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玉佩忽然變得灼熱,緊接着劇烈的抖動了起來,撞得我胸口疼。
我連忙把玉佩掏出,玉佩滴溜溜的旋轉起來,正面指向範德生身旁空無一物的地方,我正疑惑這玉佩是不是壞了。劉允毫不猶豫掏出把飛針往那裏擲去,飛針紮在中空,似乎被什麽無形的物質攔住了,發出金鐵互碰的聲音。
“哼哼哼。有意思……是爹的血緣玉佩嗎,居然能透過蟲群鎖定我,真是好手段!”邪魅的聲音從虛空中響起,緊接着空中泛起陣陣透明的波紋,波紋裂開,感覺就像是揭開一層籠罩在半空中的薄暮,紫色頭發的青年男子從中走出,他有着蛇一般的瞳孔,嘴唇薄而發紫,鷹鈎?高高隆起,身後背着個半人高的大葫蘆,給人的感覺像妖多過像人——畢竟這時候染發和美瞳一類的東西還不流行,這副打扮幾乎是獨一無二的。
範德生顧不得那人長什麽樣,見有人站在我們對立面,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嘴裏喊着“救命”。卻被那人看也不看的一腳踩倒在地,揉撚幾下昏了過去,那人用他毒蛇般的眼睛盯着我,盯得我渾身發冷。我注意到他剛才說到“父親”一詞,會這麽稱呼外公的隻有一人,我忍着顫抖的沖動,對眼前這個年輕得過了頭的家夥問道:“你是我舅舅?”
“哼,你說呢,我的外甥。”舅舅這樣說着,看着我的眼神充滿厭惡:“你的本事倒也不賴。連宗廟秘法都沒找到你,我都以爲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會在這兒苟延殘喘,正好,我現在就結果了你,省的以後給我添麻煩!”柏渡億下潶演歌館砍嘴新章l節
他說的什麽,我大半都聽不懂,但要了結我性命這句話我倒是懂了,我連忙戒備起來,劉允比我果決的多,知道眼前是個敵人,他毫不猶豫的掏出卷軸往舅舅擲去,一丢就是十幾卷,同時另一隻手果斷朝舅舅開槍,除了面對無面老者那一回。我從沒見他擺出過這種陣仗。
子彈打中舅舅的身體,卻象打中水面一樣泛起波紋陣陣,很快沒了蹤影,面對卷來的十幾道匹練,舅舅也隻是把身後的葫蘆翻過來,口子對準劉允,似乎有道黑影從裏面飛出,徑直撲到劉允臉上,速度快得驚人,我們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劉允便倒下了,一條卷軸姗姗來遲的護在劉允身前,而後無力的跌落在地。
直到這時候我才看清楚,撲在劉允臉上的是條長了翅膀的蜈蚣,它咬了劉允一口,也倒在地上不動了,身體卷成個小球兒。
“呵呵呵。”舅舅輕笑着,似乎在嘲笑劉允的不自量力,忽然,檸檬翻滾着出現在他身後,站起來一個手刀向他脖子砍去,檸檬的力氣我是見識過的,尋常大門一腳踹爛,普通大漢一拳打昏,這一手刀,認真起來估計能把人的脊椎骨都劈斷咯。
啪的一聲輕響,舅舅的脖子被砍中,直接歪到了一邊,那樣子如果是普通人絕對活不成了,看着那張邪魅的笑臉,不知爲何我感到心裏空落落的,難得見到一個親人,怎麽眨眼間就沒了,我還想讓他去跟外公賠罪呢。
檸檬松了口氣,緩緩收回手掌,但冷不防的“死掉”的舅舅卻伸手抓住了她,緊接着,地上吓退惡鬼的紅色蟲群一股腦撲向她,她完全沒有防備就被包住了,看得我心裏一緊,忍不住大叫起來:“檸檬!”
“放心吧,她沒事……”喉嚨漏氣般别扭的聲音響起,舅舅把歪掉的脖子掰回來,那感覺就像把倒下的花瓶扶正般,說不出的詭異,他冷笑着舔着嘴唇:“畢竟是這麽新鮮的肉體,浪費了就實在太可惜了,拿回去做蟲巢不錯。”
他那詭異的舉動與冰冷的語氣吓得我心裏發寒,我忍不住後退幾步,偷眼看向我叫出來的惡鬼,卻發現這家夥半個身子已然鑽到我影子裏了,見我看向它,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接沉了下去,氣得我就想罵娘,果然惡鬼都是沒義氣的玩意。
我又回頭看向我舅舅,但就在這短短不過一秒的時間裏,他居然已經放下檸檬移動到我身前,不等我逃跑,他擡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舉起,搶過我手裏的玉佩放到挂到自己脖子上。
他翻騰着手掌,就像市場裏挑活禽般左右打量着我:“至于你嘛,作爲我難得的親人,我會好好把你保存起來的,做成蠱人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好歹有我一樣的血脈,想來可以結出不錯的果實吧。”
蠱人!這個詞讓我頭皮發麻,想到自己會變成那個渾身是蟲子組成的女屍一樣的東西,我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休想!”我咕咚着喉嚨吐出這麽一句,同時咬破舌頭一口血往舅舅身上吐去,這時候,我已然顧不得其它了,隻想把這個威脅我生命的家夥先結果了!
畢竟被掐着喉嚨,我一口血沒能吐出多遠,就濺在舅舅掐我脖子的手上,激起一陣青煙,舅舅看着手臂挑了挑眉頭,嘴唇抿得緊緊的,顯得很是不滿與焦躁:“該死的,爹居然把這東西傳給你了,傳給你這個雜種!”
我沒注意舅舅說的什麽,隻是一個勁的盯着他的胳膊瞧,但讓我失望的是,原本沾之即死的毒血這時候卻沒了效果,舅舅看出我在期盼什麽,冷笑道:“沒用的,沒經過祭煉的蠱蟲能對我起什麽效果?倒是你……浪費了這身血液,真是該死至極啊,哼哼哼,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把你的血都抽出來,換到我的身體裏,陳家的血,自然得由我這個大兒子來繼承。”
說着,他吐出舌頭,舌頭迎風變成一條水蛭般的玩意,直接往我脖子上紮去,感覺到脖子的麻癢以及體内血液的流逝,我焦急的掙紮起來,對舅舅拳打腳踢,但無力的拳頭卻沒能激起舅舅半分反應。
漸漸的,我感到眼前的事物有點發黑,我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難不成我就這樣死了嗎?
就在我絕望間,一道紅色的長條狀物體從我身後飛來,打在毫無防備的舅舅身上,舅舅的舌頭斷開,身子也遠遠飛了出去,徑直撞塌了身後牆面,滾到房子裏面去了,那紅色的玩意又把檸檬和劉允掃到我身後,這才收了回去。
“小子,沒死掉吧。”熟悉的聲音緩緩靠近,隐約間還夾雜着咀嚼聲。
“靈蟾大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啦。”帶着無奈語氣的聲音随後響起,我驚喜的回過頭來,遠處走來的正是背着癞蛤蟆的李玄一,剛剛救了我一命的,正是蛤蟆的舌頭。
蛤蟆一口吞下爪子裏的饅頭,貌似天然的說道:“是嗎,可我記得聽過好幾次僵屍幽靈開口說話啊,難不成是錯覺?小一你又騙我,罰你去給我買十個白面饅頭來,對了,别買包子,買那種沒有餡的!上次你個白癡就……”
一人一蛤蟆自顧自的說着,好像完全沒融入這緊張的局面,轟的一聲,倒塌的牆被掀開來,舅舅捂着胸口狼狽的舉起袖子擦了下嘴角的血,驚怒的看着癞蛤蟆:“你是什麽妖物,敢管本座的事情,難不成沒聽過陳家的威名嗎?”
蛤蟆翻着白眼說道:“拿陳家來壓我?陳澤那老小子當年挂?涕的時候就叫我一聲爺爺了,你算起輩分來,得叫我一聲祖宗呢,來,叫聲祖宗來聽聽。”
蛤蟆這話夠氣人的,舅舅咬牙不再多言,拿起身後的葫蘆把口子對準蛤蟆,但不等葫蘆裏的玩意飛出,舅舅的手忽然無力的垂了下去,開始腐爛起來,舅舅看着自己的手,滿臉不敢置信的轉頭望向我,他剛想開口說什麽,冷不防的喉嚨一陣蠕動,緊接着一大口血被他咳了出來,混在血中的還有個長得很想喉嚨和下巴組成物的玩意,這時候再看向舅舅,我卻發現他臉部以下胸口以上的大塊肌肉都沒了,露出裏面絕對不是正常人喉嚨管的青色玩意,那玩意似乎還長了小眼睛,不時打量着我。
蛤蟆懶洋洋的說道:“我是不知你哪來的自信啦,不過這小子可是吃過蠱丹的,體内毒血比尋常人等何止大了十倍,你居然敢去碰這小子的血,老蛤蟆我也不得不跟你說聲服氣,嗯,看在你的傻氣上,我就勉爲其難不用你叫我祖宗了,叫我聲太爺爺就成。”
有區别嗎?我無語的看着蛤蟆,之前倒是沒發現這家夥這麽喜歡耍人。
舅舅沒有理會蛤蟆的耍寶,半個喉嚨蠕動了陣子,勉強發出聲音道:“哪……來……怎麽……會……”
“你是問蠱丹哪來的?陳澤放在我這兒的啊,特地叫我交給他孫子!”老蛤蟆繼續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舅舅瞪大了眼睛後退幾步,表情滿是絕望,頓了一會,他忽然捂着胸口擡頭咆哮起來:“爹啊!!!”
悲切的聲音回響在小巷子裏,盡管看不着他仰起的臉,但我覺得,舅舅這時候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