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陳然因張國輝的話語陷入沉思之際,黑子突然驚呼一聲,“小心,”他以豹一般敏捷的身手撲向陳然,将他撲倒在地,滾向一邊,就在他們的身邊緊跟而來一隻泛着綠光攜帶破空之聲的鐵箭。
看着泛着綠光的鐵箭,張國輝大喝一聲:“箭上有毒。”還未待黑子與陳然二人有所反應,天空中忽然想起急促的破空之聲,“啾啾啾,”一排排鐵箭穿透雲層,密集而來,宛如箭雨,壯觀而絢麗,美麗而緻命。如果你爲這罕見壯觀的現象所惑,失卻心神,那麽這些鉄箭必将穿破你的喉嚨。
“快走,快離開這兒。”張國輝隻來得及喊出這短暫的一句,便被随即而來的箭雨吞沒其中,轉瞬,便升騰起一團血霧,竟是屍骨無存。其餘人等皆是驚駭莫名,轉身欲逃,那張國輝帶來的二人才剛踏出一步,便被緊随而來的鐵箭包圍,“啊”一聲慘叫劃破天際,那聲音宛如猛獸嘶吼,讓人聞之便深感其痛徹心扉,蝕入骨髓。
原來竟是其中一人被毒箭擊中,不到片刻,他的一隻手臂便化作一堆白骨,散落一地。另一人見此情景,更是驚恐萬分,正欲丢下受傷的同伴,一人逃跑。“不想死的就别亂動。”一聲大喝從遠處傳來,竟硬生生地止住了那人的腳步。他轉頭看向聲音的源頭,原來發出這聲大喝的正是陳然。男人不屑一毛頭小子能有什麽本事,心想自己本來可以成功逃出鉄箭的包圍圈的,都隻因那小子的一聲大喝壞了好事。心中怒意橫生,剛想開口質問陳然,卻突然聽見一句,“我已經找到這些鉄箭的規律了。”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句,在男人耳中竟是宛如天籁,在這一刻,男人看着陳然,竟覺的這小子也不是那麽讨厭了。
其實陳然早已看出男人對自己阻止了他逃跑的怒氣,所以不等男人開口質問,他便搶先一步抛出男人現在最感興趣的話語,成功改善了男人之前對他的态度。陳然本是不欲管男人的死活,對于這種丢棄同伴的人,陳然生平最是痛恨,可是時下的狀況,卻逼得他不得不拉攏眼前的人。才進村短短半小時,卻已然隻剩下他與黑子二人,以及面前的男人和地上那仍在鬼哭狼嚎的被毒箭毀了一隻右臂的壯漢了。尚未離開毒箭陣,就已是這副模樣,接下來還不知會面臨什麽可怕的事,張國輝所說的那些不死人不知是否真在這村子裏,還有那首帶着詭異氣氛,不詳的童謠,究竟預示着什麽,面對接下來的未知險境,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現在的陳然需要他們。
陳然深深看了一眼男人,努力壓下心中的思緒萬千,極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露一點聲色,用平靜的嗓音緩緩道來:“我發現那些密集而來的鉄箭都是沖着你們和死去的張教授去的,我和黑子并未受到鉄箭的攻擊。當時,鉄鍵密集而來時,我和黑子二人尚未來得及離開,而你們卻是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快速逃離鉄箭的攻擊範圍,而那些鐵箭就仿如有生命般瘋狂追至,瞬間就将人包圍吞噬。”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鉄箭隻攻擊想要離開的人。”男人第一次開了口,聲音竟出乎意料的明亮,全然與他那衣衫褴褛的外表不符。
“不錯,越是想要離開毒箭陣的攻擊範圍,就越會被追逐而來的毒箭攻擊包圍。隻要我們不離開毒箭陣,這些鉄箭就不會移動。”
“攻擊範圍?什麽意思?”
陳然心中一驚,暗想:他竟這麽快就注意到了,面上不動生色,緩緩解釋道:“你看現在我們停止移動站立在這兒,而這些毒箭也停留在距離我們一丈的地方包圍我們。這就說明隻要我們停留在這一丈的攻擊範圍裏,這些鐵箭就不會攻擊我們。而一旦我們離開一丈之外,這些毒箭失去了我們的蹤迹,就會宛如狂蜂般瘋狂追至,将我們吞沒殆盡。”
“照你這麽一說,我們豈不是永遠得留在這兒了。等等,不對,你剛才說到蹤迹,這麽說來這些鐵箭難道是靠一種特殊的方法來痕量我們究竟是否在一丈之内的距離。是啊!我早該想到的,這些鉄箭不過是一種機關,又無人操控,它又如何判斷我們究竟是否在一丈之内呢!一定是有一種特殊的方法。隻要我們打破這種方法,就能離開這兒。”男人回首看向陳然,“小子,你應該已經找到辦法了吧!”
“不錯,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些鉄箭應該是根據人的外貌體型來痕量是否有人的存在。我們隻要拿與我們身型相似的東西代替,我們就能誤導鉄箭的追蹤識别,爲我們離開這兒争取到有利的時間。”
“替代的東西?這裏除了我們四個之外,就隻有一地的血肉,哪裏還有别的東西存在?”
這一次,面對男人的問話,陳然并未回答,因爲他知道接下來将會發生他最不願看到的事。
果然不出陳然所料,面前的男人在深深的打量了陳然一眼後,突然詭異一笑,環顧四周,最終将目光緊緊鎖在了那仍跌坐在地,斷了一隻右手的,曾經的同伴身上。
似是感受到了男人弑虐的目光,地上的壯漢,停止了哀嚎,面露驚恐,掙紮着想要站立起來,可由于斷了一隻右臂,失去了平衡感,勉強剛站直的身體卻又頹然倒下。看着越來越靠近的男人,壯漢驚恐欲絕,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喊道:“小七,你想做什麽?你瘋了嗎?你可别忘了我是誰,出門前,老爺子是怎麽交代的,殺了我,老爺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被稱作小七的男人,向已然驚恐至極的壯漢一眨眼,竟似是有些頑皮,吐出的話語更是輕柔無比,讓人如沐春風,忍不住沉醉其中,“大壯哥,你在說什麽呢?我們可是好兄弟啊,我舍棄誰,也不會舍棄你啊!”小七邊說邊靠近了壯漢,隻見他的手突然改變了型态,骨節分明,宛如利爪,輕輕一揮,“咔嚓”一聲,壯漢的頭就宛如切豆腐般容易,掉落在地。血,如噴湧般高高竄起。
小七轉過身來,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仍滴着血的手,似乎像是在品嘗什麽絕世美味般,回味無窮的舔了舔唇。
他朝陳然微微一笑,手中拿着那呈現驚恐之色,仍滴着血的人頭緩緩向陳然與黑子二人走來。
黑子見壯,将身體微側,穩穩的擋在陳然身前,沉聲道:“你想做什麽?”
小七無視黑子眼中的敵意,隻是用雙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陳然,用溫潤清亮的嗓音道:“材料我已經爲你準備好了,接下來看你的表現了。”
“表現?”陳然苦笑一聲,接過小七手中帶血的人頭,皺了皺眉,強忍着内心的不适,走向之前早已化成一灘血水的張國輝處,拿起手中的人頭往血水裏蘸了蘸,突然發出“茲茲茲”聲,人頭立刻開始變黑,冒出大量白色氣泡,氣泡所到之處,肌肉已極快的速度腐蝕,一絲絲開始脫落,就像秋冬的老樹皮一點點的裂開,内裏的肌肉組織迫不及待的向外翻開,洶湧而出,迅速脫落。
陳然雙眼緊盯被腐蝕的人頭,隻見人頭快腐蝕到根部時,突然朝毒箭前狠狠一丢,轉身便拉起黑子就走。被腐蝕完全的人頭,剛一觸及毒箭,便發出劇烈的聲響,随即冒起一股濃烈的白煙,“快走,離開這兒,這是毒氣。”陳然大喝一聲。小七乍一聽見這一聲叫喊,唯恐有詐,心中有些猶疑,但轉眼見陳然早已拉着黑子跑出了一段距離,當下不再猶豫,緊随其後。
陳然等人剛離開毒箭的範圍,隻見白煙緩緩散去,鉄箭開始逐漸變黑,發出劇烈的晃動,仿佛承受不住什麽負重一般,一枚枚掉落在地,冒出一團團黑氣,頃刻間,便消失殆盡,如果不是這一地的血水,碎肉爲證,就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由此可見,發明此毒箭陣的人,水平堪得一流。
“你早知道會這樣了?”小七語帶調笑的問道。“這麽說來,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要做什麽替代的人型,隻不過是故意誤導我,引我上勾,讓我給你當槍使了。”小七眼中逐漸泛起厲色,語氣卻更是輕柔。
陳然無視小七眼中的憤怒,不置可否,隻淡淡飄來一句,“我們本來就是互相利用。”
聽到陳然的話,小七渾身一洩,收起了眼中的怒意,這一刻,陳然似是覺得小七看向自己的目光竟有些悲涼。
陳然心中一動,覺得小七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或許他沒自己想的那麽糟糕。拉他入夥也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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