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呸,呸。”意識到自己吃了隻從死人嘴裏爬出來的飛蛾,我一陣惡心,不由得幹嘔起來,阿莉笑嘻嘻的欣賞着我的窘迫,一點歉意也沒有。蛤蟆在旁邊說道:“小子,你那本書是白讀了,連奪精蠱都不認得?”
奪精蠱?我想了下,那本連名字都不太被我關注的書上确實有記載過這玩意,奪精蠱又稱赤血蠶,一種極其特殊的蠱蟲。它們不像普通蠱蟲那般具有毒性,而是通過汲取中蠱者的氣血成長,把宿主當成蠱皿,最後宿主因氣血不足死去時,便在宿主體内厮殺,留下最後一隻化成沒有任何攻擊性,甚至不會飛的奪精蠱爬出來,這玩意卻是大補之物,對療傷補氣血最爲有用。如果要問原因的話……你就當你吃了個人吧。
想到這我雖然還是一陣别扭,不過責備阿莉的心思卻淡了下來,畢竟這也是爲我好。
奪精蠱估計是我舅舅的手筆,施毒用這玩意确實合算,發作慢,收益好,肯投降的就給解藥,不肯投降的直接當藥材,讓一個人活生生的看着自己慢慢枯萎,死去,确實是最好的威懾手段了,不怪吳家願意投降的那麽多。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大霧裏鑽出個人來,對我們半眼都不看。過來就往地上的死人身上摸索,摸了好半天才擡起頭來,滿臉天真的問道:“那個……你們有見到一隻飛蛾嗎。應該剛從這屍體嘴裏爬出來的,不會飛。”輸入字幕網址:нeìУаПgе·Сом觀看新章
“我吃掉了。”我下意識的回答道,那人頓時激動起來,跳起抓着我的肩膀一陣搖晃:“你吃掉了?你怎麽不問問這玩意有沒有人需要再吃?這可是拿來救命的,你怎麽能吃呢,快,快吐出來!”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被搖的頭暈,伸手去掰那人的胳膊,可他的胳膊就跟鐵柱似的,我掰了半天愣是沒掰動,阿莉見了連忙上前,銀針對着那家夥胳膊肘紮去,那人跟觸電一般。終于放開手,但眼睛還是死死瞪着我,就跟我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小遜,不得無禮,這是貴客。”吳家家主不知何時趕來,四人高擡的神轎橫在我們兩人中間,把那叫小遜的男子攔住了,小遜被攔住了還不依,滿臉委屈的告狀道:“爺,他把蟲吃掉了,那是給二哥準備的,他……”
“閉嘴!”不滿的爆喝聲震得我耳朵鳴叫起來,小遜更是跟個被吓到的孩子似的抱頭蹲下,吳家家主不再理會他,跟我們道了聲歉後,便邀請我們進去了,小遜被遺棄在路邊,不滿的用眼神偷瞄我,我越發覺得他象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路上,蛤蟆直言不諱的詢問了吳家現在的狀況,吳家家主也沒有隐瞞,直接告訴我們情況很糟糕,随時有守不住的可能性,畢竟水源全部被被下了毒,族人隻有中毒跟渴死兩個選擇,而通向外面的道路被堵住,也使得物資流通不進來,這兒住着的都是些高來高去的人,哪會自己種田耕地,吳家儲備的食量堅持不了多久,基本隻要再拖個把月,宗廟往外面抛個包子就能讓吳家的人搖着尾巴跟條狗似的過去,也許,順帶還能把吳家家主的腦袋帶過去。
“不過,現在陳赟來了就不一樣了。”說到這,吳家家主語氣依舊平淡,但情緒卻顯得高昂起來:“我們已然找到了克制奪精蠱的辦法,隻要有陳家的毒血,就能煉化出殺死奪精蠱的解藥,到時候即便不能挽回優勢,也能跟宗廟在周旋一二。”
話音剛落,從剛剛開始就在沉思的李玄一問道:“家主,恕我多嘴問一句,您應該還留有後手吧,不然即便把蠱毒解了,就吳家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宗廟一口吞的。”
“後手确實有,隻是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用。”吳家家主施施然的說道,蛤蟆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來,說道:“既然是這樣也沒什麽好說的,阿赟,可以嗎。”
我沒什麽意見,本來就是抱着莫名其妙的使命過來的,加上劉允的死,我巴不得跟宗廟添堵,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之後我們走到村子中心一片沒有霧氣籠罩的地方,吳家家主安排我們住下,說解藥的煉制今晚就可以開始了,到時候他會讓人來招呼我,又叮囑我,閑着沒事逛逛可以,但别出了村子,雖然外面布滿了具有感應能力的濃霧,但如果是象我們來時那般在外圍出事,或者遇到個擅長隐匿的人,現在的吳家也是防不住的。
之後,吳家家主便走了,閑着沒事的阿莉拉着我四處逛,老實說,這地方實在沒什麽好逛的,家家戶戶關着門,也沒有尋常村落的集市或酒肆,基本就是個隻能住人的地方,我們與其說在閑逛,不如說就是在換地方說話而已。
基本都是阿莉在說,我在聽,她偶爾抱怨下宗廟那邊訓練太艱苦,偶爾抱怨長大了的老布吃太多,又或者提起紅娘子,那個神神秘秘的師傅,我這時候才知道,連阿莉也沒見過她師傅的樣貌,每次見到那師傅都是在夢裏,臉象被層薄紗蓋着,阿莉怎麽也看不清,阿莉都快以爲這是個不存在的人了,可每每提起,大家卻都說認得她,搞得阿莉很是不解。
我們說笑着來到個僻靜的小巷子處,眼前是個分岔口,因爲注意力不集中,我跟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撞上了,那人倒地不起,我也摔的屁股疼。
“小哥哥。”阿莉驚叫着扶起我來,順便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讓我驚訝的是,那被撞到的人好像很怕我們,被阿莉一瞪頓時驚叫着往後爬,縮到牆角裏大喊:“不要,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會死的,别抓我!”
我打量了眼這家夥,他面黃肌瘦的,身子幾乎隻剩個骨架在撐着件灰袍子而已,即便在驚吓中,神情也有些萎靡不振,這應該是個被奪精蠱吸幹了身體的人,哪怕放着估計也沒兩天活頭了,是誰會對這種人動手,我不由得好奇起來,便安慰了那人兩句,問他誰要對他不利?
“你們不是刑府的人?”那人瞪大了眼睛驚恐的問道,我不解的搖了搖頭,刑府這地方我聽都沒聽過,那人頓時松了口氣,又跑來抓住我的手請求道:“那太好了,你救救我吧,那些人見我沒幾天活頭,想提前殺了我,奪去我身上的東西,我不想死,家主說解藥快出來了,我不想死啊。”
那人枯瘦無力的手抓着我,我隻能摸到皮膚下的骨頭,阿莉終究是個心軟的女孩子,看那人痛哭流涕的樣子,便不自覺代我答應下來,那人掏出串佛珠給我作爲答謝,說是他最爲得意的寶物,然後便慌不擇路的往我身後跑了。
幾乎是踩着那人跑出去的腳步般,我剛目送他出去,背後巷子裏又追出兩個眼神兇煞的人來,他們統一穿着黑色的衣褲,左胸口處紋了個白色的“刑”字,不用問也能猜到他們是誰,我連忙把佛珠收起,但還是被兩人看到了,其中一個人頓時按着我的頭問道:“小子,這串佛珠你從哪弄來的。”
有道是男人的頭女人的腰,都是禁地,摸不得的,這人一過來就抓我的頭,我對他的印象頓時差了幾分,本來想先問一下情況再考慮要不要把那人供出來的,但現在,我毫不猶豫的指着另一條巷子說:“剛剛有人往那裏跑時,不小心掉了,被我撿起來。”
兩人聽到後連聲道謝也沒說,繃着臉便追了出去,我和阿莉看着兩人的背影,憋了好久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互相錘着對方的後背,說那兩人是傻瓜。
出去後轉了幾圈,我們又碰到一人,是那個叫小遜的家夥,他東張西望的似乎在找什麽東西,見到我時冷哼了一聲,快步從我身邊走過,但不過幾步又折返了回來:“喂,你們有沒有見到個老乞丐?面黃肌瘦的,穿着件灰袍子。”
聽到這熟悉的描述,我不由得抖了抖眉頭,這個小動作被他注意到了,他臉上頓時浮現驚喜的笑容,快步跑過來抓着我的肩膀搖晃着:“你知道啊,快點,他在哪,帶我去找他。”
我不滿的皺起眉頭,這次他倒學乖了,不用阿莉用針紮,他自己便把手收了回去,道了聲歉後雙掌合十請求道:“麻煩你告訴我吧,那人身上的奪精蠱是用來救命的啊,二哥就快堅持不住了,現在不拿到奪精蠱就晚了。”
他的眼神很清澈,清澈到讓人不忍拒絕,我問道:“那人應該還有幾天活頭吧,找到他又有什麽用?”
“哪裏有幾天活頭,魯醫師看過,他就剩下不到兩個時辰的命了,跟二哥一樣的,可他就是不想把奪精蠱交出來,甯願去外面找宗廟的人,真是的,現在就算找到宗廟那邊,誰又來得及給他解藥?”小遜氣沖沖的說道,我想起那人明明沒什麽精神,卻依舊有活力跑得飛快的樣子,确實可能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那人聲稱自己不會死,大概也隻是心理安慰罷了,想到這我倒是覺得自己做了件錯事,既然他人都沒救了,拿他的奪精蠱去救人也是應該,放了他反而誤掉兩條性命,我歎了口氣,對小遜說道:“跟我來吧,我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