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勒個蛋,怎麽梁家村還有那麽多喪屍!”
硝煙彌漫,兩輛緩慢前進的步兵戰車邊,四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組成了一個個的戰鬥小組。
分散在裝甲車邊,他們不斷射殺着想要靠近的喪屍,一前一後的兩輛戰車則露出了獠牙,用車頂的大口徑重機槍構築起了剪刀狀的火力網,趕在士兵們的子彈命中目标之前,無情的将喪屍們徹底打成了漫天肉泥。
槍聲、爆炸聲、咆哮聲聲聲入耳,在各種噪聲交織出的死亡之音中,一個高聲喝罵的洪亮聲音卻沒有受到任何幹擾,一波接一波的湧入了士兵們的耳中。
“燒餅你個兔崽子!不要掃射,瞄準了頭再打,别特麽的浪費子彈!”
“手雷丢遠點啊,彈片都快飛到車上來了,二灰你想死别拖上我們!”
“雷子你開穩點,看到有車還往上撞?唉唉說了你還撞,來勁是吧!”
憤怒的喝罵聲中,車隊有條不紊的在三四百隻喪屍的圍攻中交替前行,各各方向的士兵都進入了緊張的戰鬥狀态,那響亮的聲音不僅沒有打亂士兵們的戰鬥節奏,反而将他們凝聚在了一起,發揮出了令人矚目的絕高效率。
子彈橫飛、槍聲連綿,一隻隻喪屍哀嚎倒地,有些沒被命中要害的還在堅持向車隊爬去,可沒等它們爬到半路,就被追射而來的子彈打碎頭蓋骨,徹底軟在了地上。
“喪屍的密度降低了,手雷省着點用,一至四隊交替射擊,五至八隊立即停火,迅速檢查裝備。一号車勻速前進,二号車負責斷後!
唉彪子我擦你大爺!你現在是第五小隊的,叫你停火了你還打個飛機!”
被點名的是一個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臉上滿是黑漆漆的槍油,相貌出衆,氣質卻有些吊兒郎當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槍口,撓了撓頭,才無奈的嘟囔了兩句,沖自家連長說道:“不是啊孫連,我這不是還有點不習慣嘛。”
“悲劇了,彪子要糟!”
聽到年輕小夥的回答,戰車周圍正在整理裝備的幾個士兵對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他們望向小夥的眼神中都蘊含了同一個信息。
這個叫彪子的小夥就要倒黴了。
“你大爺!都說過多少次了!老子現在是排長!排長你知道不,你個夯貨!”
被稱作孫連的人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多歲,頭上頂着凹凸不平的破舊鋼盔,黝黑的國字臉在聽到回答後便的更黑了,隻見他怒喝一聲,一手扣着重機槍的扳機不放,一手撈起車頂上随處可見的滾燙彈殼,就筆直砸向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的小夥子。
“李彪!你小子今晚的罐頭沒了!”
“别啊頭兒,我錯了還不行麽?”
被彈殼砸的亂竄,狼狽的抱着腦袋,李彪繞着戰車跑圈的行爲讓孫連更加生氣了,彈殼雨點般砸下,掉落在地上後叮叮當當一陣亂響。看到李彪跑到了自己身邊,圍在車邊的幾名士兵嬉笑着踹出了腿,目标都是李彪屁股,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他們看來,李彪犯了孫文的忌諱,那真是活該要被收拾的。
戰車邊上吵鬧不休,外圍仍在開槍的士兵也想看看熱鬧,才準備回頭,就引來了孫文氣急敗壞的喝罵聲。
“都給我打準點,放空槍的今晚也沒飯吃!”
“别啊頭。”
“天地良心,您老行行好,彪子惹禍跟我們沒關系啊!”
“親哥,就兩個罐頭您還不給吃啊!”
車隊在吵嚷聲中不斷前進,看到輪休的士兵們即使再怎麽吵嚷,也沒有一人放松警惕,孫文丢彈殼的頻率才漸漸的慢了下來。
都怪我沒本事啊!
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看到李彪躲閃時可憐兮兮的樣子,孫文也就沒心思再收拾他了,雙手松開槍把,望向彪子的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休整好的都給我加強戒備,再别把那些到處亂跑的喪屍放進來了!”
拽了拽衣服,李彪灰溜溜的竄到了第二輛裝甲車後,呲牙咧嘴的從脖子裏摸出一枚還發燙的彈殼丢在地上,抖了抖衣服,才沖身邊換裝彈夾的士兵小聲的抱怨道。
“孫頭兒下手好黑啊,也不怕手被燙熟麽?”
“得了吧,還不是你小子嘴賤,哪壺不開提哪壺。”
将打空的彈夾插回彈藥帶,年齡略長些的士兵打趣了李彪一句,随後語氣一轉,有些沉重的說道:“你以後也注意一點,末日發生後咱們連本來就隻剩下六十号人,上一次損失慘重,連帶劉副又沒了十來個弟兄,,你覺得頭兒心裏能好受嗎?都是一個盆裏吃飯的老夥計,一轉眼說沒就沒了,孫頭自己申請降級當排長,那就是自責的厲害,你以後長點記性,排長就排長,别又喊錯再戳他傷口了!”
換好彈夾,李彪看了看面目憔悴的孫文,語氣黯淡的說道:“趙哥你說的我也知道,可你看頭兒現在這個樣子,他都三天沒合眼了,眼睛都跟兔眼一個色了。你說這狗日的世道,李元傑那幫家夥在基地裏花天酒地,就逼着司令讓咱們出來拼死拼活,我聽說三連前幾天就在這地方折了十幾個兄弟,趙哥,你說這都什麽事兒啊,如果不是爲了孫頭兒和劉頭兒,我他媽~~~唉。”
拍了拍李彪的後背,沉穩一些的老趙也有些疲憊的說道:“不然怎的?當逃兵不成?你說現在這種情況,人心惶惶的老百姓不能上,官老爺們不敢上,征召的新兵沒本事上,咱們不上還有誰上?你又不是沒看到,自從王副陣亡,整個基地都亂成什麽樣子了,咱們在外巡邏還能就地撈兩口吃的,不說别的,每天最少還有兩個罐頭,那圍牆上和基地裏的弟兄們呢,一天也就兩頓稀的,還不管飽,要是咱們不出來,搜索隊那幫人根本沒膽子來這裏搜集糧食,現在基地的存糧也就夠半把個月的,咱們苦點也就苦點,總比窩在基地裏餓肚子好吧。”
憤憤的抱緊了步槍,無言反駁,李彪隻得狠狠踹飛了腳邊的一隻斷手,揉了揉鼻子剛準備再說什麽,孫文那熟悉的大嗓門就打算了他的思緒。
“全員戒備!鍾濤你們幾個上,把那人給我救回來!”
聞聲向左戰車的左側望去,李彪趕忙打開了突擊步槍的保險,接着就将槍口對準了孫文所指的方向。
他們都發現了,距離他們兩百多米遠的一棟自蓋樓下,一個左手揮舞盾牌狀物體,右手握刀的身影正急匆匆向他們沖來,他的身後,還跟着四隻緊追不舍的瘋狂喪屍。
有幸存者!
車隊衆人迅速做出了反映,都不是第一次參與救援,看到迎面沖來的幸存者,距離最近的那隻戰鬥小隊就在一個撸起袖子的士兵帶領下沖了過去,與此同時,趴在步兵戰車頂上的狙擊手也做好了準備,将尾随幸存者的三隻喪屍套進了瞄準鏡中。
根本不用孫文再說什麽,他們已經準備就緒!
可就在這要命的關頭,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聲音,幸存者面前的道路兩旁,猛地又蹿出了六隻喪屍,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它們一擁而上,目标直指狼狽逃竄的幸存者撲了上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恨恨一錘面前的重機槍,孫文眼見鍾濤幾人已經沖了過去,臉上的憂色卻沒有絲毫轉變。
和孫文的表情如出一轍,不甘心的放低了槍口,撸起袖子的鍾濤也是焦急萬分,拔出背後的砍刀加快了腳步,他在心裏不斷的咒罵着半路殺出的那六隻程咬金。
手中的槍,此時就跟燒火棍沒什麽區别了!
不怪鍾濤氣急,因爲這六隻喪屍的出現,他所在小隊的營救計劃就必須做出調整,前後九隻喪屍并不算多,放往常也就是一梭子子彈就能搞定的問題,但此時,這九隻喪屍都把奔跑中的幸存者當成了目标,幾乎是在包餃子,以幸存者爲中心圍成了一圈,而從鍾濤五人的角度望去,它們和幸存者完全就處在同一條線上,兩百米的距離已經很遠了,如果他們冒然開槍,橫飛的子彈絕對會趕在喪屍之前誤傷那個倒黴的幸存者。
還好車隊的狙擊手立功了!
“砰!”
一聲槍響,距離幸存者最近的那隻喪屍就被子彈掀開了頭蓋骨,踉跄了兩步後倒在了地上。
還不夠啊!
緊緊地攥起了拳頭,看到那個咬牙切齒的幸存者就要被包圍了,孫文的心頭再次被悲傷籠罩。
多少次了?這樣死在我面前的幸存者有多少了!
孫文并不是在盲目悲觀,自從末日來襲,他領導的車隊已經遇到過很多次這樣的救援,而這些救援行動,卻往往都是以悲劇結束的。
如出一轍,很多躲起來的幸存者在見到車隊的第一時間都會不管不顧的瘋狂出逃,大聲向車隊尋求幫助,可他們不知道,放聲大喊并不能幫助他們盡快獲救,反而會吸來躲在暗處的喪屍,一旦他們被聞聲而來的喪屍圍住,就算戰鬥小隊趕到了,能救回來的,最多也就剩下半個人了。
孫文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仿佛是想用這有些幼稚的行爲,減輕自己心中的負罪感,不忍看到幸存者被喪屍攔住後的慘劇。
不說施救方的孫文如何懊悔,處在被救一方的傅宸卻沒那麽多時間爲自己的選擇後悔!
短短十秒以前。剛剛沖出自蓋樓,傅宸就被樓下晃悠的三隻喪屍給盯上了,等到他開始大聲呼救,吸引車隊注意的時候,那六隻從路旁門面中竄出的喪屍就讓傅宸瞬間驚醒,徹底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該死的,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不拼命看樣子是不行了!
沒有時間後悔,也沒心思換路逃跑,咬緊了牙關,傅宸拽緊了背後的背包,緊接着就将左臂橫在了胸前,高舉着**,沖向了最靠近他的那隻喪屍。
越來越近了。
二十米。
槍聲響起,沖在最前頭的喪屍被狙擊手打碎了腦袋。
十米。
身後的喪屍已經被傅宸拉開了五秒的移動距離。
五米。
一馬當先的那隻喪屍已經跨過了同伴的屍體,張開血盆大口高聲的咆哮起來。在它看來,迎面沖來的傅宸并不是什麽棘手的獵物,隻要再過一秒,它就可以享受到那甘甜爽口的炙熱鮮血了!
還差兩米,傅宸動了。
迎着咆哮的喪屍,傅宸高舉的右手揮舞出一道暗灰色的弧線,沒有任何遲疑,筆直砍中了那隻喪屍的脖子!
黑血飛濺,傅宸猙獰的臉龐都被這腥臭的血液噴滿了,可他沒有停頓,而是在抽手的瞬間躍起了身體,将向前頂出的膝蓋正正的磕進了喪屍的胸腔之中!
筋折骨斷,又一隻喪屍倒地。
抱頭落地,閃身躲過從側面撞來的另一隻喪屍,來不及去看那隻倒地的喪屍有沒有死,傅宸左手的菜闆就被擊中,左臂被牽制在胸前,喪屍爪擊的力道透過菜闆撞在他的的胸口,憋住一口氣,傅宸右腿一記側踢踹開了想要撕扯自己大腿的喪屍。沒等他站穩,落在最後面的喪屍就迎面撲了過來,右手遞不上去,左手還頂在喪屍的頭上,背後的喪屍已經快要追上來了,來不及考慮,傅宸鼓足全身的力氣的腦袋就頂向了喪屍的胸口。
“我草這小子有點狠啊!”
即便隔着兩百多米,在聽到那遠遠傳來的“咔嗤”聲時,李彪都感覺自己的牙根一陣酥麻。
戰鬥還在繼續,頂翻了喪屍,傅宸的腦袋也是陣陣眩暈,沒等他喘息片刻,之前躲過的那隻喪屍就伸出了雙手,一把抓向了傅宸的後背。
“呲啦。”
背包被扯爛了,背後一陣劇痛,傅宸卻沒有猶豫是否要往前逃跑,而是回身狠狠向後一劈,豎着砍在了喪屍嘴上,将喪屍迫不及待的大嘴徹底砍成了四瓣。
扭腕控制**往回一削,刀鋒所過肌肉順勢斷裂,喪屍失去面頰肌肉牽引的下巴崴朝一邊,用力再一推刀,被**卡住顴骨的喪屍就被傅宸推倒了地上。
已經轉過身體,在推開面前的喪屍之後,傅宸也鼓起了左臂的肌肉,将菜闆由下至上甩在了另一隻喪屍的臉上,立足不穩,那隻喪屍足足向後飛出兩米開外,才“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去死!”
吼出憋在胸腔中的那口濁氣,傅宸右手一抖抽出了卡住的砍刀,倒拖刀就沖向了之前被他踹翻的喪屍,喪屍高昂着腦袋,大嘴卻隻能打齊傅宸的腰杆。左腳墊步踩穩,右腿使足了力氣,傅宸大力抽出的腳面,就踢上了喪屍的腦袋。
“啪”的一聲巨響,喪屍順勢後倒,本就有些腐爛的脖子在巨力之下肌肉崩裂,整顆腦袋離開了身體高高的飛起,在脫離脖子的那一瞬間,喪屍的腦袋就淩空爆成了一片碎渣,腦漿顱骨飛濺,霎時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剩追來的那三隻喪屍了!
“你們不是想吃我嗎,來啊,來吃啊!”
彎腰,擡臂,昂首。冰冷的雙眼直視追來的喪屍,額頭上滑落的鮮血越過眉毛滴落在地上,傅宸鮮血淋漓的臉上,此刻已經爬滿了猙獰的笑容,咆哮聲中,**上粘連的黑色臭血不斷墜落。
孫文驚呆了,瞄準鏡後的狙擊手瞪大了雙眼,卻沒有扣動手中的扳機,戰鬥小組的幾名士兵也跑到了傅宸身邊,舉槍對準了奔襲而來的三隻喪屍。
槍聲響起,三隻喪屍應聲倒地,危機解除,步兵戰車的周圍,士兵們不約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了渾身通紅的傅宸身上。
如果說之前他們仍抱着解救的念頭,那麽此時,傅宸在他們心裏的定位就出現了颠覆性的逆轉。
短短數秒之内,就憑一把**,一塊有些可笑的菜闆,傅宸一個人就消滅了五隻嗜血如命的喪屍,看樣子,即使後面的三隻喪屍撲上來,他也能将它們一網打盡。
是條漢子!
心中不禁感慨,士兵們放低了槍口,雖未大聲叫好,但也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心思與自己的戰友如出一轍,射殺了面前的三隻喪屍,撸起袖口的鍾濤走到了傅宸身邊,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們救了我。”聽到了久違的人聲,傅宸緊繃的身體才略微放松,有些疲憊的杵着膝蓋,扭過頭勉力的笑了笑道:“如你所見,我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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