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範德生派來的人的安排下,住進了附近的旅店,等着他那局的收尾。
阿寶們所謂的局,就是字面意義的騙人的局,聽劉允說,大的局往往要布好幾年,收獲很大,能讓一個人無憂無慮的揮霍上半輩子,這收益雖然聽得讓人很眼饞,但風險也大得讓人望而卻步,畢竟能讓你榨出這麽多收獲的家夥,又怎麽可能隻是普通人?多半是手握重權的家夥,一旦不小心漏了底子,基本就宣告你不用再混下去了。
我們本以爲範德生滿臉自信說隻要五天,這局他是布的很完美了,不會出什麽差池,卻沒想到,第四天的時候,那家夥忽然過來,要我們幫他一把,他的局,漏了。
聽說他這次的目标是個下鄉來的幹部,人老得有些癡呆,當官這些年撈的油水也足,可謂是人傻錢多的典型,本是不會出問題的,但以前被他趕走的幾個同行出來砸場子,讓那人起了疑心,又揭破了他幾個局,搞得他下不了台來,最後雖然圓了場子,但那當官的卻給他出了道難題,說最近村子衛生院鬧鬼,讓他去抓個鬼來看看。
聽到這,劉允疑惑的問道:“裝神弄鬼不是你們的看家本領嗎,他要鬼,給他看個便是,找我們做什麽?”
“關鍵那衛生院裏真鬧鬼啊,我手下的弟兄降不住。”範德生苦笑着,一臉的無奈,又指了指自己說道:“而且,那邊兩個都是同行,能耍的手段大家心知肚明,我就算想演戲騙那隻肥羊,也是心有餘力不足的,您就幫我一把吧,不然去道歉那件事,恐怕就得遙遙無期了。”輸入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觀看醉心張節
他這話說的挺可憐的,但最後那句強調卻讓我覺得有些違和,不過仔細想想好像又沒什麽不對,也就沒在意了,劉允想都沒想就把事情答應了下來,反正在他眼裏,一個區區的鬼物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嗎?
閑着沒事,我和檸檬也打算去瞧瞧。
隔天,在茶館裏我們見到了那所謂的肥羊,看起來确實是夠肥的一個人,膀大腰圓,滿臉笑嘻嘻,眼睛隻剩下條縫,看着檸檬的目光有些不老實,給人種滿腦子隻有肥油的印象,不過他身邊跟着幾人卻很有氣勢,走路踏正步,臉一直闆的跟塊石頭一樣,對周圍的事情不聞不問,看起來就知道受過很專門的訓練。
見到我們,那人擺出熱情的笑臉,沖着劉允和範德生一口一個大師叫着,對我也不含糊,一個小師傅的名頭就送上了,即便對上檸檬時他想去和檸檬握手,被檸檬一口回絕了,他臉上也不見生氣的樣子,還是很客氣的笑着,這種人不是真的一心向善滿腦子隻剩下油了,就是隐忍的功夫厲害,手段夠深。
幾杯茶下肚,氣氛也活絡開來了,那個胖胖的家夥開始扯主題:“聽說幾位師傅都是有修行的人,我正好有事想拜托你們,不瞞你們說,前幾年我在這附近開了個衛生院,本意是爲了方便百姓,爲鄉民門服務,但不知怎麽的最近竟聽說那裏鬧鬼了,還傳出些許對我不利的绯聞來,你們也知道,我人老了就想安度晚年,那經得起這些流言蜚語啊,再這麽說下去,我怕是得去中央走一趟咯,這不,得請你們幫幫忙,看看能不能把那鬼給驅走。”
這件事,我們老早就從範德生那裏聽到過了,鄉裏傳說那家衛生院是個黑坊子,賣的都是假藥,已然坑了不少鄉民,還有人在裏面被活活治死的,因此才出了鬼魂作祟,範德生也說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他派過去幾個踩點的腳,第二天都沒了蹤影,衛生院還沒那麽大膽子把人弄沒,唯一的解釋就是鬼做的。
類似于這樣的人,向來是阿寶們下手的目标,虧心事做多了,自然會敬畏鬼神,出手闊達那是沒話說的,範德生笑着說道:“這個好商量,雖然那鬼物聽起來很厲害,但看先生您滿腦子紅光,想必我們也能借着您的福氣旗開得勝。”
範德生幾句話把那人捧樂呵了,話鋒一轉開口說:“不過您也知道,這畢竟是厲鬼,要驅逐了道場擺起來也是個大工程……”
“我明白,我明白,怎麽能讓各位師傅白忙活呢?”胖子說着,從懷裏掏出個長方形的紙包來,裏面裝的如果都是錢的話,這分量可一點都不小,範德生笑嘻嘻推脫了幾下才的把錢收回懷裏,說道:“您真是個爽快人。”
錢全歸範德生拿了,這是早約好的,畢竟爲了他那堂口裏的兄弟,他的局還要繼續擺下去。
事情商量完那肥羊就走了,我們在原位繼續商量着一會該配合的局,其實到時候開工的主力還是範德生的人,他們會給肥羊演出盛大的好戲,隻有場面大了他才能撈到錢财,而那時我們負責把醫院裏的髒東西除了,給出個實際的效果來,方便取信于人,畢竟要是這邊範德生說搞定了,隔天就有人遇到鬼,那他這堂口的兄弟也就不用混了。
“就這麽簡單的計劃,有什麽需要注意的?”檸檬不解的打着哈欠問道,範德生搖着頭說:“事情雖然簡單,但可别忘了還有兩個要來攪局的人,他們真心想跟我們過不去,有的是辦法把真戲變成假戲,你們要提防這點,事情被揭穿肯定會惹來警察的,我想即便幾位道行再高,遇到槍子兒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應付過去吧。”
這話說的在理,劉允凝重的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注意,檸檬也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那時自己肯定會瞪圓了眼睛看,保證一個陌生人也不會放進來的。
範德生摸了摸下巴,補充突然道:“對了,我也會派幾個人去外圍盯着,畢竟這些手段我們應付着熟練……嗯,這時候給你們介紹人認識着也來不及了,這樣吧,我讓小周和二壩頭去那裏,姑娘您也悠着點,别把自己人打了。”
“放心吧,小周那樣子我還記得的,看到他我不出手便是。”檸檬答應道。
時間到了中午,衛生院那邊的“法台”已然擺好,病人醫生之類的都被請了出來,方便我們行動,這年頭,娛樂的手段并不多見,尋常人家有個收音機一類的娛樂設施就夠玩一年的了,何況這像是唱大戲般擺了這麽大個台子,還是在衛生院前面擺的,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來圍觀,肥羊沒出現在這裏,因爲聽說怕被扣上個封建迷信的帽子,隻是派了兩個賊眉鼠眼的人過來。
那兩人一到場,就對我們不懷好意的笑着,笑得我很是别扭,範德生說,這就是他那兩個同行了,要我悠着點。
果不其然,這兩人是來添麻煩的,一來就對着範德生帶來的工具各種翻找,好在範德生之前就做了防備,把所有裝神弄鬼的道具都給換下來了,不然在大庭廣衆的被找出來事情可就大了。
兩人看了會沒能發現什麽,悻悻然的停手了,轉而過來對着範德生陰陽怪氣的說道:“範爺倒真是把吃飯的家夥都藏起來了,有點不給兄弟面子啊,大家都是同行,這麽見外做什麽。”
“什麽同行,說的好聽,你們已經出局了吧,搞不好被人當成叛徒砍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洩漏我們這一行的底子會惹上什麽事情,你們不是不清楚。”範德生絲毫不給面子的說道,兩人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末了,範德生又貌似威脅的加了句:“而且這次的事情也不是什麽局,想必你們打聽過,我兩個腳就折在這鬼地方,我這次來也有大半意思是想辦正經事情的,你們胡來死了可不怨我!”
兩個賊眉鼠眼的人相互看了眼,其中一個站出來冷笑道:“我們賤命兩條用不着您老人家費心了,倒是你,擔心下沒讓那位滿意會有什麽下場吧,這次隻帶那麽少的人,别一不小心把戲唱砸咯。”說完,兩人闆着臉跑一邊去,眼睛一直往四周瞄,顯然是在找範德生所謂的破綻。
範德生走到一邊,對着個手下耳語着,隔了一會,那手下走過來對我們說道:“範爺說他們兩個是不信邪了,一會你們悄悄遛進去,别給他們跟着你的機會,畢竟要是負責盯梢的人出意外,我們這戲也是要砸了的。”說完,他還拍了下劉允的肩膀,貌似很是誠懇的說道:“一切就拜托了。”
說完這些不等劉允回話他就匆匆忙的走了,給人的樣子跟擔心那兩人發現我們似的,隻是我懷疑既然如此,爲什麽他他會去拍劉允的肩膀,我注意到那兩個盯梢的已然把視線轉向我們了,就在劉允肩膀被拍的時候。
終于,等到所謂的正午吉時,範德生的法戲開唱,場面頓時變得熱鬧,我們三人也趁機悄悄進去衛生院内部。
剛進去,就有個聲音從我們旁邊傳來:“喂,你們三人來這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