聽着别人讀着正雲那如工作學習報告般的情書的時候,母親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手裏在不好意思地用手指繞着自己長長的大辮子的發稍。連在周圍起哄的小年青們,都吃驚的發現一向大大咧咧的皇姑大小姐還有這麽扭捏害羞的一面呢。

而此時的正雲同志呢,正在HeB邯鄲地區的荒僻的太行上深山中在挖洞,那個年代,戰争的陰雲一直籠罩在中國的高層頭上,帝國主義,蘇聯的威脅,那時候的中國雖然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原子彈,但是是否有成功扔到帝國主義頭上的能力還是很難說。備戰是軍隊的主要任務。他所在的部隊正在大山中修建一個戰備油庫,這個油庫是超級軍事機密,光是油道就不知經過了幾次中轉,都是地下山體中穿梭蜿蜒變相不知道多少次,任是任何一個工程兵也猜不出這個油到底是通向何方的大山深處。這幫幹活的當兵的,進去幹活都是悶罐子車拉進去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伸出何方,反正是周圍荒蕪人煙。每天就是那拿着鋼釺子,電鑽鐵鍬,在用炸藥炸碎的滿是石塊和飛揚的石頭沫中,打着石頭,裝車,澡是肯定每天都得洗,不過頭發山滿是石灰,是一把把的往下掉啊。這兵當得也并不輕松啊。還好終于三年義務兵,三年志願兵,正雲看是沒有什麽提幹的機會了,因爲上邊早有消息傳來,要大裁軍了,他們的部隊肯定是要裁掉了。這時候家裏給介紹了鄰村的皇姑母親同志做對象,看照片母親也是一個漂亮姑娘,而他那個土皇帝的老爹,政治背景也夠深,對自己回到老家去工作肯定也是有幫助的。于是他們的親事就這麽定了下來,鴻雁往來,逐漸就開始準備結婚了。

于是正雲在複員退伍回家前,請了自己的探親假,回來見自己的未來的媳婦了。正雲坐火車到了BJ,特殊時期後期的BJ更是風聲鶴唳,滿大街串聯的紅衛兵是看不見了,但是鬥争還是到處存在,到了BJ已經沒有回老家的長途汽車了,前段時間偉大的周總理剛剛去世,剛剛經曆了天安門悼念事件。沒有上級的通行證,在BJ住宿是不可能的。正雲一看,總不能在大街上轉悠一晚上吧。沒有火車票,火車站候車室也是不能待的,在逛遊了雄偉的天安門廣場,和去永定門長途汽車站,在牆外面欣賞了天壇祈年殿的金頂之後。看到車站是實在沒有車回家之後,正雲隻好到附近的小旅館去碰碰運氣。走進一家挂着藍色棉布門簾的小旅館之後,招待的BJ丫頭自然是要求看,通行證的,正雲沒有辦法,他本來是不應該來BJ轉車的,本來是到保定的,正雲自己想來BJ看看。于是正雲說“我是受中央執行機密軍事任務的,耽誤了軍事任務你能負責嗎!如果你不讓我住宿,後果你可要自負。這是我的證件。”正雲的軍人證和威逼利誘還是起了作用。住了一晚上,終于坐上了回家的破爛的長途車,終于又回來了,已經離開這個家鄉六年了。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些屋頂長滿荒草的土坯房子,依舊是春天還穿着破黑棉褲,頭上戴着破氈帽在村頭的大樹下聊天曬太陽的老頭們。

正雲終于和自己的未婚妻母親兩個人見了面,自然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也算不錯的一對佳麗。正雲自然是沒有照片上那麽精神,臉上脖子上也有一些毛囊炎留下的小坑坑,不過這也并不影響解放軍男子漢的氣質。正雲就是覺得母親比照片上黑點,畢竟那時候的照片是黑白的,不過總體兩個人都還是滿意的。

不過要說到結婚,那可就有點頭疼了,爺爺家是孩子一大堆,連飯都吃不上,自然是沒有錢來給正雲結婚了。于是正雲沒有辦法,寫了封信給自己在HHHT上班的姑姑,說自己結婚沒有錢。于是我那超級善良的姑奶奶,轉眼就寄過來二百元錢。那時候的二百元估計最少得相當于現在的兩萬元,絕對是個大數目。于是正雲給母親買了身紅色的絨衣絨褲。結婚穿的紅色綠色衣服,做新被子的被面等。還買了一對紅色大衣服箱子。外加一個黃色的桌櫃子。在爺爺留給他們的那個不知幾十年的破舊低矮的土坯房子中布置自己的新房。上面擺上必備的白色石膏的毛主席像之後。他們就決定去旅行結婚了。旅行結婚母親還是同意了,對于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人,還是有點吸引力的,對于正雲當然主要爲了省錢了。畢竟錢是借的姑姑的。在我那都出國去過朝鮮打過仗的姥爺反對了半天也無效之後,兩個人踏上了去邯鄲部隊上的列車,開始了蜜月旅行。

在參觀了,正雲的部隊,以及那些正雲經常去爬的山,以及那些毫無景色可言的小水庫之後,他們還參觀了那個窮困地方的奇迹紅旗渠。兩個人還穿着軍裝,在當地的照相館照了各種精神帥氣的照片之後,于。正雲也辦理了退伍手續。此時偉大的毛主席去世了,特殊時期也終于結束了,一個新的時代終于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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