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的逃出醫院,傅宸一頭鑽進了吉普車,大口的喘着氣。而駕駛座上低頭看藥品說明的嚴林被他大力關門聲響吓了個半死,一哆嗦,嘴上長長的煙灰就落到了褲裆上,手忙腳亂的撲騰了半天,嚴林沒好氣的沖傅宸嚷嚷道:“我說兄弟,你這是被鬼攆了還是怎麽滴,差點吓死我。”
當真是做賊心虛,讪讪的道了歉,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傅宸趕忙岔開話題:“咱們去送藥吧,她們等急了也不好。”
翻了個白眼,嚴林沒多說什麽,發動汽車就開向了朵朵的家。
交代好用藥的情況,和朵朵約好有時間再來看她,傅宸心裏的石頭也算落了地,雖然一點常用藥藥對朵朵媽的病來說隻是杯水車薪,但總算幫上了點忙,他的心裏也好過了不少。
“接下來去哪?”
揮别送二人下樓的朵朵,嚴林關好了車門,沖傅宸問道:“離吃飯還有個把小時,咱們回去也得等,你還想去那裏轉轉,這一早上倉促的,還有北區沒轉過呢,要不要去看看。”
“先去我們連的駐地吧。”
傅宸想了想,反正明天也要去研究院,也不急這一時了,昨天他喝多了也沒來得及和孫文他們個打招呼,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回一連認認門。
“你說了算。”
一溜煙開往一連位于南側圍牆邊的駐地,越往圍牆邊上開,道路兩旁居民的帳篷也越來越少,等到了一團和四團的駐地,一片軍綠色的帳篷就進入了傅宸的視線。
與營區外雜亂的帳篷不同,整齊的軍綠色帳篷将營區分成了若幹大大小小的駐紮區,三五成群的士兵依然遵循着末世前的條例,行走間兩人成排三人成列,氣氛也比外面更活絡一些,時不時還能見到士兵們聚在一起訓練,呼喝的号子不絕于耳,看起來還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
車子在一片圍城井字型的帳篷前停了下來,帳篷間的空地上,幾排用木棍架起的單雙杠前圍滿了士兵,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圍在一旁看熱鬧的士兵就看到了傅宸。
“兄弟們,宸子來啦。”
“呦,傅頭兒,您這是來指導工作啊。”
下了車,沒等走到單杠旁,傅宸就被士兵們圍了起來,一連的老面孔一個不少,不過除了他們,還有二十幾個傅宸沒見過的士兵,仍站在單杠旁沒挪步子。
“小傅,這些都是剛招來的兵,彪子正給他們立威呢,要不要看看?”
和嚴林打了招呼,孫文指着圍觀李彪玩單杠的生面孔們對傅宸說道:“都是前幾天才來的,還有點不服管,不練一下沒辦法帶。”
右手還裹着石膏,但單杠上的李彪隻憑一隻左手就玩出了諸多花樣,時不時的還賣弄幾下,讓新兵們看的是心馳神往。
和新兵們不同,一連的老兵們顯然不會給李彪面子,仿佛是在看猴戲,還不是喝兩聲倒彩,臉上快挂不住了,一個潇灑至極的七百二十度轉體下杆,李彪就大氣也不喘的走向了傅宸,邊走邊沖新兵們說道:“看見沒,想在我們連狂,能做到我這兩下子再說。
都集合!這是咱們的副連長,趕緊過來打招呼。”
“副連好!”
被李彪的實力震懾住了,一衆新兵趕忙參差不齊的吼了起來。
“威風啊彪子。”
沖新兵們擺了擺手,傅宸和李彪打過招呼就沖新兵們笑着說道:“我也是才入伍的新兵,孫連才是咱們的正頭兒,既然你們來了一連,以後咱們就都是兄弟了,千萬别拘束。”
“哎呦,我唱黑臉你唱白臉,這好處都讓你占了我成罪人了了嗎?”
“好了彪子,你也别貧嘴,一會收拾完東西就跟小傅回指揮區報道,過去以後收斂點脾氣,别張嘴閉嘴的又得罪人。
阿旺,我先去團部開個會,你們先聊着,等我回來就送他倆滾蛋。”
“沒問題。”
咧着一嘴能做牙膏廣告的白牙,還在帳篷前做俯卧撐的阿旺快步走了過來,指着傅宸沖新兵們說道:“傅宸可是咱們團的第一高手,警備隊你們知道不?三個覺醒者隊長,在他手裏加起來也沒撐過十分鍾就歇菜了,以後多跟他學習學習,有你們的好處!”
“嘶”不約而同的抽了口涼氣,這些前幾天才加入部隊的新兵可是知道警備隊的厲害,他們有些不甘置信,眼前這個看起來并不壯碩的光頭,居然能以一挑三,那得有多厲害。
“得了,屁大點事還一天到晚的說,你怎麽不說你還是我師傅呢。”
比起沉悶的指揮區,傅宸還是感覺呆在一連更舒服一些。
“你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出來的,我隻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
老好人阿旺似乎永遠不知道什麽叫驕傲,在他看來,以傅宸不怕流血肯拼命的精神遲早都會出頭,和他短短兩天的教導并沒有什麽關聯。
就是喜歡他這樣的脾氣,傅宸轉身招呼着士兵們把煙酒擡走,而那柄藏刀,自然就落到了阿旺手上。
“你不謙虛會死?我看這把刀還不錯,知道你舍不得用傳家寶,就先拿它湊合着用用吧。”
沒說什麽廢話,阿旺拔出藏刀,颠了颠重量後伸手彈了一下刀身,笑着說道:“東西還不錯,幹脆你好人做到底,幫我一把,我總覺得自己離覺醒就差一步了。”
左右沒事,而且早一點覺醒對阿旺來說也是件好事,傅宸脫掉了迷彩外衣,捏了捏拳頭說道:“行啊,我之前說過,覺醒最好的捷徑就是不斷戰鬥,咱倆過兩手吧。”
此話正和阿旺的胃口,他也想和傅宸比一場印證一下覺醒者和普通人的差距,聞言利落的抽出家傳的藏刀,雙手持刀擺出了架勢,就等傅宸來攻。
“兄弟們前排出售瓜子花生,準備看戲啦!”
一屁股坐下,李彪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招呼起其他人來圍觀,一連的老兵們歡呼雀躍,覺醒對他們的誘惑就好比窗戶後擺着的煎魚,他們這些饞貓以往隻能隔着玻璃幹流口水,如今有觀戰的機會怎麽肯錯過,在末世開始前,阿旺可是一團頂尖的高手,如今要和傅宸對練,那場面肯定熱鬧非凡。
一連呼朋喚友的聲音也引來了周圍其他連隊的士兵,不過一兩個呼吸,兩百多号士兵就烏泱泱的圍了過來。
也不在乎圍觀者比之前多了好幾倍,把外衣丢給鍾濤,傅宸蹲身放松了兩下,緊接着就在衆目睽睽之下釋放了裹。
“喔~”
“這就是覺醒者的能力嗎?看起來就很酷炫啊!”
驚呼聲四起,可阿旺卻不爲所動,目不斜視,手中雙刀一前一後,已然做好了準備。
與李彪喜歡得瑟不同,阿旺隻要一進入狀态就會全神貫注,在傅宸看來,阿旺這樣的人天生就該是個戰士,也隻有他這樣的人,才最有資格加入覺醒者的行列。
“我來了!”
估摸着拿出了一半的狀态,迅猛起步,邁着看似淩亂實則蘊含了奇怪規律的腳步,傅宸使出了與刀玉晗對戰時偷學到的步伐,開始圍着阿旺不斷打轉,也不使用掌刀,就等着阿旺先出手攻擊。
眉頭微皺,心無旁骛的觀察着傅宸的移動軌迹,隻感覺傅宸的動作好似能晃花人的眼睛,阿旺才看了三四秒,就覺得腦仁發脹,也不願拖延時間,憑着感覺快步追上,一刀就劈向了傅宸的身體。
可惜在傅宸疾若捷豹的速度面前,他帶着破空聲的一刀還是劈空了。
“阿旺你别急,不要被我的動作迷惑,憑感覺來。”
憑感覺嗎?
發現傅宸閃過刀鋒後再次開始遊走,且方位忽左忽右的晃個不停,阿旺将雙刀護在胸前,也不去猜傅宸移動的軌迹了,一搶身就又開始了攻擊。
阿旺的打發變了。
在圍觀的衆人眼中,追在傅宸身後的阿旺好似放棄了比試,開始瞪着眼睛沖面前忽閃不定的傅宸胡亂揮刀,都不用猜,光聽那呼呼作響的揮刀聲,他們就能感覺的到,阿旺揮出的每一刀都是劈空的,别說命中目标了,連傅宸的一根汗毛都砍不到。
“阿旺得了什麽失心瘋?怎麽亂砍啊。”
“别着急,這才開始呢。”
瞥了鍾濤一眼,李彪氣定神閑的從一旁蹲着的新兵手中撈了把瓜子,邊磕邊笑着說道:“阿旺這是在找狀态呢。”
士兵們看不清傅宸的動作,但同爲覺醒者的李彪,卻還是能跟上傅宸放慢了許多的速度的,他看的清楚,身形飄忽不定的傅宸已經在加快腳步,而随着不斷的試探性攻擊,阿旺的刀鋒也在慢慢向傅宸的身體靠攏。
不愧是一團頂尖的好手,即便阿旺還沒覺醒,戰鬥直覺都不比自己要差。
瓜子磕的更快了,李彪在感慨,而阿旺,也随着攻擊不斷調整狀态,玄而又玄的直覺越來越準,按照自己的直覺不斷揮砍,阿旺靈活的如同在林中跳躍的猴子,渾身肌肉隐隐發紅,揮刀的角度也不斷變幻,腳下的步伐忽前忽後,看似是在砍空氣,可作爲當事人的傅宸,卻感覺他間或揮出的彎刀越來越準了。
“就是這樣,現在我要開始攻擊了,你小心點。”
話音剛落,傅宸的腳步就快了起來。感覺自己周圍空地上的塵土都被傅宸高速運動的身體吹起,阿旺屏住了一口氣,雙刀縮近身體,在身前半米的範圍内連連揮動,舞出了一片刀光,就等傅宸發動攻擊。
“左臂!”
聽到提示,阿旺的左手腕下意識的向上一挑,沒等刀刃命中目标,一陣涼風就吹過了他的手臂,直到他手臂外的衣服被傅宸的掌刀挑破,他心頭的警兆才姗姗來遲。
“額頭!”
狼狽的轉身向下揮刀,一個越來越清晰的膝蓋就出現在了阿旺低頭的路線上,死命昂頭躲過膝頂,阿旺的脖子就被傅宸的推肘擊中了。
轟然倒地,傅宸停下了虛晃不定的身形,站在阿旺面前伸手要扶,卻被面部着地的阿旺揮手拒絕了。
“差距太大了。”
揉着後頸,阿旺哼哼着爬了起來,無奈的對傅宸說道:“我剛才壓根看不清你的動作。”
“你很不錯了,那個金凱還是覺醒着呢,反映速度和戰鬥直覺都沒你好,怎麽說,咱們繼續?”
“來吧”拍拍身上的灰,阿旺擺好了姿勢。
“那我就不客氣了,喉嚨。”
快若閃電,阿旺才剛架起雙刀,傅宸的指尖就輕觸到了他的喉嚨,輕點一下後快速縮手,趕在雙刀徹底交叉前刺出另一隻手,攤開手掌,正正的推上了阿旺胸口。
“砰。”
飛出四米多遠,阿旺掙紮着爬了起來,他的胸口印着一個清晰的掌印,而站在原地的傅宸則擡起了右手,袖口上那道淺淺的刀口說明阿旺之前的防禦也并不是沒有效果。
“就是這樣,不要被視覺牽着走,你的底子比我們好很多,試試看用感覺主導動作。”
場中刀光連動,阿旺一次次的倒地,又一次次的掙紮爬起,他已經被傅宸壓着打了五分鍾了,雖然不是遍體鱗傷,但他的衣服卻早已四處漏風。
将一切都看在眼裏,知道阿旺還在咬牙堅持,傅宸不僅沒有遲疑,出手反而越發狠辣,他清楚,如果他不下狠手,阿旺的覺醒仍會遙遙無期,進化的過程容不得軟弱,隻有意志最堅強的人,才有資格享用覺醒這枚甜美的果實。
“阿旺,這次我不會提醒你,要來真的了。”
銀霧凝聚,掌刀成型,傅宸的眼神一凝,而阿旺,則鼓起了滿身紅到近乎透血的肌肉,雙目死死盯住傅宸的手,孤注一擲的露出了胸口,雙手緊握彎刀,靜等傅宸的動作。
動了!
隻見傅宸的腳下飛沙濺起,視覺根本捕捉不到襲來的身影,傅宸出手的瞬間,阿旺凝神感受着迎面而來的氣流,雙刀前後劃起了半圓,并在胸口感覺到涼意的一瞬間順勢右側,左手彎刀一擰,斜斜撩過自己的胸口,劇痛襲來,阿旺倒地,緊接着他就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熱流自他雙臂開始,猛地彙向了生受傅宸一掌的胸口。
“成了!”
李彪一拍大腿蹦了起來,而他身邊蹲着的新兵們,則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吓了個屁蹲。快步沖到倒地的阿旺身邊,李彪笑呵呵的對不住搖頭的傅宸說道:“讓你裝前輩高人,這下好玩了吧。”
“少廢話,幫我找個新扣子去。”
臨時變招還是晚了一線,生怕傷及阿旺,傅宸在手掌擊實的一瞬間化刀爲掌,而阿旺有如神助的兩刀,卻一前一後的撩過了同一個地方,看着落在地上,如今已經精确分爲四瓣的袖扣,傅宸苦笑連連。
“再來,剛剛我感覺到你說的那種狀态了!”
迫不及待的從地上爬起,阿旺揉了揉悶疼的胸口,眼中燃燒着勃勃戰意,在旁人看來,阿旺的頭頂仿佛有一座火山,細密的汗珠才一流出,就被他紅到發黑的皮膚蒸成了熱氣,而阿旺,則感覺自己就快熟透了,胸腔中的戰意翻騰不休,他好想趕緊再打一場,痛痛快快的再打一場!
“沒問題。”
見傅宸的神情已經無比認真,李彪趕忙跑回了原位,把場地讓給已經打出感覺的阿旺二人。
“喝啊!”
與之前被動的防禦不同,阿旺在李彪離開的第一時間就暴喝出聲,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他揮舞着雙刀,主動沖向了傅宸,而傅宸也不甘示弱,腳下一沖,就撞進了阿旺的刀幕。
破空聲連連響起,兩人快若閃電的交鋒持續了不到三秒,但蹲在邊上的李彪卻數清楚了,十七刀,阿旺在這三秒裏一共揮出了十七刀,而這,也是阿旺交出的最終答卷!
“吱呀。”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響起,爲這場覺醒的考試劃下了句号,手中雙刀掉落,阿旺半跪在傅宸面前,而他的體表,澎湃的乳白色霧氣驟然升騰!
呼出一口濁氣,散去雙拳的硬,傅宸拾起了那柄剛買回來,如今已經扭成麻花狀的藏刀對阿旺笑道:“感覺怎麽樣?”
體表閃爍着淡淡的乳白色霧氣,阿旺聞言一撐地就彈起了兩米多高,看着自己被乳白色霧氣籠罩的雙臂,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握了握拳頭,随即喃喃自語道:“這就是覺醒的力量嗎?宸子你掐我一下,不會是在做夢吧,我已經是覺醒者了?”
“雖然你覺醒的過程沒有彪子那麽拉風,但你現在已經是如假包換的覺醒者了,恭喜你兄弟。”
拍了拍阿旺的肩膀,傅宸在替阿旺高興的同時也有了一絲納悶,爲什麽自己三人都沒有其他人覺醒時的昏迷過程。
難不成,是因爲他們三個都是異于常人的天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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