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子,斷的原理你已經清楚,不用本大爺再強調一遍了吧,在體表形成薄膜,截斷身體内念力與周身能量的互動,達到隐蔽念力波動,減少不必要的消耗,爲流打基礎的目的,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麽,斷又不是褪色劑,光隐去念力光澤就夠了?”
不理會巴基刻薄的嘲諷,盤腿坐在床鋪上,坐在對面床上專心練習掌刀的阿旺看到他體表念力霧若隐若現的閃爍着,生怕打擾到動也不動的傅宸,趕忙鑽出了帳篷,示意門口火堆旁和士兵們吹散牛的李彪小聲一點。
“怎麽了?他又練上了?”
用手壓了壓周圍士兵們說話的聲音,李彪挪開屁股,把身邊的位置讓給了扶着腦袋直發愣的阿旺,笑着說道:“你倆還真是拼命,累了一天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你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懶啊,當年猛虎連的連長那麽欣賞你,跟孫頭提了多少次想把你調過去,可你倒好,故意連着三天睡過頭,甯可窩在一連也不求上進,白白浪費了機會不說,還害得孫頭發了一個多月的火,想起這些我就不想搭理你。”
“是是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阿旺多吉同志您說的對,都兩年了你還記仇那,不就害的你沒去成猛虎連嗎?至于這麽小心眼不,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來當兵又不是爲了升官發财,隻不過找個地方打發時間而已,你一天到晚練的頭疼腦熱,不也沒比我強出多少嗎?安拉,我這叫忙裏偷閑,勞逸結合,其實我也在練習的,隻不過你不知道而已。”
忽略過阿旺飛來的白眼,李彪笑眯眯的從身旁士兵的手中接過一罐八寶粥,沖阿旺隐晦的轉了轉正散發着淡灰色光芒的手掌,拿捏着罐子說道:“不知道你發現沒有,不管咱倆怎麽練,都跟不上宸子練習的進度,你天天練到頭疼,現在不也才能維持十分鍾的掌刀,我今天可是看清楚了,宸子下午砍了一個小時的喪屍,掌刀和裹可是從頭用到尾,咱倆在近身肉搏這方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再挖空心思練下去又有什麽意思呢?”
随手撥了撥火堆,阿旺撇了李彪一眼,視線盯着翻卷的火焰,無奈的歎息道:“你以爲我願意天天腦袋裏和漿糊一樣麽,可我的能力連宸子都說不出個門道,再不上點心萬一碰到變異人怎麽辦?”
“術業有專攻,我現在給自己的定位就是輔助,練好吸收,用宸子教的方法提升念力的儲備量,夠治療你倆就行。你的槍法好,就這麽放棄未免太可惜,我們缺個遠程火力輸出,你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至于變異人,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我就逃,實在逃不了,求饒保命我還是會的。”
眼見李彪還是一副散漫樣,阿旺也沒有了繼續和他扯淡的心思,撣去了腿上的灰,若有所思的悶頭走回了帳篷。
收起沒心沒肺的笑容,李彪轉頭繼續和士兵們吹着牛,隻有手中剛剛被火烤熱的八寶粥飛快的變涼,直至整個罐子内的粥表面結起了一層薄霜,才放回火堆旁繼續加熱,周而複始。
結束了一晚上的苦練,傅宸走出帳篷,迎着朝霞舉着一瓶礦泉水一邊洗臉,一邊看着李彪味如嚼蠟般咀嚼着手中的八寶粥,好笑的說道:“金貴了啊,前幾天抱着硬梆梆的面包還不肯撒手呢,今天有八寶粥你還一副吃毒藥的樣子,怎麽的,口味變叼了?”
“沒有的事。”
倒點水攪合了一下,昂首艱難的吞咽下口中粘稠的糊糊,李彪将空罐子遠遠的丢出,擦了擦嘴角說道:“熱了百八十次的東西能有什麽好味道,管飽就成了,你練的怎麽樣?”
“斷摸到點邊了,昨晚你跟阿旺說什麽了?怎麽他回帳篷倒頭就睡,現在還沒醒呢。”
“還不是能力鬧得,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啥,你别管他,過兩天就好了。”
愛莫能助的聳了聳肩,巴基知道不肯說,自己也不摸不清頭腦,阿旺鼓着勁練習念力的樣子傅宸都看在眼裏,一味壓榨潛能也不是好事,就讓他在休息會吧。
“小傅你可出來了,剛才賀參謀來找你,讓你起床後趕緊去指揮部報道,師長找你有事。”
謝過代爲傳令的孫文,傅宸趕忙跑向了指揮部。
“你來了。”
冷淡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趴在地圖上認真的研究着什麽,楚林指了指邊上的椅子說道:“先坐,等人來齊我就安排今天的任務。”
又過了幾分鍾,等到車隊内所有營級以上指揮官到齊,楚林放下了手中的鉛筆,讓參謀把地圖挂在了闆子上,指着與昨日有着略微不同的地圖說道:“如你們所見,在清理完昨天攔路的喪屍後,咱們周圍五公裏内的零散喪屍已經在昨夜完成了彙攏,初步統計規模已經達到五萬,堵在了咱們必經的線路上,你們有什麽想法就提出來,隻要能殲滅敵人,我但無不許。”
意有所指的向傅宸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在座的都是老兵油子,哪還不知道楚林的意思,紛紛看向了傅宸,十分默契的等着他先說話。
氣氛有些沉悶,見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心裏也不發怵,傅宸早已習慣了軍隊裏有事說事的風格,看着地圖思考了片刻後說道:“依我看,這次喪屍的彙攏對咱們來說反而是個好消息。”
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楚林雙手交叉抱在胸口,不置可否的說道:“哦,願聞其詳。”
“依我個人的看法,咱們這次行動的車隊存在一個很大的隐患,那就是隊伍拉的太長,一公裏多長的車隊根本沒有足夠的士兵保護,很容易受到喪屍發自側翼的襲擊,如今喪屍彙攏,咱們沒有了後顧之憂,獲勝的希望就更大了。”
“老實說我可不這麽看。”聽到傅宸一句話就把風險帶過,坐在指揮官中的一名營長就發話了,或許是以爲傅宸在誇誇其談,這名軍官語重心長的說道:“傅隊長,我自付還算懂點指揮,知道雙方交戰最忌諱無視敵我懸殊正面交鋒,如今喪屍的數量是我們的十倍有餘,你憑什麽認爲我們的赢面會大?我知道你很能打,對你昨天以極小傷亡剿滅一萬喪屍的戰績也欽佩不已,但行軍打仗不是兒戲,需要随機應變,你可千萬不能大意啊。”
對方言語裏的規勸之意傅宸聽的清清楚楚,明白他是擔心自己自信過頭,傅宸謙虛的說道:“您說的話我會牢記在心的,請問您是。”
“我叫徐振興,四團團長,傅隊長有什麽指教嗎?”
“您們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軍人,帶兵經驗比我這個菜鳥多太多了,所以說指教不敢當,我隻是有點個人的看法想說說而已。”笑着對徐振興點了點頭,傅宸語氣誠懇的對周圍的軍官們問道:“請問大家,你們覺得喪屍和你們演習時假想敵的最大區别是什麽?”
“區别?”
不知道傅宸要說什麽,徐振興奇怪的說道:“喪屍數量多,有變異體,悍不懼死,喜歡紮堆進攻,和我們演習時遇到的假想敵不可同日而語,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吧,我們都聽着呢。”
“好吧,您說的很對,喪屍最大的優勢就是數量多,以及夾雜其中身體素質遠超咱們士兵的變異喪屍。那麽喪屍的弱點呢?”
不等徐振興出聲,傅宸就掰着指頭一項項的說了起來:“進攻手段單一、沒有遠程攻擊能力、應變能力差、行動方式僵化,除了變異喪屍,它們的戰鬥模式從末世開始到現在基本沒有變化,可爲什麽咱們這些比它們聰明千百倍的人類會被壓制的氣都喘不勻,您們想過嗎?”
留出了片刻時間讓軍官們思考,楚林饒有興緻的向前傾了傾身體,示意傅宸繼續說。
“從參軍開始,我都在和士兵們打交道,都是爹媽生養活生生的人,他們頑強,忠誠,守護弱小,爲了共同的信念在和喪屍作戰,他們愚蠢嗎?不蠢!他們怕死嗎?不怕!不算上坦克、裝甲車這些殺人利器,靠着手中的槍,一個受過兩年以上鍛煉的兵足以在開闊地擊殺十隻以上的喪屍,但爲什麽我們的損失還那麽大?”
“還不是因爲有變異喪屍,不然老子們能把喪屍的屎都碾出來。”
不滿傅宸的質問,一個面容憔悴的軍官憤然起身,大聲說道:“傅隊長你是覺醒者,自然不怕變異喪屍,可我們手下的兵都是普通人,面對能高速沖入陣地的速度型喪屍毫無還手之力,你的仙人跳戰術我研究過,如果沒有覺醒者配合連個屁都不是,你憑什麽在這裏教訓我們!”
毫不動怒,傅宸雙眼直視起身的軍官,語氣中不帶任何煙火色的朗聲說道:“你說的對,我們是覺醒者,那麽請問,我們這些覺醒者是爲什麽來到這裏的,不也是爲了剿滅喪屍,奪回糧食的嗎?我這個第一次上戰場的新人都知道利用所有可用條件消滅喪屍,您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軍中精英難道不知道?
仙人跳不過是塊敲門磚,請大家好好想想,這樣粗鄙的戰術都能有效擊殺變異喪屍,你們腦袋裏掌握的精密戰術就不能換個方式用出來嗎?爲什麽不充分發揮覺醒者的作用,我相信,隻要你們提,突擊隊的覺醒者們巴不得上前線呢。這兩天的戰鬥我觀察過,你們仍然抱着以前的經驗,把本該發揮大用途的覺醒者們丢到一邊,生搬硬套的指揮着本能打得更輕松的士兵們。
三人至五人一小組的作戰模式打不死快若閃電的速度型喪屍,最多隻能容納一個班士兵的散兵陣地擋不住動辄上百隻的喪屍群,見敵殺敵的被動戰術束縛着我們的手腳,龜縮在陣地旁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防守隻會錯失戰機。
這些隻有當敵人是人類時才能發揮最大效用的戰術還在被你們一如既往的使用,各位,現在的戰鬥形式已經改變,我們不能固守現代戰争的戰法不變了,如今的态勢,和古代的兩軍對陣有什麽區别?速度型喪屍是騎兵,能夠輕松屠殺步兵,但遇到密集的箭雨還不是會變成刺猬,力量型喪屍是重甲騎士,沖鋒陷陣攻無不克,但遇到拒馬樁、長矛陣隻會變成冰糖葫蘆,更别提烏合之衆一般的普通喪屍了,說它們是步兵都算擡舉,隻要限制好它們的行動路線,想要剿滅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我們手中的槍,就是一張張強弩,隻要火力形成規模足以把速度型喪屍擋在陣地之外,我們的裝甲車、坦克,就是最好的拒馬樁,三顆火箭彈完全可以把不知道閃避的力量型喪屍炸成碎肉,誰說我們沒有了飛機導彈就不能殺敵于接戰之前,誰說我們沒有了通信手段就必須和喪屍短兵相接!
前輩們,你們想的太多、顧慮的太多了,喪屍沒有戰術意識,進攻方式和你們以前面對的假想敵完全不是一個套路,它們沒有高科技武器,也沒有靈活多變的戰術打法,甚至連進攻都是一窩蜂往前沖。我們完全可以根據情況及時調整戰術,把原本攻守兼備的作戰思路轉換爲純進攻模式,以攻代守,搶在喪屍形成規模前分而化之,減少分散士兵帶來的不必要傷亡。
我建議,将現有各自爲戰的部隊重組,以二十人爲一個最小作戰單位,裝備重機槍、火箭炮、炸藥等武器,協同一名覺醒者,配合一輛裝甲車,或者坦克,遇到小股敵人就地殲滅。遇到喪屍大部隊則協同作戰,以坦克等重型裝備阻擋喪屍群,以覺醒者爲刀鋒,優先斬殺變異喪屍後集火消滅餘敵,我的發言結束,請各位批評指正!”
鴉雀無聲,聽到傅宸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和傅宸争論的軍官頹然坐下,圍坐在帳篷内的軍官們安靜了。低下了頭,徐振興不甘的攥緊了拳頭,淚水打濕了眼眶,他想到了因爲自己指揮失誤而慘死在喪屍爪下的弟兄們,他是笨蛋嗎?不是,二十年軍旅生涯交給他的戰術都不适用了嗎?不是,隻是他自己鑽進了牛角尖,以爲士兵們打不過喪屍完全是因爲身體不夠強,沒有覺醒能力。卻沒想到時代已經改變,不能墨守陳規了,十名士兵擋不住變異喪屍,二十名還做不到嗎?自己認爲傅宸不懂随機應變,卻沒想到在最擅長的戰術方面自己已經被傅宸甩開了好幾條街,真正不懂得因地制宜,随機應變的恰恰是他徐振興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和他的想法大同小異,沉默的軍官們一個個的在腦中回憶着自己指揮的方式,然後黯然的歎了口氣,思維還沒扭轉過來,僵硬的照搬末世前的戰術已經是這些指揮官們的通病,是時候調整思路了。
現在改變爲時未晚。
“啪啪啪”
突兀的掌聲在寂靜的帳篷内響起,茫然的擡起頭,軍官們驚訝的發現外号冷面閻王的楚林居然笑了,而且笑的很開心。
“很好傅宸,司令沒有看錯你,鄭傑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個能給别人帶來驚喜的人物。怎麽樣,眼睛恨不得長到頭頂上的指揮官們,心高氣傲了半輩子,被人噴了一臉吐沫,你們不打算反擊嗎?”
一言不發的看着傅宸,徐振興攥緊的拳頭慢慢的松開,然後莊重的将手掌舉過了肩膀,眼睛紅彤彤的向傅宸,凝聲說道:“師長,我們錯了。傅隊長,謝謝你給我們上的這一課!”
全體起立,除了依舊面帶微笑端坐在指揮桌後的楚林,所有軍官同時起身敬禮,大聲喊道:“謝謝你傅隊長!”
趕忙舉手還禮,傅宸心裏明白,出言提醒的徐振興,起身争辯的那位軍官,還有一開始就讓自己先說話的指揮官們都不是壞人,他們無非是看到一個新人搶盡了風頭,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才隐隐和自己有隔閡的,隻要話說開,能夠幫助部隊減少損失,其他的都不過時旁枝末節的小事。
“各位前輩,剛才如果有什麽得罪的地方請你們見諒,我說的話隻不過是給大家提供一個思路,行軍打仗我并不在行,新戰術中的利弊得失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去斟酌。鄭隊長、我還有突擊隊隊員給自己的定位很清晰,那就是做你們手中的刀、身前的盾,幫助部隊奪取最後的勝利,我在這裏代鄭隊長打個包票,隻要你們需要,突擊隊的覺醒者們定會全力配合,絕不推三阻四!”
不卑不亢的闡述完立場,傅宸面色平淡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再說話,安靜的等待着楚林做出最終決定。
“怎麽樣?昨天是誰跟我說覺醒者們目中無人,傅隊長隻顧争權,不懂得配合友軍的,人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們自己不敢開口,還想要覺醒者賤嗖嗖的自己送上門嗎?”
笑容一斂,楚林冷哼了一聲,視線劃過幾個心虛低頭的指揮官,嚴厲的說道:“不怕告訴你們,昨天我和鄭隊長打了個賭,隻要傅隊長能清剿完那一萬隻喪屍,我就将從你們部隊中抽調出的士兵安排給他指揮,我這麽決定你們服不服?”
“服!”
臉上再看不到沮喪和羞愧,指揮官們異口同聲的大聲應答。見手下人都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樣子,楚林驟的起身,走到指揮台前指着地圖對抱着一摞材料站在身旁的參謀說道:“把新的戰術部署發下去,然後全體過來聽命令。”
接過優先被遞到自己手裏的文件,傅宸笑着沖将文件傳給自己的軍官們點了點頭,接着專心看了起來。
文件很薄,當傅宸看完全部看完,才發現原來楚林竟然和自己抱着同樣的打算,看看這上面都寫了什麽,新的戰鬥小組搭配方案,新的部隊指揮官任命,新的突擊隊人員分配,最重要的是,楚林提出的戰術居然和傅宸大同小異,都是以優勢火力優先消滅變異喪屍,然後将普通喪屍分群消滅。
“師長,我隻是突擊隊的中隊長,這個第五大隊指揮官的職位我實在沒能力勝任,請您還是重新安排一下吧。”
“從中隊長升到大隊長你還不滿意,想清楚了,一個大隊直轄五個中隊,二十五個小隊,五百号人呢,你就不動心?”
“不是不動心,是我還有些自知之明,沖鋒陷陣我行,但指揮部隊我根本沒有把握。”
“沒誰生下來就會帶兵的,我看你昨天的打法很有點意思,希望你再接再厲,鄭傑那裏我已經打過招呼,軍令如山,從現在起,你就是二師第一縱隊第五大隊的大隊長,兼任風暴突擊隊中隊長,傅宸中校,你的任命在返回基地後就會下發,沒有你讨價還價的餘地,趕緊過來聽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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