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亡城古墓彈頭
我聽到白臉驚呼出聲,感覺到自己也跟着開始發抖。彈頭雖然隻穿了兩件衣服,可那件外衣比羽絨服輕不了多少,那頭狼到底是多利的牙,才可以輕松的破開外面的一切,咬進肉裏這麽深。
如果剛才不是彈頭撲在了我的身上,那一下,會不會把我的整個肩膀給撕下來。我的手一直抖着,而我根本控制不了。
這種感覺,不是我先前在中幻術時感受到的絕望,而是一種後知後覺,在危險發生之後,才反應過來開始的後怕。我的手越來越抖的厲害,讓我開始有些感覺不到肩上的疼痛,我立刻明白過來,傷口在開始麻木了。
強子很冷靜,可我看見他的手也開始輕微的抖動,他把彈頭的衣服完全脫了下來,等彈頭把背露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彈頭的肩頭完全爛掉了,有一塊肉基本上是掉在上面,隻能看見一點模糊的牙印,因爲血已經把傷口溢得滿滿當當。剛才,那頭狼是真的要扯下這塊肉。
我感覺到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難受的喘不上氣,我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堅強的人,我會很害怕這樣的情況。
在背上還有幾道很深的血痕,那是爪子抓的,雖然也很吓人,但比起肩上的,已經算不得嚴重。而讓我更加難受的是彈頭腰部上的傷,他的傷是在暗室裏昏迷的時候被鐵棍咯着的。
我雖然知道腫的厲害,但因爲他除了在剛醒來的時候叫了一下,後來根本就沒有再提過,我以爲沒什麽事,就沒有多留心。
現在看到那裏已經腫得很吓人了,紅彤彤的,就像把一根鐵棍别進了他的皮下。我們先前出了很多汗,冷汗貼在身上幹不掉的時候,裹在衣服裏會感覺很燥熱。而那種紅腫因爲溫度升高就會變疼。
彈頭是學校體育隊的,他們每天的訓練度我無法想象,但每天都是累的要死,我很少聽見他喊累。
我應該反應過來的,如果不是真的疼了,他不會叫出聲的,從他醒過來的時候我就應該反應過來的。我們沒有藥品,就算是知道他疼也是束手無策,沒有任何辦法。彈頭一定是不想讓我們擔心,所以他一直沒有開口,還要陪着我們說着笑打發恐慌。
我知道,那樣的紅腫如果不經過處理,就會一直痛,隻有等到痛到麻木了,才會感覺好過一點。我不知道忍受這樣的痛苦需要多大的毅力,但我知道彈頭的神經一定繃得很緊。所以剛才他才會突然叫得這麽吓人,因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摧毀的是它的神經。
我感覺到眼睛蒙着一層霧氣。都是我,如果剛才不是我發神經跑出來,我們也就不會遇到血狼了,如果不是爲了替我擋這一下,彈頭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而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減輕他的痛苦。
我再也忍受不住,淚水從眼眶裏落了出來。我從來不會在外面哭,因爲我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而男人的眼淚,隻會讓别人看到你的懦弱,和無能。
我應該是第一次爲了男人流淚,萬幸,強子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彈頭身上,沒有人注意到我。
強子的動作很快,他隻是在看到傷口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很快脫掉了自己的外衣,把裏面的T恤脫下來裹在彈頭的肩膀上,血一下就把T恤打濕了。
剛一碰到傷口,彈頭就痛得大叫一聲,竟然活活被痛醒過來。
我們沒有帶紙巾,更沒有紗布,我們沒有任何可以止血的東西。
強子光着上身,這甬道裏沒有風吹動的迹象,可是依然感覺非常的冷。而強子的衣服根本不夠遮住彈頭的傷口,他一面讓彈頭忍着點,一面用手背去擦後者額頭的汗水。那都是硬生生疼出來的。
白臉也很快把衣服脫下,裹成一團壓在彈頭背上的傷口上。我在一旁這樣看着,我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我一動身,想把自己裏面的衣服也脫下來,可一擡手就扯到身上的傷口,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我這點傷就疼成這樣,彈頭他……
我突然不敢想下去了。
強子配合白臉把自己的外衣給彈頭穿上,這期間彈頭一直緊緊地皺着眉頭,張着嘴,我感覺到他像是要把自己的牙齒給咬碎。
“這裏不能待了,萬一待會那頭狼又回來,我們就沒辦法了。”強子把彈頭帶血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然後把彈頭扶起來,“咱們先退到那間墓室裏去,這甬道裏實在不安全。”
那間墓室就安全嗎?也許比在外面安全些吧,我一隻手撐着站起來。然後幫他們打着燈。彈頭就像是剛從手術台上擡下來,整個人軟成一團,完全是倚在強子和白臉的身上。
我們從那間墓室已經跑過來好一段,這一段路程走過去比想象中要艱難得多,萬幸的是那道墓門還在,我們沒有再一次迷失。
強子和白臉把彈頭臉朝下的放在靠近壁畫的地上,然後用背包墊在他的頭下。彈頭側在腦袋,整個人攤在地上,就像一張鍋裏的烙餅,要翻身都隻能借助外力。
強子他們的頭上也累的全是汗,我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那具棺材,然後在彈頭旁邊坐了下來。我慢慢的把身子靠在牆上,等到身體适應了那種痛楚,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突然很希望這一切就是一場幻覺,希望一眨眼就發現我們其實還在井下面。希望我們是一下到甬道裏來,就已經中了幻術,而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看似真實的夢。
我感覺腦袋沉沉的,有些疲憊。
強子靠近彈頭的臉,問他:“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嗎?”
“沒事。”彈頭沖他笑了一下,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把頭發都打濕了,整個人像是剛被人從水裏打撈起來,臉色蒼白得可怕。
我們歇了一會兒,強子說:“不行了,再呆下去不是辦法,彈頭和和尚都需要馬上去醫院。”
我擡了一下頭,把傷口往牆上靠了靠,不知道彈頭的肩上還有沒有在流血。
白臉說:“那怎麽辦,我們根本不知道出去的路啊。”
是啊,我們根本不知道出去的路,也許我和彈頭會先走一步,然後強子和白臉牽着手來找我們。也許等我和彈頭死了,強子他們可以吃我們的肉,然後撐下去找到出路呢。
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們會下得去口嗎?那等到每年清明的時候,一定要在定河邊上擺上香案,再倒上滿滿的一壺酒,然後沖着河水喊道:“和尚,彈頭,在那邊餓了吧。我知道你們肯定饞得難受,給你們準備了豬頭肉,快來吃兩口。等會去讓佛祖給你們記個處分,就把你們給放回來。”
然後這時白臉會在旁邊接上一句:“投了胎就趕緊來找我們,我和強子會使勁活,等長了白頭發了你們也該來了。到時候就是忘年交,還能在一塊喝酒。”
我想到這裏突然覺得畫面很詭異,然後就很想笑,是的,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是沒控制住笑了出來。但就是這一笑,強子和白臉都愣了愣,然後也笑了出來,氣氛好像不那麽壓抑了。
強子說:“那這樣,我和白臉出去找一下路,坐在這裏肯定不是辦法。”
“好。”白臉應着,我和彈頭肯定是不可能去的,隻有一個人去的話也不放心,“其實我現在在想,那頭狼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你擔心它回來?”強子問。
我心裏一動,說到:“白臉的意思是,如果那頭狼是活的,那它肯定需要食物。它能長那麽大的個頭,肯定不是在墓道裏逛出來的。”
“嗯,和尚說的沒錯。”白臉接過話說,“它肯定需要出去覓食,我們如果能找到它,肯定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強子聽這話立刻站起來,“那還等什麽,我再去會會它。”
白臉立刻讓他别慌,說:“可是那頭狼這麽古怪,眼睛還是紅色的,吃不準是個活物還是别的東西。萬一我們想錯了,它其實就是住在這裏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