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亡城古墓八字
“大伯,你能爲我算一卦嗎?”
“不能。”
“爲什麽?”
“因爲我有三不算:不算将死之人,不算已死之人,不算親人。”
“就不能爲我破一次例嗎?”
“不能。”
“那你把我的八字告訴我,我去找其他人幫我算。”
“善易者不蔔。你的命盤格局爲七殺格,需要被算命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來彌補對自然法則的違背,所以你要注意化解。”
“那我的八字是什麽?”
“丙子,壬辰,壬辰,壬寅。”
***
我沒有去找人幫我算命,唯一一次算命也是父親去的,那時候我還小,隻知道後來就改了現在這個名字。
但我還是對我的八字很熟悉,所以隻是在瞬間,我就把這個幾個模糊的字認了出來。
如果隻是名字,那麽可以說是巧合,可是八字呢,八字怎麽解釋?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作出怎樣的反應,我隻覺得胃裏翻湧地特别的難受,那種宿醉以後一團氣憋在胸腔裏,想要往外噴發的難受。
我轉身跑出墓室,在甬道裏蹲了下來,開始不斷地幹嘔。我這段時間都沒有吃太多東西,隻能嘔出來一些酸水,但我根本停不下來,接着就吐出來一些混濁物,是吃進去的面包合着水一起。這一下我更覺得難受,眼淚鼻涕都嗆了出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我腦子裏什麽不願去想,更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是的,隻能是幻覺。我是90年代的人,這座古墓最差也在文革以前,我們不可能有交際的。
這一定是幻覺。我不停地告訴自己,然後用袖子在臉上擦了一把,扶着牆站起來。
可我卻沒有懷疑過整件事,從我認出上面的字以後,我就相信了這樣一個事實,甚至生不出多一點的念頭去質疑它。我真的相信,那具棺材,就是屬于我的。
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逃出來,用盡所有的力氣逃出那間墓室,我卻沒有力氣再走下去了。
剛走了兩步,我就感覺到腿肚子一軟,直接倒在了甬道的青磚上。手電筒從手裏滑落,靜靜地躺在一旁。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爬起來,可我突然不想爬起來了,那一行字奪走了我所有的勇氣,比我看到新聞上的消息時更加的不堪。我突然覺得,我離死亡如此之近。
也許,我是屬于這裏的,一旦踏進來,就不能再出去。
朦胧中,我看到頭朝着的方向,在不遠處有着一個巨大的影子。
他站在黑暗裏,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我知道,他是那個在甬道裏發出怪聲,在我打開暗門後看到的巨大怪物。他有一雙死亡的眼睛,現在,他要來帶走我嗎?
我躺在地上,生不出一點力氣爬起來,我太累了。
可我不敢去看他,他隻會讓我恐懼,即便是在這一刻,我還是本能地避開,不敢面對。
但在我雙眼合上的瞬間,在我昏過去之前,我看見有一個身影從另一方趕來,他揮舞着拳頭,威風凜凜,就像天上的戰神,來爲我保駕護航。
那個身影,再難忘記。
那個叫我練好拳頭的人,唐千武。
我陷入了昏迷,我确實太累了。
我想我昏迷了很久,也許我中間有醒過來一次,也是隻是在做夢,我記不清,我好像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你他媽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他的。”
“你放心,我有分寸,這古墓也不會傷害他。”
“你看看他的樣子,你眼睛瞎了!他這樣的情況怎麽可能不出事?”
“我們必須這麽做,這也是爲了他好。”
“狗屁的爲他好,這破事我不參與了,我要回去。”
“沒有人能逃得掉,他不行,你也不行。”
……
在一團沒有邊際的黑暗裏,這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真實。我雖然存在于沒有影像的黑暗裏,但我一直存在。
我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我還在甬道裏。我平躺在地上,身上蓋了一件黑色的夾克衫。
睡了一會兒,恢複了不少精神,我掙紮着起來,旁邊馬上有一個人過來扶我,還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是唐千文,果然是他們找到了我。我昏迷前嘔吐了一陣,喉嚨裏很難受,就說:“口渴,想喝點水。”
我的水被用來洗臉已經浪費完了,隻能向他們要。
唐千武從他身後遞過來一瓶水,他隻穿了一件長袖t恤。
我趕緊把夾克拿給他,道:“謝了武哥。”這聲謝謝也許也是因爲昏迷前的那個身影,總之說了以後我才接過水。先漱了漱口,然後才猛灌了幾下。
我注意到右手手腕纏着一圈繃帶,已經被他們處理過了。我想了想,就問:“我睡了多久。”
唐千文道:“沒多久,十幾分鍾吧。”
“十幾分鍾?”我驚訝道。我還以爲我會睡上兩天兩夜,沒想到隻睡了十幾分鍾,看來這種環境裏确實放心不下來好好休息。
我看隻有他們倆在,忍不住問道:“大伯呢,他沒和你們在一起嗎?”
唐千文笑了笑,說:“别擔心,他不會有事的。在這種地方,他比我們有經驗。”
我沒有去深究他這句話裏的意思,隻是問道:“你們怎麽會走散的?”
“裏面的墓牆變化詭異,我們當時忙着找你,不知不覺就和大伯走散了。”
我點了點頭,道:“确實,我還發現自己聽不到聲音了,所以也沒能聯系到你們。”
唐千武一屁股坐到旁邊,并不接話,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隻有唐千文回答我的問題,“是的,可能是這裏面的空氣有問題,也可能是牆上的粉末有問題,讓我們短暫性的失聰,回到甬道裏就恢複了。我們聽到的聲音可能也和這有關。”
唐千文都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并沒有問我爲什麽突然跑開,也沒有提到墓城的事,看來他們并沒有到那裏面去,又或者進去了,隻是不願意告訴我。
我昏迷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麽話,現在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應該是夢話吧。
我問他:“文哥,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他露出一臉神秘莫測的笑容,并不答話。
我看着他這種壞笑,莫名得放松了不少,隻要和他們在的時候,我就不需要去操心這些解不開的問題。
我頓了頓,突然想起來一些東西,然後擡頭去望,周圍已經看不到開着的墓門,也沒有看到那個黑影。
“文哥,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麽人影?”我一邊問着,一邊小心地去看四周的牆角。
“人影?沒有啊,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躺在地上,覺得你是太累了,就讓你休息一會兒。”
“這樣啊。”我漫不經心的回答着,四下都沒有看見我先前的嘔吐物。
我眼睛一眯,立刻想到這裏不是我先前呆的地方。他們沒有提到這一點,是覺得不重要還是有别的原因?他們有沒有看到,那具棺材上面寫着我的名字?
如果看到了他們應該會提出來吧,畢竟我們進來就是爲了解開報紙上的問題,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但那個怪物呢,難道也沒有看見?這又是怎麽回事。
他們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故意瞞着我。
還有,那具棺材到底是怎麽回事,從朱砂來看,這些字已經寫上去很久了,但寫的又是正楷字,應該隻有幾十年的曆史。
到底是巧合,還是真的有人能夠未蔔先知?他知道我會在很多年以後進來,所以故意這樣做,希望把我吓回去?
或者,這又和報紙事件存在着某種關系?
沒想到爲了解謎而來,到把自己繞進了一個怪圈。
算了,還是不要多想了。我上一次誤闖進迷宮裏就是因爲疑神疑鬼,還是選擇信任他們吧,這樣至少安全一點。
棺材的事,我不想跟他們說,我感覺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也許我不會想知道的。至于這些事情,我實在不願再去多想,也許我就不該再提這件事,報紙上報道它的,我也沒有真的躺在殡儀館裏,都是自己作,才會撞上這麽多怪事。
我這會兒身心疲憊,隻想着能夠好好睡上一覺。肩膀上的傷也開始隐隐作痛,應該是劇烈跑動導緻傷口裂開了。之前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等到松懈下來才感覺到肩上的痛。
我這個人的熱情隻能保持很短的時間,而且在經曆了幽泉水之後,我突然覺得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那種割肉刮骨的痛,實在很難忘記。現在身子一出現問題,我就萌生了退意,覺得自己沒有這麽多精力去面對後面的事情。于是道:“那我們現在去找大伯嗎?”
唐千文本來是蹲着的,這會兒站起來說:“不用,大伯發現找不到我們,肯定會回到香爐的位置等着。”
我聽着他話語裏也有回去的意思,沒有再提我已經“死亡”的事。雖然自己也有退意,但聽到這種話這樣還是忍不住沮喪,感覺他們真的隻是來陪我玩一樣,并不打算花心思處理這件事。
但這個迷宮太複雜,再進去就不一定有這麽好的運氣出來了,我也不可能勉強他們,于是問道:“那我們現在走哪邊,能找到回去的路嗎?”
唐千文沒有回到我的話,反而笑着問我:“還記得我說的那句話嗎?識魂香不是給我們聞的。”
我趕緊點頭,心說當時我就疑惑這個問題,現在是要揭曉答案了嗎?
我看着他從身後拿出來一個竹筒,這竹筒有棍子粗細,10公分長,心說他放在腰上也不嫌隔應。
他晃了晃竹筒,笑着說:“因爲識魂香是給他們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