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鄭佰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被綁架了嗎?
怎麽還以這樣鎮定自若地在打掃院子?
“老爺,您怎麽來了?”貌似她比他還要驚訝。
怎麽她才來了兩三天,他就找來了?
那個家,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梅娘,快跟我走!”鄭佰成用眼角的餘光迅速地打量了一眼這個空蕩蕩的院子,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低頭望着她楚楚憐的俏臉,急聲道,“别怕,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裏。”
“老爺,我不走。”梅娘搖搖頭,眼角頓時有了淚,泣道,“我不會跟您回去的。”
“梅娘,到底是怎麽回事?”鄭佰成頓時一頭霧水地看着她。
“老爺。”梅娘撲通一聲跪在鄭佰成面前,繼續說道,“梅娘不想再回鄭家去了,還求老爺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緣分上,成全梅娘。”
“梅娘,你又什麽難處就盡管跟我說,是不是那個女人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又欺負你了?你放心,從此以後,我一定會把你時刻帶在身邊,再也不離開你了!”除了那個女人,還會有誰把她逼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裏,他心裏又是一陣憤怒。
怪不得柳氏知道這件事情以後,冷冷淡淡地不想出銀子,原來,她心裏從來都沒有容下過他的這個妾室。
“看來鄭老爺還真是個多情種啊!”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鄭佰成一回頭望着眼前的人,待看清這個人的面容,不禁愣了一下,沉聲道:“李成田?怎麽是你?”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以前在鄭家牧場裏打過工,但是對這個人,他是沒有多少印象的。
但是今日再看這個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似乎眉眼之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他以前不曾察覺到的。
隻是,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不經意間,心裏已經千回百轉。
“是啊!怎麽是我?”李成田身穿一件金色滾邊的衣衫,顯得有些貴氣逼人,他雙手一攤,冷冷地看着面前這個眉眼間帶着些許疑惑的男人,話裏話外地輕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是我?我恨我是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牧場小夥計了。
梅娘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人,咬唇退了出去。
鄭佰成拿着大筆的銀子來贖她,她心裏若說不感動,那是不能的,隻是她已經不能回頭了……
“李成田!”鄭佰成一門心思放在那個轉身離去的女人身上,又見眼前這個年輕人臉上帶着嘲笑的神色,隻當他在譏諷自己,心裏一陣憤怒,大踏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怒道,“我說梅娘怎麽會突然離開我,原來是你小子搞的鬼,你說你對她做了什麽?”
眼前這個年輕人相貌堂堂,風度翩翩,又跟梅娘年齡相仿,會不會他們兩人……
鄭佰成越想越氣憤,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如果目光能殺人,恐怕此時李成田已經碎屍萬段了……
“做了什麽?”李成田狠狠地推開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沒你那麽卑鄙,是你自己沒本事抓住女人的心,難道也要怪到别人頭上嗎?”
鄭佰成被他冷不丁地一推,沒有站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當下惱羞成怒,氣沖沖地沖上來,兩手抓住他的衣襟,鐵青着臉吼道:“李成田,你别不知好歹,你以爲就憑這個,你就以威脅到我了嗎?”
“是,我是威脅不到你,但是我卻以打死你!讓你知道知道,在這個世上你到底做了多少沒良心的事情。”李成田猛地揪住他,對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勁道太大,鄭佰成瞬間跌到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鄭佰成哪裏吃過這個虧,狼狽地爬起來,怒氣沖沖地朝李成田撲去。
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梅娘忍不住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不用說,鄭佰成根本不是李成田的對手,隻有躺在地上挨揍的份,心裏頓時一陣顫栗,她雖然不願意回鄭家,但是也不願意鄭佰成死……
想到這裏,她悄悄地繞到後門,撒腿跑了出去。
夜幕降臨。
還不見鄭佰成回來。
柳氏有些坐立不安,問了問管家,才知道他一整天根本沒在鋪子裏,這才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當下心裏慌了一下,忙吩咐管家帶人出去找。
管家應聲退了出來。
柳氏憤憤地絞着帕子走了出去,看了看每個窗戶亮着的燭光,想了想,徑自朝新房走去。
還是先跟兒子商量一下再說吧!
“仕奇,爹是不是真的帶着銀子去贖人了?”盧曉娴見鄭仕奇終于從書房裏走進來,忙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适才聽雲香說,鄭佰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鄭仕奇接過茶杯,沖她笑笑,輕抿了一口,在床邊坐下來,不以爲然地說道:“早上出門的時候,我說我先去鋪子轉轉,然後跟他一起去後山看看,是他竟然沒有等我,就一個人走了,随後我便跟着去了後山,是那裏根本沒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是現在天都黑了,你就一點不着急?”這人怎麽回事?
“放心,我爹不會有事的。”鄭仕奇放下杯子,緩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幽幽地說道,“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麽事情難住我爹,雖然他有時候做事的方式,讓我感到很不思議,但是在我心目中,不管什麽事情,他還是能做好的,何況,他這次去贖人,是帶了銀子的,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我覺得不會有什麽差池的,再等等,他很快就回來了!”
他之所以不給他爹銀子,那是因爲他覺得梅姨娘是自願走的,那就跟他們家再沒有任何關系了,如今傳來被綁架的事情,很難說是不是真的,再說就算是真的又怎麽樣,不過是一個離家出走的侍妾,綁了就綁了……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鄭佰成竟然去借了高利貸。
這不,他一聽說這事,就趕緊去彙通錢莊把銀子還了,他對這個爹還真是有些無語了!
都什麽年紀了,還對女人癡迷成這樣……
“但願如此!”聽他這樣說,盧曉娴的心稍稍安了下來,便随手拿起那本該死的家譜繡了起來,她不是說有多擔心自己的公公,而是她真的不希望這個家再這樣鬧騰下去,唉,想過安甯的日子,怎麽這麽難?
隻是此事,會不會跟李成田有關?
正胡思亂想着,外面傳來敲門聲。
鄭仕奇起身開了門。
“仕奇,你爹到現在還沒回來?你說怎麽辦?”柳氏不安地站在門口看着兒子,似乎并沒有想要進屋的意思。
“娘。”盧曉娴聽到婆婆的聲音,忙跟着起身走過來,“快屋裏坐。”柳氏看了看她,嘴角動了動,冷聲道:“不必了!”
“娘,有什麽話,咱屋裏說。”鄭仕奇看看盧曉娴,又看看柳氏,上前挽住他娘的胳膊。
柳氏隻得跟着他進了屋,一眼瞥見桌子上那些絲線,心裏又是一陣厭惡,當着兒子的面繡這些,成天挑撥他們母子關系嗎?
當下臉沉了下來。
婆婆大人頭一次進他們新房,盧曉娴手忙腳亂地收起那些絲線,又轉身去給她備茶,眼角的餘光撲捉到婆婆在盯着她看,頓時感到如芒在背。
“仕奇,就算是贖人,現在也該回來了。”柳氏急聲道,“我已經派管家出去找了,你說會不會出什麽事情?”畢竟是自己的男人,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該怎麽辦?
以前兩人是不和,但是畢竟有那麽個人在,這個家還是完整的。
隻是此時,她心裏有些慌亂。
“娘,您放心,我爹不會有事的。”鄭仕奇見柳氏一臉着急,忙安慰道,“這樣,您現在家裏等着,我這就出去找找看。”
“塘沽這麽大,你到哪裏去找?”柳氏阻止道,“還是等管家回來再說吧!”
“我去衙門裏走一趟,讓他們幫着找找看。”鄭仕奇心裏也開始着急起來,不由分說地拿起衣裳,往身上套。
盧曉娴忙上前幫着他穿着衣裳。
“那你早點回來,俗話說,人找人,愁死人,别再讓娘擔心了!”柳氏低頭拭了拭眼角。
“我知道了,放心吧!”鄭仕奇點點頭,又對盧曉娴說道,“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我跟你一起去。”盧曉娴見柳氏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忙拽着鄭仕奇的衣角說道,“你自己出去我不放心,帶我一起去吧!”她不願意跟婆婆大人呆在一起。
“這麽晚了,你出去幹什麽?”柳氏不思議地看着她,臉上又浮現出那種盧曉娴所熟悉的那種厭惡的神色。
“好,那就走吧!”鄭仕奇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盧曉娴,立刻伸手牽着她的手,轉身對柳氏說道,“娘,我們走了,您安心等消息。”
不等柳氏回答,兩人已經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裏,月光一片。
地上鋪了一層淺淺的白。
“敢騎馬嗎?”他牽着她的手,扭頭問道。
“敢。”她沖他笑笑,隻要不讓她呆在家裏就好。
“那好。”他笑笑,進了馬廄,牽出那匹棗紅馬。
兩人上了馬背,疾馳而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