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看,眼前的景象吓得我頭皮發麻,不知何時,密密麻麻的黑蜂遮蔽了天空,連星光都變得微弱而不可見。
黑色的蜂群在天上繞了幾圈,便合身往怪物身上撲去,怪物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吓了一跳,再也顧不得我,張開嘴伸出舌頭對着蜂群最密集的方向就是一卷,破空聲中,舌頭卷下一大堆黑蜂,落在地上的黑蜂不是斷成幾截,就是被黏糊糊的口水粘住動彈不得。
這種攻擊哪怕面對山豬估計也可一擊而勝了,但蜂群實在太大,這點損失對比起蜂群的數量來說顯得很是乏力,在怪物把舌頭收回去的同時,密密麻麻的黑蜂已經把怪物周身圍了個水洩不通。
怪物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它大聲嚎叫着,聲音猶如打雷般震耳欲聾,強烈的聲波震下一堆黑蜂,但張開的嘴巴卻很快被黑蜂塞滿,再也發不出聲音,它在地上打滾,巨大的身軀引起地面一陣轟鳴,不時有黑色的汁水與黑蜂的屍體掉落,但它身上的黑蜂數量卻絲毫沒有減少。
就這樣,黑蜂化解了怪物所有招式,不過短短數十秒,怪物便不再動彈了,一堆黑蜂在上面爬來爬去,發出刺耳的啃食聲,看得我一陣哆嗦。
忽然,幾隻黑蜂像是不滿足于得到的獵物,向我撲過來,好在這時,一個人影毫無預兆的從黑暗中走出,打了聲呼嘯,黑蜂頓時像是聽到鴿哨的鴿子,齊齊飛到他身後的黑暗中,眨眼沒了蹤影。нéíуапGě.сОМ
我定睛看去,這人不是外公又是誰?
外公神情複雜的看着我,臉上有責備,也有欣喜,看到外公我高興壞了,歡呼一聲沖着外公懷裏撲過去,抱着外公痛哭起來。
“莫哭莫哭,已經沒事了。”外公撫摸着我的頭安慰着,我點着頭,眼睛裏的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這兩天我受到太多驚吓了,隻有在外公的懷裏,我才能感到安心。
“老巫祝,我們又見面了。”王鵬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嬉皮笑臉的說道:“您可是讓我們找的好苦啊。”
看到王鵬,外公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你找我做什麽,當初我說的話你又不聽,執意與我搗亂,現在出了問題才來找我,難道還要我幫忙不成?”
“放心吧,我臉皮沒厚到那種程度,我現在僅有的想法,就是盡快把這件事解決咯,下去也能下的安心點,除此之外别無所求,所以……”王鵬說到這,忽然舉槍對着外公:“我也希望您能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别讓我難過。”
“王鵬,你做什麽?”看到槍,我驚叫着擋在外公身前,無奈人小個子矮,我最多隻能擋到外公胸口,王鵬拿槍指着外公的額頭我根本無能爲力,急得我直跳腳。
外公對于指着自己的槍毫不在意,笑着把我拉到一邊,對王鵬說道:“你問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不能回答的……呵呵,你也奈何不了我。”
“我想也是。”王鵬無奈的聳了聳肩,把槍收回去:“那我就直說了吧,導緻這麽多人死掉的元兇是什麽,這個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元兇嗎……”外公擡頭想了一陣,頗爲無奈的笑着:“元兇應該算是庇佑我們村的山神吧。”
山神?這個答案讓王鵬怔住了,我也有些疑惑,庇佑我們的山神怎麽會這麽殘忍的殺人呢,外公自嘲的笑了一聲:“當然,真要說起來,我們曆代巫祝也是幫兇,如果不出意外,這種傳統還會持續個幾百年,但我一時沖動,卻是把規矩壞了,現在能做的隻有封村一條路……這些事情,我都已經寫在交給小赟的盒子裏了,你們要知道的話自己去看吧……山神大人找我,我應該走了,小赟,之後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啊。”
說完,似乎是怕我挽留,不待我有所反應,外公的身體忽然變得飄忽起來,靠在他懷裏的我險些跌倒,等我穩定住身子時,外公已經漸漸隐沒在黑暗中。
“外公你别走!”我沖着外公消失的方向聲嘶力竭的吼着,但回應我的隻有回音,外公終究還是走了,我蹲在地上一直哭,王鵬靠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麽也沒說。
第二天一早,我們早早的啓程趕回村子,我們現在特想知道,外公留下的消息到底是什麽,特别是王鵬,這家夥焦躁的跟隻發情期的老貓似的,一路鬼哭狼嚎的述說着自己對那本本子内容的猜測,如果不是劉允受傷我一個人扛不動他,估計他已經甩下我們自己跑回村裏了。
說到劉允這人也真是倒黴,他明明是第二個倒下的,卻是傷的最重的人,胸口肋骨似乎裂了一根,而且中了那怪物的毒,走路腳步都靠拖的,一路閉着眼睛什麽話都說不出,隻是偶爾被王鵬吵的受不了,張開已經翻一下,就當是抗議了。
走出山谷路過一條小溪,劉允實在走不動了,揮着手表示自己要休息一下。
王鵬雖然想走,但身上扛着個跟死人沒什麽兩樣的人也走不快,隻能停下,不忘抱怨道:“你真沒用啊,人家小鬼頭被那玩意追了一路,睡一覺就好了,你不過挨那麽一下,居然就成了這副德性,丢不丢人?”
也不知兩人是不是天生不對頭,劉允被王鵬嘲諷着,居然又有了氣力,哆嗦着嘴唇開口道:“說……說的簡單,那玩意……估計是小鬼家養的蠱獸,小鬼又沾了它的蛋清……自然沒事……換你活着挨一下試試,搞不死你,我跟你姓!”
“嘿嘿,我倒想試試,可惜是沒辦法咯。”
聽着兩個家夥鬥嘴,我搖了搖頭,走到溪流邊給水壺汲水,又洗了把臉,王鵬見了也過來拿水壺過來:“喂,小陳,往旁邊靠一下,我也裝點,你在這洗臉水都弄渾了。”
要求真多,我嘟喃着,但還是往旁邊挪了幾步,順便往他那邊瞪了一眼,這一看我發現王鵬有些不對頭,清澈的溪水裏,居然沒有這家夥的影子?我以爲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沒錯,這家夥确實沒有影子!
注意到我的舉動,王鵬失笑一聲:“不用揉了,你見過死人有影子的嗎?”
“死人?”我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王鵬,這個會吃會跳的家夥,怎麽會是個死人?王鵬顯然很滿意我被吓到的表情,哈哈笑了起來:“你忘了,我之前說過的,我們局裏來村子的幾個人已經死了。”
我想了一下還真是,這事他幾天前确實說過,這麽說,他嘴裏的死得很難看的家夥,其實就是自己咯?
想到這,我不由往旁邊挪幾步,離這家夥遠點。
“想起來啦?其實那一天我就挂了。”王鵬欣賞着我慌亂的表情,顯得很是得意,抹了把臉,繼續炫耀道:“老實說一開始我也吓了一跳的,特别是被押到城隍爺面前,差點沒尿了,但後來城隍說我是枉死的,本應還有三十二年陽壽,現在把我拘了不合适,幹脆把我放了出來,要我搞清楚自己怎麽死的才回去,哈哈,看他那嫌麻煩的樣子,指不定現在已經把我忘了呢……”
休息時間就這樣在王鵬的吵鬧聲中結束,劉允也恢複了點氣力,接下來我們一口氣回了村子。
隔了一天,村子變得死寂起來,到處都有人背着行囊離去的身影,以往熱鬧的街道顯得很是蕭條。
回到家時,對門的李大爺還招呼我:“小陳,你什麽時候搬走,李爺爺到時候給你打個下手,免得你一個累着。”
我疑惑了:“搬走?爲什麽要搬走?不是上山避難就好了嗎?”
李大爺歎了口氣,露出兩顆大黃牙:“說的輕巧,但這隔三差五的沒個人,誰還敢在這住下呢,大家今天早上商量了一陣,決定暫時投奔到附近的村子去住,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想來這個忙他們不會不幫的。”
“李爺爺也要走了嗎?”
“哈哈哈,我就算了吧。”李大爺一臉感慨的看着村口方向,叼起一根煙抽着,緩緩道:“我已經老了,沒幾年活頭了,早死晚死也就那麽幾天,奔波着死在其它地方,不如就這樣死自己家裏,也安心一點,你們年輕人不一樣,還有大把的活頭,你爹死都回來勸我們離開,想必是有大事要發生了,你們也趕緊走吧。”
“嗯,會的,我收拾一下就走……”說到這裏,我發現李大爺的面色有些發苦,安慰道:“其實,外公說是三天後他沒回來,我們才要走的,也許第三天他就回來了呢?”
“是嗎,希望是那樣吧。”李大爺嘎巴着煙,對我的話不可置否。
我也沒更多的話安慰他,說了幾句,就在王鵬的催促下回家裏。
把外公給我的盒子拿出,我試探性的打開它——之前我也有好奇試着打開過,但不管我是用起子掰還是刀子撬,都沒能奈何得了這玩意,沒想到今天卻是很簡單,我隻是輕輕用力就把蓋子提起了。
盒子打開,三個人擠在一起,緊緊盯着盒子裏的東西。
我們本以爲裏面會有什麽寶物,讓人失望的是,盒子裏隻有一本外公的日記和一個信封,信封上面寫着“吾孫陳赟親啓”的字樣,除此之外便什麽都沒有了,王鵬甚至不甘心的把盒子倒騰過來掏了掏,最後隻能無奈的承認這卻是隻是一個用來裝書信的盒子。
我搶過王鵬手裏的盒子,把信紙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