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很沒意思。”
塵埃落定,目送警備隊一行離開,被士兵們簇擁着,傅宸卻絲毫也開心不起來。
就像傅宸肚子裏的蛔蟲,沒等傅宸回答,巴基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進化的大潮已經襲來,可你的同類卻還在内鬥的小河溝裏攪合稀泥,怎麽樣,是不是感覺很胸悶,很無力,覺得自己很渺小?”
“你就不能消停一會麽?”
無奈的搖了搖頭,傅宸苦笑了一聲,在心裏無奈的答道:“我隻是有點心煩而已,沒你說的那麽嚴重。”
“可你确實就是這樣想的,沒錯吧?”
好似陰謀得逞般奸笑了兩聲,巴基不懷好意的說道:“看看你身邊的這些小蟲子,他們之所以高興,不是因爲幹掉了喪屍、變異生物,而僅僅是因爲赢過了同類,這有什麽可開心的?
就像你自己想的,你确實是那個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知情者,可結果呢,還不是沒能力去改變任何事情。”
不得不承認,聽巴基說完,傅宸的心中确實淌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從一開始就從巴基口中知道了自己正在經曆的是什麽,也很清楚,人類真正的敵人到底是誰,今天看似是軍方勝了一籌,可明天呢,逼退一個警備隊明天的對手又會是誰,總不過是窩裏反,而人類真正的對手,那些無懼無畏的喪屍,卻在積蓄力量,等待着向人類發動緻命的攻擊。
“是不是想把真相告訴那些大人物,讓他們放棄争鬥全力對付喪屍呢?”
想象中的巴基形象已經變成了一隻拱着身體四處亂爬的蛔蟲,傅宸咬了咬牙沒有回答,在遇到江海潮前,他真的有過這樣的想法,可現在,他已經不指望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權者了。
“你也知道那隻能是妄想,沒錯,你要是真那麽做,他們信不信兩說,如果信了,爲了封鎖消息,你就是第一個被滅口的傻瓜。
别天真了小蟲子。
内鬥、陰謀、自私自利,這些可是你們種族的天性。物資、權利、唯一的話語權,才是大人物們真正在乎的東西,不要總想着蚍蜉撼樹,現在的你人微言輕,連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管不好,還想别的做什麽?”
巴基的一句句話,都仿佛磨尖刀子般戳進了傅宸的心頭,巴基說的都沒錯,以他現在的實力和近乎于無的影響力,是不可能對基地産生任何影響的。
可難不成,自己就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基地内鬥下去嗎?
滿頭白發的李彪,瀕死的刀玉晗,還有被逼進城死無全屍的一連兄弟,這些鮮活的生命,難道最終隻能淪爲高層鬥争的犧牲品嗎?
能做什麽,該怎麽做!
如同伊甸園中盤踞在蘋果樹上的原罪之蛇,巴基循循善誘的引導終于圖窮匕見,傅宸的意識中,隻有他得意的笑聲在不斷回蕩。
“還要本大爺怎麽教你?小蟲子,你已經學的很快了,要不要本大爺一條條的說給你聽啊?
喪屍狠,你現在下手比喪屍還狠,加一分,鼓舞士兵士氣,你已經學會了拉攏人心,再加一分,馬尾小蟲子給你朋友下套,你立馬還施彼身,還收了一條胳膊的利息,又有一分,你還需要本大爺教你什麽?
你以爲本大爺不知道你蠢蠢欲動的心裏在想什麽嗎?直視你的欲望吧!親口告訴本大爺,你想要的已經不隻是活着!
小蟲子你太虛僞了,你說!擊殺喪屍的感覺刺激不刺激!?掌握馬尾小蟲子的生死過不過瘾!?随心所欲挑撥他人的情緒舒不舒坦!?
野心發芽了哦小蟲子,單純的活下去、變強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吧?你說吧,你想要什麽,你告訴本大爺,你想要什麽!”
一連串的怒吼,勢如破竹的擊碎了傅宸心中最後一點僞裝,心底不願示人的欲望開始浮現,沒錯,巴基說的太對了,他已經不滿于現狀,單純的變強,已經無法滿足他的渴望,他不僅想要變強,他現在想要的更多!
傅宸的腦海中,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大。
既然上位者的一句話,就能逼得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他自己,爲什麽不嘗試着成爲一個上位者呢?
巴基的目的得逞了,傅宸在死亡威脅中一直壓抑的欲望,終于如決堤洪水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既然不想淪爲上位者手中的棋子,他就隻能不斷變強,直至跳出棋盤,成爲棋盤外的下棋人,成爲所有棋子的最終主宰!
“别着急,咱們慢慢的來,拉攏一批,分化一批,消滅一批,小蟲子,不要擔心,本大爺會教會你如何和你的同類們打交道,直到你。”
話音一頓,巴基斬釘截鐵的喝道。
“成爲真正的強者!”
“真正的強者?”
“真正的強者,光靠孤家寡人是不行的,他必須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一言斷人生死的豪氣,劍鋒所指群雄奮起的威望,以及無數能爲他舍生忘死的部下,現在的你什麽都沒有,空口白牙妄談強者,隻會贻笑大方,哈哈哈哈!”
沉思了片刻,傅宸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你覺得我現在最需要什麽?”
“觀察!了解!小蟲子,新的環境,新的對手,新的思想觀念,這些都會對你産生極大的影響,學會了解,并嘗試玩轉新的規則,這對你未來的幫助是不可限量的,等你摸清了新世界的脈絡,你的成長,自然會如虎添翼!”
“這點我明白了,那念力呢?馬上要進基地了,我怕短時間内都沒法回到城裏,沒有喪屍練手,我很擔心我的念力會不進反退。”
嗤笑一聲,巴基不耐煩的說道:“辦法是有,從現在開始,你的練習會換一種新的方式進行,不過在說這些之前,你的同類們,好像找你有點事哦。”
一晃神,巴基的聲音消失了,耳旁嘈雜的聲音将傅宸的意識拉回了現實,傅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處在人群之中,與巴基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陰晴不定的表情,還是讓李彪和楊松等人奇怪不已。
“怎麽了宸子,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發了下呆。”
咧嘴打了個哈哈,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見傅宸不怎麽想說,李彪他們也沒多問,在他們看來,傅宸既然不願意說,他們又何必問那麽多呢。
“都别愣着,該送兄弟們上路了。”
孫文沉悶的話一出口,熱鬧的士兵們就安靜了下來。是該送兄弟們上路了,能回來的都在這了,而那些沒回來的,也該去另外一個世界繼續征程了。
氣氛很是沉重,當初出門時,一連還有四十多名士兵,可看看現在,連帶昏迷的老趙,一連就隻剩下二十九個囫囵的漢子。
在車艙裏悶了一個多星期,士兵們的屍體都已經臭不堪聞,擡動中,軟塌塌的袋子還不時還會流出黑褐色的腐水,可擡屍體的衆人卻沒有捂住鼻子,也沒矯情的帶什麽手套。
誰不知道誰啊,活着的時候都不嫌棄這些死鬼生化武器一樣的腳臭,打牌輸了,洗襪子之類的事他們也沒少幹,怕個毛的臭味,自家兄弟,沒人嫌棄這個。
“都送去墓園吧。”
把煙發給孫文幾人,昌榮神情肅穆的說道:“司令說過,他手下的兵,不管是死是活都是好樣的,活着的,守住圍牆保衛百姓。死了的,就葬在圍牆邊,看着我們不許開小差。等他死了,也要埋在墓園裏,陪着兄弟們守好春城,死了都不放喪屍進來。”
沒有接話,悶頭跟着楊松走向不遠處的墓園,幾棟倒下的大樓旁的那個公園就是戰士們最終的長眠之地,樹蔭環繞,溪水蜿蜒,越往墓園深處走,傅宸的心,就越是沉重。
放眼望去,墓園中的墓碑何止五、六百座,而所謂的墓碑,也僅僅是插入土中的步槍或軍刺,能用來區分陣亡者的,隻有一塊塊金屬名牌。
這樣的墓園,在基地的圍牆附近,還有四座之多。
沒人知道爲了春城基地,軍方已經犧牲了多少戰士,可光看這些聳立在天地間的粗糙墓碑,傅宸,就對末世的慘烈有了更深的認識。
士兵們快速而又安靜的工作着,每當一具遺體被掩埋好,孫文都會高舉起手中的步槍,沉着臉沖天上扣動三次扳機,而楊松,則會在默默地點上三隻香煙,插在陣亡者的墳頭,并整理好陣亡者的遺物,虔誠的低聲默念。
“一路走好。”
埋下最後一具屍體,在場的所有人齊齊鞠躬,他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與逝去的戰友相比,他們還有更多的困難要去面對,還有更長的路,需要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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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各位親,早上帶兒子去濕地公園玩,剛剛才回來,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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