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亡城古墓黑廊暗長
這世上有很多頑固的東西。
頑固的石頭,頑固的規則,頑固的人。
我們生活在狹小的空間裏,每天醒來後都需要伸長脖子,去拼命呼吸越來越少的空氣,擔心自己漏掉了應得的一口。
我們生存在高壓的牢籠裏,适應了高壓下的生活,卻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打破這座牢籠,我們将獲得什麽。
也許我們會遍體鱗傷,再不能直起雙腳;也許會失去性命,留不下任何痕迹。
但也許,在打破的規則背後,是通往自由的道路。沒有力量去嘗試,就不能渴望得到新生。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隻能證明你還不夠努力。”
大伯教給我的是努力與進取。
“這世上有太多頑固的東西,要想一一打破,就得練好你的拳頭。”
唐千武告訴我的是拼搏,和抗争。
我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豪氣,一股打破規則的豪氣,它一出現,就和原有的恐懼鬥了個旗鼓相當。
我突然幻想,武哥這一拳威風凜凜地打過去,那邊就會有一把鏽迹斑斑的巨劍劈出來,然後武哥就會和那怪物鬥在一起。
那我待會兒是上去幫忙,還是在一邊喊加油。我這體格,估計上去就廢柴了,還是做觀衆就好。
就是不知道武哥能不能把它給收拾了,要是不能,那可就玩大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别的什麽,武哥這勢如雷霆的一拳,在我的眼裏突然就慢了下來。我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的拳頭在空中砸出去,狠狠地撞在青磚上,我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股可怕的力量。青磚立刻以拳頭爲中心向周圍龜裂,無數的裂縫蔓延開來。
可這股強大的力量并沒有結束,下一刻,我就看到他的拳頭直接陷進了牆裏。
我被驚得目瞪口等,再等武哥把手抽出來,就看到牆上露出了很大的一個洞。
武哥一拳揮出去,立刻就往後面退開。
牆上的洞很大,真被拳頭給直接穿透了,但并沒有想象中的事情發生。
可很快我就發覺不對,這洞裏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飄出來,說不清楚是什麽東西。
我剛要捏住鼻子,旁邊就有一隻手罩到了我臉上。
我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這麽照顧吧。
而且文哥的手心裏還倒了很多水,這樣一罩上來,那水就跟着我胡子往下來流,弄得我很難受。
武哥依舊站在我們面前,不閃不避的,不管是什麽東西從裏面出來,都得先對上他。
等過了好一會兒,我憋得難受,才把文哥的手拉下去,然後忍不住猛吸了兩口,那個味道已經很淡了,其他什麽事都沒有,我也沒感覺到身體有什麽不适的。
我心裏奇怪,先前的那個聲音呢?難道還在等待出手的時機?
武哥把手電倒拿着,揚起左手去照那個洞,但好像沒什麽發現。
這時候就聽到大伯說:“把它砸開。”
武哥就把手電朝後面遞,文哥立刻接過來,然後把鐵棍放在他手上。我聽懂這話的意思,也趕忙把光照過去。
武哥兩隻手握住鐵棍,然後就往牆上砸去。他砸的都是靠近洞口的位置,那周圍已經裂開了,砸了幾下就成了個更大的洞。
我這才注意到,這些青磚其實隻有五寸左右,遠沒有想象中厚實。但能把這樣的一面牆直接打破,這力道還是很可怕的。
心說他就算不去打拳,靠這手藝直接去拆遷隊就能讨生活。到時候再碰到釘子戶就不用開鏟車了,直接讓他上就成。
很快他就把那個洞口砸到能過人了,然後接過手電朝裏面看,看了幾眼,背對着我們說:“這裏面好像是條走廊。”
我沒明白他什麽意思,又擔心會有什麽突發狀況,整個人感覺有些火急火燎的。
武哥把洞口的石塊都清理掉,然後卸下背包鑽了進去。
我看得一陣冷汗,心說這也太大膽了吧,明知道那聲音就在附近,還敢往裏面鑽。要不是先前文哥拉我一把,我估計這會都尿褲子了。
手電雖然能照很遠,但在這種情況下顯然沒有台燈好用。我們隻能從洞口看到一束光在裏面晃來晃去,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又聽到他在裏面用鐵棍敲打着牆壁,發出“砰砰砰”的聲音,然後說:“這走廊的兩邊是實心的。”
我聽完就愣住了,這話是什麽意思。
先前那個聲音一直尾随我們到這裏來,等我們以爲他是在牆壁裏以後,卻發現這牆後面根本就沒有通道。
那他是在哪兒,不會是在石頭裏走過來的吧。還是說,他其實根本就是在我們身後。
我脖子一寒,突然覺得該跟着武哥進去的,起碼還有一點安全感。
這時候又聽到文哥說:“這聲音有點古怪,好像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裏來,等我們找到這條路它就消失了。”
這算什麽,引路蜣?這面牆不會砸錯了吧。
大伯道:“這裏面的瘴氣都是殘留的,肯定有人進去過,别擔心。”
“那現在怎麽辦?”文哥問到。
“進去看看,既然把我們引到這裏來,就看看到底是什麽用意。”
我心說這能有什麽用意,這古墓擺明了是個瘋子,你能和瘋子講道理嗎?别到時候一股腦走到别人的鍋裏去,一個個的給煮熟了吃了。我們幾個還好,大伯你一身排骨肉,到時候吃起來硌牙,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待遇。
我有些害怕,就說:“我們不是要看九墓拜棺的格局嗎,還是先去找那幾個墓室吧。”
這條長廊像是故意擺個破綻出現在我們面前,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我實在是不敢進去。
大伯卻說:“不急,先進去看看。”說着已經弓着身子準備進去,完全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我無助地看了看文哥,後者沖我一攤手,示意他也沒辦法。
我歎了口氣,隻能跟着往裏面鑽。
等進去以後,我才知道爲什麽武哥要說這是個長廊。它和外面的甬道,确實很不一樣。
這裏面和外面倒是差不多的寬度,但高了不少,大概有四五米這麽高。武哥站在裏面都會覺得很渺小,就更别說我了。
手電一晃一晃的,簡直有種望不到頂的感覺。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裏面不管是牆壁,還是地面,都是很大塊的條石,一比起來,外面的青磚雖然看上去很宏偉,卻帶了一種精緻,顯得不這麽古老。
這些條石幾乎都超過了一米,三十公分的寬度,看上去就有一種渾厚的感覺。
還有,上面明明很幹燥,卻總覺得像是被水沁濕過,有天然的視覺殺傷力。看上去不像是墓道,倒像是通往牢獄的路,路面上全是幹了的血迹。
而它唯一和甬道相同的就是,它還是一眼望不到頭,手電根本就照不出另一端的情況。
我心裏清楚,如果大伯的猜想是正确的,那這條長廊,就是直接通往墓中心的。
但這條路出現的太詭異了,如果在青磚後面也是這種條石的話,武哥就算再厲害的拳頭,也不可能把它砸得穿。
那怎麽會剛好一拳砸過來就是空的呢?是太過湊巧,還是别的原因。
我感覺到心裏毛躁躁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進入甬道時的那種被籠罩的感覺,又開始冒出來。
而且我好像聽到心裏面有一個聲音,在催着我往裏面走。這個念頭一冒起來就無法控制,簡直跟催命一樣。
這走廊裏也是空空蕩蕩的,牆壁上沒有放長明燈的燈具,這麽大的規格,不應該啊。
大伯又沿着牆壁敲打了一遍,确實很結實。這後面不可能藏得有東西,就算真的是吃人的蔭屍,他也不可能在石頭裏面走。
我一籌莫展,隻能呆呆地聽着他們吩咐。
大伯他們沒研究出結果,逗留了一會兒就讓繼續往前走。
而那個聲音,再沒有出現過。
很快,我們就碰到了另一個難題。
這條長廊裏,居然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
不知道他們如何,我反正是沒想到這裏面居然還有岔路,我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間轉了一圈,發現這四個方向看上去幾乎是一模一樣。
我要是一個人在這裏面走,這樣轉上一圈我就得忘了自己來的方向,然後徹底迷失在這裏面。
大伯沉吟道:“這裏面可能是一個迷宮,都小心一點。”
我不知所措,隻能問一句廢話,“那我們走哪邊?”
“朝前面走。”大伯幾乎是想也沒想,“先靠近裏面了再想别的辦法。”
我木然地點點頭,跟着繼續往前面走。
但我心裏壓抑,走了一會兒就乏得不行,覺得肩上的傷口也很不舒服,癢得厲害,忍不住道:“咱們歇會兒吧。”
大伯應該也累了,就點點頭,讓我們坐下來休息。
我一坐下就忍不住想去抓肩上的傷,手伸到面前了又強迫自己放下去。
想了想,就從包裏掏出煙來,先給自己點了一根。
文哥他們都坐在我前面,沖我招手,我左手拿着煙,把火機裝在煙盒裏一起扔給他。
猛吸了兩口煙,才感覺精神不少,身上那種壓抑的感覺也淡了許多。
這時候大伯就讓我們繼續趕路,我把剩下的半截煙杵在地上,就準備爬起來。
可我突然就停了下來,然後轉過頭朝身旁望去。
在我戳滅的煙頭旁邊,還有一根剛剛點燃的煙,亮着紅光,越發醒目。
我呆呆地轉過頭去,武哥和文哥都在我前面,大伯是不抽煙的,那這根煙,是誰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