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神轎裏傳出的聲音聽不出半分慌亂,我驚疑的看向神轎,這家夥腦子忽然開竅了?如果不是心裏确信吳悠緩過來會第一時間找我麻煩,我都以爲吳悠醒過來了,我頗有興趣的瞧着他,想看看他怎麽把這件事圓了。卻聽他不急不緩的說道:“老夫也自知愧對大家,沒帶好頭,願帶吳家結盟宗廟,老夫也将不日後讓出家主位置。”
這話出來,在場的空氣頓時陷入冰冷,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神轎,想看看自家家主是不是瘋了……眼見得事态不對頭,蛤蟆上前幾句話把那人打發掉,施法拉着小家主便躲回了屋子裏,剛回屋裏,小家主渾身大汗的從神轎裏滾出來,背靠神轎,瞳孔渙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看得我們挺無語的。
“小子,吳悠讓你那麽說的?”蛤蟆好奇的問道,小家主搖了搖頭,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眼我們:“我自己想這麽說的,老祖宗不在了,我也帶不好這個頭,還有人要殺我,與其這樣,不如我自己讓出來……”
這話聽得我哭笑不得,這不知該說他膽肥還是罵他太慫,跟吳八真是一個叛逆樣,估計吳悠出來,第一目标不是我,而是把自己這不肖子孫砍了當柴火燒。
但經過今天他這麽一鬧騰。接下來的路倒是好走了,第二天,靠紅娘子聯系。蛤蟆牽頭,很容易就把宗廟那些大人物叫過來和吳家村的人接洽,吳家這邊的人窩火得緊,特别是小遜,醒來後嚷嚷着要見爺爺,但我們可不敢讓他哥倆見面,安排了出吳家家主心灰意冷,歸隐山林的好戲,至于這個小家主嘛,隻要他不亂來,誰會注意到個半大小鬼,這事就給我們糊弄過去了,那些人有氣也沒出撒。Нёǐуапge.сОМ
到底都是出來讨生活的,吳家那群人蹦達了幾天。也就不再鬧騰了,把小遜推做家主,接受了宗廟的掌控,這本是好事,但沒成想,當天蛤蟆卻來告訴我,說刑府長老去了,讓我頂上來。
聽到這消息時,我真是眼睛都快吓掉出來了,沖蛤蟆抱怨道:“我說,這樣合适嗎,我都不知道刑府做的什麽呢,再說了吳家已經要并到宗廟裏面了,這個身份有什麽用?”
“當然有用,吳家這麽大,宗廟那邊也不敢一口真給吃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學吳家管理那些附庸般,把吳家保留下來,家主當個傀儡架着就好了,你挂個名,以後出去人家總得給你幾分薄面,吳家在地方勢力還是蠻大的。”蛤蟆滿嘴饅頭屑的說着,我總覺得它這話缺乏誠意,這可是關系我大半輩子的事,我搶過它的饅頭,道:“那又有什麽用,我又不用去哪,舅舅已經死了,外公那邊也總算有個交代,我随便找個村子貓着不比現在滿地奔波強?”
“宗廟費盡心機想收攏你,你以爲會讓你閑着啊?”門口傳來鄭信的聲音,聽得出他有些疲憊,回頭看,他正背着幾個被破壞得挺嚴重的傀儡走進來,進門搶過桌上的水仰頭就幹,我從沒見他這麽粗魯過,蛤蟆問他事情辦好了嗎,鄭信冷笑一聲:“安心,辦不好我還回來做什麽,幾個家夥都消停下來了,阿赟的事,随時都可以上。”
話語中帶着抹不去的殺意,顯然他大鬧了一場。
第二天滿臉不甘的小遜過來,讓我掌刑府,那張代表刑府長老的牌子,幾乎是直接甩到我臉上的:“這次算你赢了,你要是敢丢我吳家的臉,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說完這話,他孩子氣的把刑府本就沒剩多少的人都抽了出去,就留個空殼子給我,拿着那牌子,我真是氣得差點沒把那玩意丢水溝裏,不過想想還是忍住了,宗廟那邊正亂着,即便遠遠看着,我也能察覺到那是攤渾水,跳進去就别想出來了,相比起來,現在受過我幾次恩惠的吳家卻是好待的多,有蛤蟆保着,加上這層身份,宗廟那邊就算有人對我起什麽心思,也得掂量一下看看,畢竟人家剛投效,你就把人家一個長老給怎麽了,總是說不大過去的。
想明白蛤蟆的用意,這點小家子氣的舉動,我也就忍了下來。
不過幾天時間,随着宗廟那邊幾個名爲輔佐實爲監視的人過來,吳家頭上終于插上宗廟的大旗,不知蛤蟆許諾了什麽,檸檬答應不再找小家主的麻煩,之後被放出來,成爲鉗制吳家的宗廟人手之一,看來傳消息的華峰通紅的眼睛就知道,這應該是個肥差。
當個長老的日子莫名的輕松,因爲我什麽都不會,每天要做的,就是看鄭信帶來的那群傀儡幫我把事情辦完,按着宗廟送來的《蠱經》練練蠱毒,散散步,活得象個快入土的老爺子似的,跟百廢待興的吳家格格不入。
被我得罪過的小遜自然不願看我這麽悠閑,很快下發任務給我——吳家勢力盤根錯節,這次宗廟突襲,讓吳家跟許多地方勢力脫離了聯系,加上這次投效宗廟,家主換人,下面那群人難免會有什麽動作,而我要做的,就是以長老的身份下去敲打一番,本來這也不是什麽難事,但當我知道蛤蟆跟鄭信不願去的時候我就炸毛了,我能拉上的也就阿莉一個,兩個孩子,震懾條毛啊?人家估計看到我們第一時間就反了好吧?
但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小遜的逼迫以及蛤蟆莫名的放縱下,還沒過幾天舒心日子的我又被踹了出來,好在這次顧及到吳家的臉面,小遜還是有留下個下人給我們,不至于真的上演一出兩小二闖關來。
來接應的是一個年過半百,把胡子當辮子紮的老頭,他自稱古绯,爲人顯得沒個正經的,我對他也有些印象,在施救時,他是排在隊伍最後面的,别人都恨不得早點好起來,他卻顯得無所謂,想來也是個老好人罷。
坐着吳家撥下來的車子,我們上路了。
車子走的村路小道,難免有些颠簸,半路上,阿莉不滿的抱怨着:“早知道就讓小哥哥當那什麽家主好了,盡給我們找麻煩!”惹得開車的那大哥頻頻側目,他是個普通人,隻是受雇當司機而已,可不清楚我們這邊的事,一個小女孩嘴裏說着家主一類的詞彙,總會讓人覺得奇怪。
我不由得苦笑,想當家主哪有那麽簡單,可以的話蛤蟆巴不得把我塞過去呢,坐在前面的古绯老爺子探過頭來,笑嘻嘻的說道:“女娃子,你以爲家主好做啊,宗廟那邊現在把他看得緊緊的,他也就下命令這點權力了,除此以外,連上個廁所都要打報告,你不想你小哥哥那樣吧?”
阿莉想了下,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連搖頭,話題扯開,我閑聊的心也上來了,問道:“老爺子您在吳家是做什麽的,怎麽會被派出來陪我們兩個孩子胡鬧?”
“哈哈哈,我是那種無所事事的,家主估計是看我們兩一個德性,便把我們踹出來,給村子節約糧食吧?”開了個不怎麽好笑的玩笑,古绯自己大笑了起來,我頓時覺得這老爺子挺好玩的。
“老爺爺,說正經的,我們這次到底是去幹嘛的?”阿莉扯着古绯的胳膊問道,古绯笑嘻嘻的把玩着自己的胡子:“還能幹什麽,閑着沒事找事折騰呗,哦,對了,你們還不了解吧,我們去看的是個叫陳立熊的家夥,其實就是負責吳家資金開銷的,本身除了賺錢沒什麽本事,翻不起什麽浪,我們要做的就是過去遠遠瞄一眼,然後就打道回府了。”
聽到這,那開車的司機哥忍不住問道:“您是說流沙的陳老闆?”
“怎麽,那邊叫這名字的很多嗎?”古绯反問了一句,司機大哥失笑一聲:“确實挺多的,但發财的也就那麽一個,哎,你們那村子到底做什麽的,怎麽還跟陳老闆扯起關系了,他可是個大土豪啊……”
“我們就是去打土豪的!”古绯一句話堵住他,顯然不願意他多問。
司機小哥見此,遞了跟煙就不再開口了,明白過來這是件沒什麽難度的事,我也放下心跟古绯聊了起來。
車子開的很快,不過半天就把高山抛到遠處,我們進入條相對平坦的小道,漸漸的能在路上看到人影,一個個大路牌立在旁邊,寫着往前多少米就是流沙,興許是快到目的地的緣故,車子又快了幾分,我被沿途的風景吸引,不由得趴在窗邊觀看。
二十年代初期,象這種偏遠的老山區還沒開發,道路空曠的緊,難得見到幾輛車,人車間基本不用互相讓道,就是一個字“沖”,除非司機打瞌睡,不然出事的幾率無限接近于零。
可就在我們即将進入市區的時候,冷不防的,車子忽然拐了個彎,緊接着就聽到碰的一聲,車子好像撞到什麽了。
“怎麽了?”沒挂安全帶的我被摔的滿頭金星,不滿的問道,司機兩眼發直,指着車子前面道:“撞人了,好像……”
撞人了?我疑惑的探出頭去,就見個矮小的身子半截在前輪下,半截被卷的粉碎,古绯吹了聲口哨:“這是個開門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