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八節


天色漸漸暗下去了,胡榮和楚夢宗站在掉了招牌的古老旅店的門口,焦急地等待着宋凱盟。出去一整天,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這讓楚夢宗非常擔心,他一直在房間裏面坐立不安,唠叨着各種各樣的意外和不幸。最終,胡榮的心緒終于被他攪亂了,不得不陪他一起出來等。

看見宋凱盟拎着一些食物和水出現在遠處,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回肚子裏,二人興奮地迎了上去:“你可回來了,怎麽樣,見到昆迪了嗎?”說着胡榮接過宋凱盟手上的東西。

“诶?什麽時候還換了套衣服?”楚夢宗上下打量着宋凱盟。

面對如此關懷的場面,宋凱盟呵呵笑笑:“怎麽都跑到門口來啦,不至于急成這樣吧!先進去,等我慢慢跟你們說。”

早些時候,胡榮和楚夢宗不知從什麽地方撿來幾塊木闆,七拼八湊的,已經将昨夜震碎的窗戶訂了起來,剩餘的闆條也沒舍得扔,就碼放在牆角裏,預備下次再用。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導緻屋裏更加昏暗。中斷的電路此刻還沒有恢複,三個人圍坐在桌前,桌子的中央靜靜地躺着那隻帶血的信封……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怎麽樣,我這一天,夠充實吧?”宋凱盟向胡榮和楚夢宗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他一天的遭遇,講述得很仔細,隻是隐瞞了遇見伊雅意的那個環節。

“夠懸!”胡榮感歎道。

“你是說,交給你信的士兵和追他的士兵是一夥的?可他們幹嘛自己人追自己人呢?”楚夢宗提出疑問。

“身上穿的軍裝,确實一樣,但誰知是不是一夥呢。他就說讓我送信,别的沒告訴我。”

“其實,他把信扔郵箱裏,不就行了,何必非讓你送去呢?”胡榮不解。

“不是光讓我送去,還一定要交給一個手心裏面有一個藍色星型紋身的人。你想阿,哪個郵差會幫他驗證紋身!”

“你們猜,信裏會說些什麽?”楚夢宗尋思着。

“嗐,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胡榮提議道。

“呵,你真聰明,要是行的話,我早就拆開了。封口處有印章,拆開就還原不了啦,除非我們不打算送去。”

楚夢宗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吧,最好還是拆開看看。倒不是爲了滿足好奇心,主要是,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知道,自己送的究竟是什麽。”

“其實我也這麽想……”

宋凱盟話還沒說完,胡榮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那還等什麽……”

宋凱盟一把按住胡榮的手:“等等别急,聽我把話說完嘛!”

“那你說——”胡榮看着宋凱盟,伸出去的手并沒有馬上收回來。

“人家救了我的命,知道嗎!說實在的,要不是他,我今天真是沒法活着回來了。”宋凱盟語氣顯得有些凝重:“我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我感覺,那個軍人多半死了。這可是他臨死前的托付,分量重啊!我拆開看了,完事又不幫人家送去,那我成什麽人了。”宋凱盟凝視着胡榮,頓了一下,輕聲補充道:“我不想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能理解嗎?”胡榮緩緩收回手,低頭不語。

“這麽說,你還真打算送去呀?”楚夢宗說道。

“那可不真送呗!”

“聽我說,我是這麽看的,他們都是軍隊的,我們先不管他們是哪支軍隊。既然他們追那個拿信的,一定是這封信對那支軍隊不利。想想看,現在可是在打仗,我們如果糊裏糊塗地将信送去,會對戰争起到什麽作用呢?回頭成了助纣爲虐,可沒地方找後悔藥去。”楚夢宗提醒宋凱盟

這番話把宋凱盟和胡榮給說愣了。不可否認,楚夢宗考慮問題,總是比較仔細。屋裏一陣安靜。宋凱盟雙手交叉頂着額頭,默不作聲,雖然臉被手擋住了,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仍然感覺得出他很爲難。胡榮微張着嘴巴,眼睛眨眨的,看看宋凱盟,又看看楚夢宗,隻是幾個人一直顧着說話,不知不覺,房間裏面已經很黑暗了,除了六隻閃亮的眼睛,其它都已經看不清楚了。

“算啦算啦,先睡覺,明天再研究。這一天,可把我累死了!”宋凱盟做出了一個十分果斷的決定,而且得到了一緻通過。

宋凱盟如散了架一般,疲憊地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至于胡榮和楚夢宗什麽時候入睡,他是一概不知。

沒有電,沒有水,連窗戶上的玻璃都沒有,這樣的夜晚的确有些返璞歸真。宋凱盟他們住的旅店可謂曆史悠遠,在這樣一個原生态的夜晚,難免會有一些小動物入侵騷擾。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把睡得不是很沉的楚夢宗吵醒。原本楚夢宗睡在最下面,但宋凱盟白天摔得不輕,爲了照顧他,楚夢宗和宋凱盟調換了位置,此刻聽到動靜,擔心他們僅有的食物會被小動物瓜分,越是擔心就越是睡不着,幹脆悄悄地從上鋪爬了下來。

借着窗戶縫隙射進的一線星光,楚夢宗有幸一睹了小動物的真面目。從身影看,體長約三十公分左右,頭小尾大,皮毛光亮,有些像是短毛的幼貓,隻是行動時發出的聲音噗噗的,很響。斯達星的小動物,楚夢宗當然不知道是什麽品種。

楚夢宗下來時,正看見一隻小動物趴在屋子的角落裏,旁邊就是盛放瓶裝水的箱子。估計是樓裏停水,所以到這裏找水喝。爲了保護他們僅有的水源,楚夢宗疾步走過去,本以爲腳步聲便可将它趕走。哪知這小動物并不回避人,對楚夢宗的腳步聲肆無忌憚,依然我行我素往箱子裏面鑽。楚夢宗急忙用力跺腳,試圖驚走它,隻見小動物停住動作,兩隻賊亮的圓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夢宗,似乎嫌楚夢宗打擾了它,很生氣。

小動物沒趕走,楚夢宗的腳步聲,倒是把胡榮和宋凱盟吵醒了。睡夢中,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宋凱盟猛然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抓緊了拳頭,四下張望着。胡榮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開口說道:“什麽事呀?這麽吵。”

“吵着你們了哈,這——這有個不知是什麽小怪物,偷咱們的水。”楚夢宗歉意地說。

“咳呀——這麽點小事——”宋凱盟長出一口氣,将身體放松地扔回床上,繼續享受他的美夢。

就在他們說話間,“噗哧”一聲響,那個小動物不知用什麽部位刺破了一瓶水。小動物似乎也很意外,驚慌地從箱子裏面跳了出來。楚夢宗抓住時機,一腳踩了過去。當腳底剛剛碰到小動物時,小動物圓滑地竄到一邊,楚夢宗可是踩了個空,腳下被水一滑,撲通坐在了地上。

這一折騰,宋凱盟的睡意完全被攪散了,無奈地從床上下來,随手拿了一條木闆,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另外一隻手還在不停地揉着眼睛。

“啪啪”的一串響聲,一拍不中,又是一拍……楚夢宗也學着宋凱盟的樣子拎起一塊闆條,一陣狂拍亂打。在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中,小動物驚慌地在箱子,地闆,床鋪,桌子之間蹿來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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