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二十七節


真是屋漏逢陰雨,最要命的是蘇比的毒瘾也不早不晚地跟着添亂。古冷和雷金沒有經驗,但宋凱盟心裏可是一清二楚,不僅如此,他對蘇比此刻的痛苦完全是感同身受,他似乎感覺自己也痛苦難耐,一時屏住呼吸,說不出話來。

“蘇比!蘇比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古冷和雷金抱起蘇比搖晃着,呼喚着。

“我……我要那個程序。”蘇比一邊顫抖一邊回答。

“這個時候,你還要什麽程序?”雷金說道。

蘇比吞咽了一下,揪着抱住她的古冷,乞憐地說:“求求你,給我那個程序,就用一下,求你了!”

古冷被她突如其來的要求搞蒙了,手臂放松了力量,蘇比奮力扭動了一下,摔在地上,其實應該說是摔在水裏,蘇比從冰冷的雨水裏掙紮着爬起來,不等站直身體,就撲到宋凱盟的腳邊,楚楚可憐地懇求道:“給我那個程序吧,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求求你給我吧,我實在……我實在是太……”

宋凱盟看到蘇比的反映,也聯想到自己每逢毒瘾發作時的感覺,一時也掠過一陣不爽,但他的不爽隻是心理作用,并非毒瘾要發作。他定了定神,雙手扶起蘇比:“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首先,你要堅強,我試試想辦法幫你,但是你必須先……”宋凱盟的話還沒說完,蘇比就一把甩開宋凱盟,暴躁地捶打着地面,地面上積水越來越多,蘇比拍出高高的水花,濺在三個男人的身上。同時,傳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三個人相互看看,束手無策。宋凱盟抿了一下眼睛,讓淋在臉上的雨水,順着雙頰滑落,然後強自淡定地說道:“她毒瘾發作了,幫忙讓她鎮定下來。”

古冷和雷金好不容易按住了蘇比抽搐的四肢,但蘇比的身體仍然不住地抖動着。

“快,找個舒适的地方,把她放下。”宋凱盟一邊吩咐一邊推開卧室的門,但此時卧室的床鋪早已變成了浴缸。“見鬼。”宋凱盟抱怨着。

古冷隻得坐在濕透了的軟座椅裏,把蘇比放在自己身上。宋凱盟學着當初茶米亞的樣子,試圖給蘇比催眠。但是,一方面宋凱盟太不專業,另一方面,蘇比意志力不夠,根本無法安靜下來配合,所以嘗試了幾次全都無效,然而,蘇比身後的古冷倒是酣聲四起地睡着了。雷金看看宋凱盟,對他高超的技藝實在是無話可說。

“對了,可以用鎮靜劑,找找看,有沒有鎮靜的藥物。”

聽了宋凱盟的話,雷金急忙去拿藥箱,這兩天,由于療傷,雷金最熟悉的就是藥箱。二人慌慌張張地翻找着,蘇比滾落到地上,然後扒到宋凱盟和雷金旁邊,也在藥箱裏面翻騰,由于手上難以控制地在抖,一下子打翻了藥箱,藥品灑落到地上,浸泡在雨水裏。

蘇比還在抽搐着,慘叫着。讓宋凱盟聽得心都震顫,他真的很想幫她擺脫痛苦,于是無奈地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猛然擊在蘇比後腦。蘇比喊聲叫到一半,就嘎然停止,昏了過去,軟軟地倒在雨水中。

“你……怎麽……”雷金驚訝地看着宋凱盟。

“沒别的辦法了。”宋凱盟聳聳肩:“等她醒來時,應該可以平靜了。”

屋裏到處都濕乎乎的,隻有衛生間的情況相對好一些,至少屋頂沒有漏雨。宋凱盟從櫃子裏找到些被褥,鋪在浴缸下面,雷金抱過蘇比放在裏面。至于古冷呢,就讓他先睡吧。一切搞定,宋凱盟和雷金躲到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避雨兼休息。

這樣的環境想入睡是不太可能了,宋凱盟團坐在桌子上,背靠着牆壁,從懷裏掏出那個裝着信封的漂流瓶,心想:發生的一切,都是它引起的,真是罪惡的瓶子,罪惡的信。宋凱盟回顧着這幾天的經曆:從車禍現場,到叢林激戰,然後是戰友情深,以及今天的意外發現,最後就是剛剛的抗洪搶險,一件接着一件,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宋凱盟自認爲承受力不差,但此刻真的是快要崩潰了。他很想找人傾訴,唉,可惜沒有傾訴對象,如果胡榮和楚夢宗在身邊,相信他會感覺踏實很多。除了胡榮和楚夢宗,他腦海中閃過的另一個傾訴對象,居然是蘭西,這個本能的選擇,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估計是由于有過并肩作戰的經曆所緻。宋凱盟想起,在他們剛到納約市的時候,曾經和蘭西聯系過一次。當時,蘭西得知他們還活着,高興壞了,隔着通訊器,都能聽到她每分鍾一百五十的心跳。想到這裏,宋凱盟咯咯地笑出聲來。把身邊的雷金吓了一跳。

“你沒事吧,不會是也出什麽問題了吧?”雷金同樣一直沒有入睡。

“嗯?”宋凱盟跳出思緒,他把瓶子放回懷中,看了一下雷金,黑乎乎的,隻能看見個影子而已。“我現在沒事,不過隻是暫時的。”

“什麽意思?怎麽還,暫時的?”

宋凱盟笑着說道:“如果我說,我和蘇比一樣,也是瘋毒份子,你相信嗎?”

“你這樣吓唬我,有意思嗎?”雷金根本不相信。

“哈哈,我是認真的。”

“嗨呀,就别拿我開心了,要是你也是瘋狂份子,那我幹脆也瘋了算了。”雷金舒緩地吸了一口氣,鐵定認爲宋凱盟是在找樂,沒怎麽理會,接着閑聊道:“你說,蘇比醒來後,會怎樣?以後還會再發作嗎?”

“哼,這隻是個開頭,以後她會經常這樣。”

“經常?!哎呦,那誰受得了呀。”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我把電腦毀了,那個彩虹程序也沒了,今後她隻有一個選擇,戒毒。”

“真的能戒掉嗎?”

“據我所知,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成功的先例。凡是感染接力彩虹瘋毒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而且都是被自己的同胞親手打死的,當然,這些染毒人士在死之前,也打死了很多自己的同胞,這就是這款毒品最高明的地方,讓人們自相殘殺。”

“嗄?你,那你還讓她戒?你還不如給她程序,更能解決問題。”雷金的語氣顯然是很不理解。

“現在,不戒也不行了。老實說,這個瘋毒呢,戒毒基本上不會成功,但不戒的話,肯定不能成功。”這話說的,連宋凱盟自己都覺得不合情理,既然左右都是死,還真不如給她接力彩虹,反正這個村是個死存,也不會對社會造成危害。停了一下,宋凱盟又接着說道:“看見了嗎,前車之鑒啊,你今後一定要離毒品遠一點,聽見沒有!不光是這款虛拟毒品,就是傳統的毒品,你也千萬不要去獻身,否則,追悔莫及的。”

不知不覺,雨漸漸地停了下來,屋裏稀裏嘩啦的流水聲也消失了,房間恢複了甯靜。宋凱盟和雷金已經疲乏至極,聊着聊着,就進入了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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