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黃昏,微風吹過寂靜的松林,越澤的話似融入了風聲之中,在厲無涯的耳畔邊響起,厲無涯靠着松樹幹,冷冷一笑,笑聲中帶着幾分譏嘲之意,修長的手指将手中的劍握的更緊了。
此刻,也隻有這件朝夕相伴的劍能給他帶來幾分安全感,他不想求饒,即使他很想活下去,活到有資格欣賞别人在生死邊緣掙紮的那一天。
何況,他知道。即使他求饒又能如何,聽見了别人的秘密,别人自然會讓他将秘密永遠保守下去,遠處那死不瞑目的白發老頭便是最好的證明。
世界上,能做到真正守口如瓶的永遠是死人,對于某些人來說,死人的嘴有時候要遠遠比自己的嘴還來的緊,來的牢固!
片刻後,笑聲漸止,厲無涯将頭輕輕擡起,眼神毫不避諱越澤的目光,沉聲說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若是閣下有心想戲耍厲某一番,恐怕是白費心了。”
語氣有些顫音,看的出來說話的主人對于死亡,還是比較恐懼的,不過,他似乎正在克服這種恐懼,盡力的在控制着自己說話的語氣,不暴露心中的怯意。
越澤眉宇一挑,雙眼微眯,細細的打量了厲無涯一番,随即沉聲問道:“你不怕死?”
“怕!”厲無涯并沒有否定,這時他的語氣漸漸趨于平淡,仿佛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随後嘴角一翹,繼續道;“可怕又有什麽用,我聽到了你們的秘密,你們還會放過我嗎?”
“你又如何肯定,我們不會放過你呢?”越澤緊緊的注視着厲無涯,神色莫名,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随即輕笑道。
厲無涯也咧嘴笑了笑,随之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顯然是沒有将越澤的話語當真。
畢竟,若是越澤真有方法離開無間地獄,那麽可以想象,這對于那些時刻想卷土重來,再次入侵滄溟大陸的無間高層來說,是多麽大的誘惑。
沒有人會傻的将自己置于險地,至于越澤,在厲無涯看來,他很狡詐,并不傻!
然而,有一點厲無涯或許不知道,再過一個月,無間地獄的獄祖将練成劫經,修爲在進一步,那一塊鎮壓了無間地獄五十年的鎮獄碑,也在鎮壓不住這獄中的群魔。
無間地獄再次席卷滄溟大陸,事實上,已經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了。
對于這一點,厲無涯不知道,越澤也不知道,此刻隻見他笑着說道;“你很有骨氣,并沒有求饒,這一點我很欣賞,我可以放過你,不過..。”
說着,他又再次拍了怕東方圓潤的的香肩,當然,這次可并不是暗示東方再下殺手,而是别有用意。
東方顯然是知道,心領神會間輕輕一笑,再次屈指一彈,一枚藥丸落在了厲無涯的身前。
看着在地下骨溜溜一轉的紅色藥丸,厲無涯眉宇一皺,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着東方,然而卻并沒有說話。
見狀,東方笑靥如花的解釋道:“此藥名爲三屍腦神丹,其内含三種屍蟲,服食後的一段時間内并無異狀,可每逢五月初五,若不得解藥,屍蟲便會脫伏而出,直入大腦,到那時,便是仙神也難救!”
聽完東方的嬌聲解釋後,厲無涯沉默片刻,随即轉頭望向越澤,沉聲說道:“你想要以此毒藥來控制我?”
越澤淡淡的點了點頭,并未否認“隻要你服下三屍腦神丹,盡心爲我做事,自可保住性命,并且好有無窮無盡的好處!”
話音落下,見厲無涯仍舊有些猶豫不定,似難以下定決心,越澤繼續說道:“好好想想吧,活着,一切都還皆有可能,死了,不過是黃土裹身,豪情壯志盡付塵土。”
“生與死,希望與虛無,皆在你一念之間,記住,你的時間很有限!”
厲無涯聞言,眼神閃爍一陣,内心掙紮片刻後,暗自一咬牙便将地上的三屍腦神丹拾起,仰起頭來要不猶豫的一口服下。
服下丹藥之後,厲無涯長長的籲了口氣,随後凝望着越澤,沉聲道。“我有些好奇,以我後天八層的修爲,你爲何會如此對我另眼相看,甚至冒着秘密洩露的風險?”
“我說,我是看見你有成爲強者的潛質,才提前投資,這..你相信嗎?”越澤凝視着厲無涯,良久之後方才淺笑道。
“我信!”厲無涯點道,随之左手撐着膝蓋,緩緩的站起身來。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到幽骨城歇歇腳吧。”淡淡的點了點頭,越澤不覺的擡起頭來,看了看越發暗沉的天色,輕聲吩咐道,随即是想到了什麽,又轉過頭來看着厲無涯。
“對了!你身上有元石沒有?”
越澤的所說的元石,便是地下元脈之中開采出來,蘊含天地元氣的晶瑩玉石,除了可供人修煉所用外,還充當着大陸通用貨币的作用。
在無間地獄中,唯有城池才算是安全的地方,不過入城皆要繳納靈石,一塊靈石可在城中待上一天,并且這還是住宿的消費除外,這也是越澤以前總是居住在外的原因。
說白了,就是他沒錢!
聽聞越澤的問話,厲無涯神色一怔,有些目瞪口呆,在他看來,越澤作爲先天境強者,應當帶有元石才對,可事實恰恰相反,越澤身上一個子也沒有。
見他有些癡傻的模樣,東方不禁掩嘴輕笑,随之清脆的笑聲将他驚醒。
“我身上元石也不多,除了繳納入城所需外,也隻夠我們在幽骨城居住十日所需的了。”偷偷的看了東方一眼,厲無涯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紅潤,随即淡淡說道。
“應該夠了!我們現在就走吧”越澤輕言說着,随後任由東方将自己的手臂輕輕挽住。
轉過身去,雨澤便帶着一行人朝着幽骨城的方向走去。
..。
險峰陡峻,高聳入雲,山峰頂上,兩道身影籠罩在黑袍之下,并肩站立着,俯視着下方的蒼茫大地。
“還沒有越澤的消息嗎?都已經四個月過去了,若是在找不到,我倆可不好想獄主交代。”
沙啞的話語從黑袍下傳出,在空中回蕩,至于說話之人,赫然便是陰冥獄勾魂使者碧焱,至于身旁的那名黑袍人,則是他的老搭檔,勾魂使者雷淼。
聽聞碧焱此言,雷淼那掩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也同樣是陰沉如水,低沉道:“那小子也不知是生是死,即使是我們耗盡積蓄從蔔骨獄買來的定位骨盤也将其無法鎖定。”
“他若是死了,倒也還稱我們的意,不過就是無法向獄主交代啊,獄主賞罰分明,你也是知道的..”碧焱悠悠說道,言語間盡是唏噓之意,同時還帶着絲絲莫名的恐懼。
“我就是有些不解,獄主爲何會突然想起..”
活還有沒說完,雷淼突然神色一變,右手從探進右袖之中,從中取出一輪森白的骨潘,骨盤上,血色的指針微微偏轉着。
“怎麽了?”見狀,一旁的碧焱驚聲問道。
“越澤那小子出現了!”看着骨盤上微微偏轉紅色指針,雷淼低沉的聲音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喜意。
“他在那裏?”碧焱急聲追問道,言語間甚是迫切。
雷淼不言,看着羅盤上極速閃爍的符文,雷淼識别了一番,方才一字一字的開口說道;“他在..陰冥獄極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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