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人生的故事就是一部流淌的曆史,父母愛着孩子,孩子愛着自己的孩子,而父母隻能在孤獨中老去。星河流轉,周而複始。我的外奶因爲愛着自己的閨女,更加疼愛我這個外孫。外公也是如此。
我記得我的童年裏最幸福的事情,是跟着年邁的外公身後,去和外公趕集。外公當了一輩子村支書,也相當于王家的族長,走路很慢,雖然年齡大了,但是步履很穩。外公是個精瘦的老頭,說話聲音洪亮,我的兩個舅舅也遺傳了外公的基因,尤其是大舅,現在年齡大了,看起來就是外公的刻闆。雖然和大舅很多年沒有見過,但是每次看見他總是很親切。尤其許多年以後,懷念外公,此種感情更甚。外公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是他的指甲。據外奶說,外公自從40歲以後就沒有剪過指甲。他的指甲至少有五厘米以上。小時候很好奇,老問外公你爲啥不剪指甲呀,外公總笑呵呵的說,人上了年紀了,就懶得剪了。我去問外奶,外奶說,你外公留着指甲可以抓鬼呀。我們吓得就不敢再問了。不管抓不抓鬼,我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的是,每次跟外公到了集上,外公走到肉夾馍小攤跟前,給我來一個馍,多加點肉。弄好了,轉過頭遞給我,繼續往前走。我跟在外公後面,吃的滿嘴流油。那是我童年最幸福最滿足的時刻。轉眼間已過去近二十餘年,童年曆曆在目,但外公已離我而去十五年。
外奶自從經曆那次撞鬼時間後,就成爲一個“陰陽”了,我們不知道是爲啥,但是外奶就是具備那種奇異的能力。起初的時候,給自己的孫子,外孫小字輩的看病,慢慢的鄰居家的孩子也開始找外奶看看。外奶心底善良,不忍拒絕,加之那時候樹王莊多是王氏子孫,都是自家人,外奶也不收錢,看的人越來越多。外奶看病的時候,我偷看過一次。外奶的小屋是在院落側邊的一個小屋裏面。小屋裏面擺了個供桌,有個小炕,邊上有個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個小碟子,裏面放着紅色東西,碟子上搭着放着根毛筆。還有些黃紙,裁成小條放在桌子上,有些上面畫着奇異的漂亮圖案或者文字。那次出事的是我從根舅舅家的表妹。
從根舅舅家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的表妹叫小圓。平常跟我們一塊玩,很淘氣,而且理個短發,和我們一幫小子一塊玩。打架啥的一點都不含糊。那天存根舅舅和嬸嬸去地裏幹農活。孩子在家玩。平常也都是這麽過來的。
忙了一天農活,存根舅舅和嬸嬸回到家,都吃完晚飯準備休息了,還是沒看見小圓回來。農村和城市不一樣,大家都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太陽落山以後,沒有城市的路燈照明,夜晚就顯得特變黑。完全的黑暗,會給人帶來巨大的恐懼。因此,幹活的大人,玩耍的小孩,都是在太陽快落山時候趕回家,做飯吃飯睡覺結束一天。這麽晚了,小圓還沒回家,舅舅和嬸嬸就慌了神。立馬發動同村的兄弟叔伯找孩子。本來樹王莊就是一個小村,解放前還是一大家子,生活在一塊。隻是後面随着家族的壯大,一起住不下了,才分開住。慢慢的也就形成了現在的小村莊。
大家整整一晚上都快把村子翻一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還是找不見孩子。舅舅臉色蒼白,嬸嬸一直不停哭的,都慌了神,這時候作爲家長的外公出來了。讓老婆子給問問吧。外公的威嚴在,大家也都一窩蜂的向外公家走去,外奶是個裹腳老太太,出門不便,多半在自己的小屋呆着。
大家七嘴八舌的給外奶說這孩子失蹤的事情,一會外奶才聽清楚。神色很凝重。想了半天,外奶轉過頭給外公說:“你讓大家過來問我,大白天的,你讓我咋問。你又不是不清楚。”埋怨外公。外公歎了口氣,說道:“孩子不見了,這麽多人找了整整一夜,八成是遇見東西了。咱這把老骨頭,能活幾天算幾天,如果能救得了孩子,那還說啥。”外婆沒再言語,轉過頭,嘀咕道:“現在是白天,陽氣太重,不知道請不請的出來,實在不行,那就血祭吧,爲了孩子,也管不了許多了。”也不管外公聽沒聽見,轉過頭給大家說:“各位兄弟爺們們,你們在外面等着吧,一會我問問,有消息給大家說。”看到大家出了們,轉過頭給外公說:“你幫我看着點,這會請,犯了忌,實在不行就見點紅也行。”外公沒說話。外婆開始擺弄她的神案,然後把僅有的小窗戶也用黑布當上。給外公說“我請了。”隻見外婆拿起一把柄上刻着神秘圖案小刀,在中指上一劃,一抹殷紅的鮮血就流了出來。就這血流出,外婆順勢在一塊暗紅色的乩闆上畫出奇怪的圖案,然後将一碗清水,裏面立起七跟筷子,放在乩闆中間。念起拗口的口訣。一會,就看見清水無風晃動,但是筷子卻紋絲不動。慢慢的清收變了顔色。有清水變黃,變深黃,慢慢變紅了,外公的汗水流了下來。外婆雖說是請神,但是他知道,外婆多半情況下請的是有點道行的野鬼。請神水,顔色黃,說明鬼的道行越淺,而且怨氣也越小。這樣的鬼魂很容易對付,但是所知有限。今天大白天請神,一般道行的小鬼根本出不來,但是沒想到,估計到可能會有危險,但是看着水變成紅色,外公的汗水就開始流下來了,但是心在竟然變成暗紅了。外公的心都揪了起來。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突然間,外婆的身子抖了起來,眼珠上翻,就像羊癫瘋發作似得。抽搐一會,突然一個奇怪的聲音突然傳出來,就像一隻大公雞卡住了脖子,發出奇怪的人聲“本座雲遊至此,感念此處有人以血相招爾等大膽。”說道此處,外婆的眼睛撕要滴出血來。外公一看,緊步上前道:“大仙駕到,晚生失禮。我乃隴上王氏當代族長,今日不知大仙何來,還請賜教。”
“哈哈哈…哈哈哈…吾乃山西陽朔人士,本欲赴京趕考,奈何遭逢屈辱,百年修得真身,正欲尋得生人以換命,未曾想你們喚吾前來。造化,造化。”說到後來,聲音愈發刺耳。
外公聞聽此言,心下暗歎一聲“糟了”,繼續說到:“大仙,吾等無意冒犯,隻是家中幼童失蹤,心中焦急,本欲尋得大仙相助,未曾想打擾大仙清修,實非吾等所願。還請大仙贖罪。”
“你讓我現在回去嗎,你未曾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嗎,哈哈哈…哈哈哈…”,外婆繼續以奇怪的聲音說到。
外公一看,此事恐難善終,心一狠,既然徒說無益,那大不了拼死一搏。外公揚起手,對着此時的外婆說到“你可知此爲何物”。
外婆看着外公的手,眼神定格在外公五六厘米的長指甲上,突然再次放聲大笑“我就說麽,何人敢白天請鬼,原來是枯指王氏呀。本座修行百年,對于道門也略知一二。想當年,枯指王氏家門興隆,傳聞一門六傑,後爲逆天改命,終落得五死一傷,從此再無傳聞,原來躲到此處了。”
外公道:“既然大仙知我枯指王氏,也還請高擡貴手,我等感激不盡。”
“知是知道,可以現在枯指王氏的實力,奈何不得本座。如此這般,本座也不難爲你,你們家娃兒在你們吃水的石泉中,隻是本座不能白來,需帶其一魂一魄修煉。你家女人以血想招,看其純陰之體,我便帶其一眼,以作酬謝。”外婆說到。
外公一聽,頭發都豎了起來,老太婆一隻眼睛事小,但是孩子一魂一魄丢失,那孩子就得變成傻子了,念及此處,顧不得許多。說到,“我念你修行不易,故始終好言相撫,你竟然如此對我,莫怪我不顧上天好生之德,打得你魂飛魄散。”
“哈哈哈…哈哈哈…就憑你那點微末道行,如不是祖傳枯指,你早死于本座之手,還能讓你威脅于我。本座去也。”外婆說完此話,突然身體一軟,左眼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