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如墳的小麥鎮突然被一聲刺耳的崩炸聲驚擾,聲音來自一家特色快餐店,名叫“全麥特色餐廳”。宋凱盟三人受到店内女服員的盛情邀約,正在享受一次免費晚餐。突如其來的槍襲爆發了……
面對這一突發狀況,宋凱盟瞬間的想法是:無論什麽原因,如此猛烈的槍戰不比兒戲,不是赤手空拳秀中國功夫的時候,必須有隻武器傍身。很幸運,服務台的櫃門裏面還有一隻長槍,似乎是老天刻意給宋凱盟留了一隻。隻是款式很老,體積很大,掂起來分量不輕,似乎帶有地球古老的狙擊步槍的特征。但是這個時候,宋凱盟沒時間研究槍支型号,毫不猶豫的抓起槍柄,将槍托架在肩頭……
與此同時,一片子彈如流星一般劃過胡榮和楚夢宗身邊,一顆小流彈擦着胡榮頭頂在胡榮背後的牆壁上炸開了花。最令胡榮氣憤的是,射擊方向居然來自女服務員那邊。幸好胡榮頭頂扣着那隻裝薯條的小草筐,這會兒救急,充當臨時鋼盔。胡榮的腦袋是僥幸保住了,但是小草筐炸成了渣。如此猛烈危急的槍戰場面讓楚夢宗吓得魂飛魄散,蜷縮在胡榮身後,雙手抱着頭,肩膀抵着胡榮後背,除了發抖,一動也不敢動。
“靠……”宋凱盟額角青筋繃起,急躁的擺弄着手中長槍的槍栓,心中不禁感歎,這年頭,斯達星居然還有帶槍栓的槍。在他試圖射出第一顆子彈的時候,不禁想說髒話罵娘:“這老東西是上輩子造的吧,這破玩意怎麽打……”在宋凱盟舉槍射擊時才發現,槍體居然安裝的是用肉眼瞄準,三點一線的老式瞄準鏡,這種傳統的瞄準技術早已沒人會使。使用這種老家夥,按照地球的軍工發展史計算,還要追溯到大約二百年前。
宋凱盟的抱怨引起了正在注視着他的胡榮的關心,遙聲大喊:“咋滴啦?什麽情況?”
“打不準啊!你會用……這個,這個叫什麽?古董槍?”宋凱盟回答。
就在宋凱盟說話的同時,殺進來的那些人的子彈鋪天蓋地的穿梭過來,爆破翻倒桌椅的聲音,幾乎掩蓋了宋凱盟的話語。
“扔過來,讓我試試……”胡榮拖着嗓音回應。
宋凱盟掂了掂,說道:“不行啊,太重!”然後半匍匐着潛行,冒着身前身後低鳴的子彈,快速蹿向胡榮所在的牆根。
胡榮作爲巡警,反而擅長老式武器,新式的也不給他們用,所以操控這隻長槍呢,雖然慢慢吞吞的,但是看起來似乎還挺内行。
“你頂住對方的火力,我還得過去一趟……”宋凱盟話沒說完,就雙肘并用,爬向處于對方彈網封鎖的區域。地上流淌的血漿和腦漿,将宋凱盟泥濘的運動服染成了紫色,乍看起來,不知是死人的血液還是宋凱盟負傷。而鐵闆蝦的鐵闆,臨時充當擋子彈的盾牌。
胡榮的槍法實在很遜,人家幾連發都覺得慢,而胡榮還在笨拙的拉一栓打一槍,最耽誤事的是,還得使用肉眼瞄準。别說擊斃對方,哪怕吓吓對方,都夠嗆。簡直就是拿着玩具槍去擋原子彈。幸虧瑪尼亞和服務員的強勢反擊,吸引住絕大部分對方的火力。
……
宋凱盟擡頭看看周圍狀況,隻見最靠前台的位置,一具穿着黑衣的屍體,頭頸如同折斷了一般耷拉着,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前台的方向,背心被一根炸成尖刺的椅子腿穿透,屍體半懸空挑起,順着張開的雙臂,指尖如打吊針一般,滴滴的流淌着似乎還保持溫熱的血液……
宋凱盟一邊縮頭躲避彈片,一邊從屍體的手裏取下一隻精緻的手槍。屍體顯得很大方,并沒有抓的很緊,這讓彈網下的宋凱盟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宋凱盟心中暗暗詛咒道:“活見鬼了,這是第二次!”确實,從早上的007号公路遇襲,到現在,宋凱盟是第二次跟死人搶東西,而且搶的還都是武器。
宋凱盟将身體位置轉向前台一邊,爲了防止女服員和廚師的偷襲,将鐵闆擋在胸前,然後斜側着身子,将那隻精緻的手槍在自己血染的運動服上蹭了蹭,沉住氣,準備以最短的時間,熟悉這隻外星制造的先進武器。就在此時,宋凱盟掠過一絲不祥,他感覺四肢酸軟,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然後鼻涕眼淚止不住的分泌。
“壞了!”宋凱盟輕聲感歎:“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句自責的話還沒說完,隻覺得百爪撓心,肌肉逐漸感到被啃噬的劇痛。宋凱盟心裏很清楚,爲了比賽獲勝,他不惜調動自己瘋毒發作,現在的症狀,應該是毒瘾犯了。宋凱盟瞬間感到比應對槍戰更加可怕的壓力。
楚夢宗躲在胡榮身後,本以爲宋凱盟來了能多一個人擋在前面,隻要有宋凱盟在,楚夢宗就會覺得踏實。兩年多的接觸,宋凱盟幾乎成了胡榮和楚夢宗的精神領袖。但是宋凱盟沒說幾句話,就又沖了出去,讓楚夢宗再次失去安全感。緊張和擔憂,使得楚夢宗的目光一直鎖定宋凱盟的一舉一動。
一連串突突的木屑瓷片淩空散落之後,楚夢宗驚愕的看到,宋凱盟痛苦的擠在一隻打碎的特大花瓶旁邊,一隻手杵着地面,被地面的花瓶碎片紮出了血,殷殷染紅了他的指縫,連垂下來的發絲,都随着他抽搐的呼吸微微顫抖。花瓶裏面插着的白色鮮花,被炸成了片片飄零的花瓣,侵着鮮血和焦屑,随處散落在宋凱盟周圍……
作爲接力彩虹的開發人員,楚夢宗算準了宋凱盟很快就會毒瘾發作,隻是沒想到會在如此危機關頭。情急之下,楚夢宗忘掉了害怕,忘掉了目前處境的危險,忘掉了周圍橫掃的子彈,凝視着宋凱盟,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試探着朝宋凱盟移動。
胡榮還在專注的研究手裏的古董槍,專注的校對瞄準器,一顆一顆,認真的射向對方的目标,完全沒有意識到楚夢宗的舉動。而且讓胡榮興奮的是,對手已經有一人在他這隻老掉牙的狙擊步槍遲鈍的進攻下,身負重傷。但是最可怕的是,對方人員不僅沒有減少,而且似乎越打越多,把餐廳大門兩邊都堵滿了。雖然戶外黑乎乎的,但是隐約可以感到,還有大量的後續增援。對方的氣勢似乎表明,不把餐廳裏面的人滅了,誓不罷休。
楚夢宗就這麽不躲也不閃,直愣愣朝宋凱盟走去。連瑪尼亞、女服員和廚師都驚呆了,不知道楚夢宗爲啥突然站出來找死。就在女服員這邊分神的一瞬間,一顆手雷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在服務員和廚師隐藏的前台處炸開了花。沒有轟鳴,隻有一片濃煙烈火蒸騰,将前台炸成了一片焦灼的廢墟。女服員在瑪尼亞一聲悲鳴尖叫中,血肉橫飛,頓時化作一具支離破碎的燒焦的屍體。廚師全身已經熏黑,是否受傷,估計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楚夢宗趔趄了一下,歪倒在地,感到左臂一陣麻木,似乎失去了知覺一般沉甸甸的。然而這種麻痹的感覺隻是一瞬間,很快,一陣劇痛襲來,幾乎讓他昏厥。他含着眼淚,看了看左邊肩膀,胳膊還在,隻是上臂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楚夢宗沒有這樣的經曆,他并不知道傷勢的輕重,繼續掙紮着,想去幫助宋凱盟。
宋凱盟眼見楚夢宗受傷,而對方火力依舊不減,增援不斷,照這樣狂轟濫炸,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必然都會死在這裏。盡管此時他已經渾身抽搐,肌肉如同萬蟻蝕心一般的痛苦不堪。宋凱盟仍然硬撐着,凝神提起一口氣,抓起手裏的槍朝着屋頂一陣狂射。他沒有力氣把握準星,沒法穩住顫抖的手臂,隻是一手按住前心,盡可能使呼吸均勻,頭也不擡,揮舞手臂一陣連發。随之而來的是,屋内頓時陷入一片漆黑,隻剩下宋凱盟腳邊那根燃着的椅子腿,發出微弱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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