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隴上,枯黃的樹葉如黃金一般鋪在地上。踩上去吱吱作響。午後的陽光灑在臉上,呼吸着迎面而來的清新泥土香味,看着溫暖的夕陽逐漸的落在山後,遠處的炊煙袅袅,不一會兒整村都彌漫開來柴禾燃燒的味道。那是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回家做飯的味道。遠處的一兩聲狗吠,更增添了一份甯靜和安逸。生活就像是圍城。在家鄉的時候,心想着那天可以去見見外面的繁花似錦。多年以後,對于家鄉的思念,刻骨銘心。離家多年以後,回想起那時候的生活,禁不住黯然神傷。
原上花,
隴上草。
半片寒心,
一處離愁。
梨花落盡随風逝,
人在天涯月又西。
平靜的生活,總會有不安分的人或者事去打破。
那是一個平靜的初冬的下午,天有點陰。踅山邊上住的有個老頭去河邊川田裏面收拾麥田。按理說,一到冬天,忙活了一年的農民都閑了。品嘗着一年的勞動成果,曬曬太陽,三五成群聊聊天。雖然窮,但心安理得。每年最後一件農活就是給發芽的麥子再澆一次水。因爲澆水的人太多,加之我們這裏的水不是很充足,這家澆水,下邊的水渠就幹了。很多人往往排不到隊,直到天很晚了才能輪到,有人甚至淩晨三四點了才澆完地。爲了這次澆水老漢都準備了好多天,老排不上自己。爲此他找了村長好幾天。前一天和村長商量好了,今天下午他去澆地。村長看他年齡大了,也确實排了好多天了,最後同意了,就給他說下午三四點鍾,大家回家吃午飯的時候他來澆水,等到大家吃完午飯,下午五六點的時候他也弄完了。把年輕力壯的排到晚上。
老頭早早的來到田裏面,等着澆地。輪到他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四點多了。他拿起鐵鍁和撅頭把自己麥田前面的小水渠掘開個口子,看見水流進自己的麥田裏面,心總算放到了肚子裏。預計明年又有個好收成,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心裏美滋滋的。
我們黃土高原上,本身沒啥大的河流,能有塊水澆地,那可是家裏最大的财産。兒子娶媳婦都容易多了。老頭掏出煙袋,吧嗒吧嗒抽氣煙來。過了快一個時辰,看見水進的差不多了,太陽也快落山了,該回家了。站起身來,把小水渠豁口堵上,就往家走。
剛走到河邊的時候,突然看見有兩個小孩,大的大概六七歲,小的看起來四五歲吧,在河邊玩。剛到初冬,雖然天有點冷,但是也還沒上霜。這兩個小孩子都穿着小棉襖和棉褲在那玩的很高興。老頭很奇怪,這倆孩子天都快黑了,也不回家,而且這時候已經穿着棉襖棉褲,真是有點奇怪。老頭心裏想着。天快黑了,倆小孩子在這玩萬一有個閃失,家裏人可咋整,也不放心,不如叫上跟他一塊走,送回家,别讓家裏人着急了。
老頭就向着這倆孩子走去,越往這倆孩子跟前走,越感覺着脊背發涼。到後來都感覺自己的頭發快豎起來了。雖然感覺異樣,但是老頭心想,不管咋樣,趕緊帶着孩子離開,扔下孩子不管他也不忍心。不看見還倒算了,看見了不管,萬一出點事,一輩子也安心不了。
他走到孩子跟前,一拍孩子的肩膀,孩子的頭直接就轉過來了,不像正常人脖子帶動身子轉過來,而是腦袋直接180度轉到後面來了。孩子的臉上呈現出烏黑色,沒有眼珠子,眼窩裏面白晃晃一片,咧着嘴給他笑。
一看這樣子,老頭直接就吓傻了。關鍵時刻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拿起鐵鍁就扔了過去,裝過頭就開始跑。跑的時候還聽見倆鬼孩子在後面喊他。一路狂奔,遠遠看見有晚上來澆水的人。看見活人了,心一松,就趴在了地上。
晚上澆水的人,遠遠看見一個老頭狂奔着跑過來,一會直接爬在地上了。那還得了,趕快上來扶住老頭,老頭都吓傻了,隻在嘴裏念叨着“鬼…鬼…鬼…”。衆人雖不明就裏,但看老頭這樣子,不用問那肯定是出事了。一會聚的人多了,老頭子還不見好,大夥一合計,安排幾個小夥子把老頭擡起來送回了家。老頭子吓得魂都飛了,在家靜養了好幾天,隻是驚着了,倒也沒啥大礙。看來倆小鬼孩子也不打算害他。或許是躲閃他不及,或許隻是和他一個惡作劇。
後來老頭子恢複了,給大家說起當時的事,他說他看的真真的,那個男鬼娃子七八歲,穿着一身黑棉襖,小女孩鬼娃子四五歲穿着一身花棉襖。不看小孩子的臉,都還以爲是正常的娃娃呢。唉,真是作孽呀。他到死都忘不了那個小鬼孩看着他笑的樣子。好多年以後,還是有人陸續看見有兩個小孩子,穿着小棉襖,在我們踅山那的小河邊玩耍,白天也有。後來有人揣測,踅山這個地方不知道爲什麽,反陽而聚陰,陰氣極盛,而且近幾年更爲嚴重,陰氣強大到四處外溢。甚至于已經越過河,影響到了這邊田地。導緻小鬼娃子甚至于不懼白天,都可以跑出來玩耍。
這樣的事,在我們那個小鎮,傳播速度不亞于塔利班炸掉美國國務院。幾天就傳遍了整個鎮子。傳到我們村的時候,有些好心人記起,這倆孩子的年齡和穿的衣服咋這麽像有發家的兩個孩子呢。慢慢的大家也都傳開了,有發家的兩個孩子現在沒去投胎,不知道爲什麽,變成鬼遊蕩在踅山附近。後來這事傳到有發他媽的耳朵裏,有發他媽一聽自己的孫子孫女死後都不得安甯。心理很難受。有心想爲孩子做點什麽。但是奈何自己普通人,什麽都不會。
後來同村的人就建議說,這事不如去問問“陰陽”,說不定還能管點事。現在事已至此,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有人就建議有發他媽去找我外奶問問。
自從小圓那件事後,我外奶的左眼就看不見東西了,眼睛上仿佛蒙着一層白白的膜,好多人都說那是白内障,但是外奶知道那不是,大家說的時候,外奶也都隻是笑笑,不說話。自從小圓那事以後就染上了抽煙的習慣,抽了四五十年的煙,最後去世的時候九十八歲,無病無災,睡夢中溘然長逝。也算好人善報。
有發他媽把這件事給我外奶前後說了一下。外奶始終聽的很仔細。點起一根煙,邊抽邊聽。抽了兩三根的時候,有發他媽講完了,看着我外奶。
外奶睜開眼睛,看了有發他媽一眼,說道:“你說的這事,我多少有點耳聞。這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但是我解決不了。不是我不想解決,隻是機緣不到。孩子是無辜的,很可憐,我真心的想把孩子救出來,讓孩子死後安甯。但是近來有幾個大仙給我說起,踅山近期好像有事要發生,陰氣四散,已經吸引了不少的髒東西聚集于此。你别害怕,你的孫子孫女會被他們欺負,這我倒不擔心。你的孫女孫子死于意外,小孩子的怨氣比較大,所以他們的能力估計要稍微強過一些普通冤魂。我現在擔心的事,随着陰氣彌漫,你的孫子孫女怨氣上漲,會走上歪路,一旦傷人性命,那就真的無法彌補了。這樣吧,你給你一尺紅布,你把這塊紅布,回家撕成小條,結起來,然後圍成一個小圈,給孩子多燒些紙錢和紙馬紙人之類的東西過去,讓他們在那邊過的好一些,燒完後記得把布條也燒掉。你再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給我,我會再給他們念些往生咒。做場法事,希望他們能早日安甯,趕去投胎。”等到有發媽走了,外奶歎了口氣,“别說這倆孩子,就連死了多年的老腐朽都被折騰出來。死人不得安甯,下一步活人也安甯不了了。”說完這些,長長的歎了口氣。後來外奶盡心盡力的給這倆鬼孩子做了一場法事,後來逢年過節,還給這倆孩子燒掉香草紙錢,直至去世。
據我媽說,我外奶下葬的前一天晚上,按我們那得習俗,是每一輩人給老人家上祭文,然後跪拜送行。那天晚上拜送的時候,給外奶燒的紙錢無風飛了三四丈高,而且有些明晃晃的火球就在院裏面飛來飛去。或許心懷感恩的鬼魂,也來爲我外奶送行。
人說,善惡有報。外奶一生行善,救人無數。無論貧賤富貴,均一視同仁,盡心盡力爲人解難排憂。處理冤魂惡鬼之事,全以善念引導解決,未曾傷人傷鬼分毫。後來這也是我的做事原則。這倆鬼孩子感念我外奶的恩情,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還救了我一命,這都是後話。
(各位親們,本書寫到此,也算寫夠三萬字了,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錯愛。我不想把這本書寫成純粹的鬼故事。離家多年,對家鄉的徹骨思念和對外奶,奶奶的懷念,常在心頭萦繞,心酸不已。或許人剛去世的時候,好多事還感覺不到,隻是随着年齡的增加,這份思念如醇酒一般,更加濃烈。大家的建議和意見,我均記在心裏,後面一定注意改進。後面也就陸續的進入本書的主題了,還希望大家能夠繼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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