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盧曉娴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自然是願意的。【】”
在外人面前,她自然不會像個怨婦一樣訴說自己的無奈,何況這段時間以來,她心裏已經默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覺得鄭仕奇是真心待她,心裏多少對這門親事有了新的期待。
“曉娴,要是你不願意,就不要勉強自己,現在退親還來得及。”李成田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上前握住她的手,認真道,“我願意陪你一起面對所有的後果,相信我,我會對你好。”
說完,他滿是期許地看着她。
“你說什麽呢!我是願意嫁到鄭家去的。”她慌忙抽回手。
真的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
隻是,他不是說他已經有心上人了嗎?
抛去别的不說,他這樣做,對得起那個在槐鄉苦苦等他的女子嗎?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苦笑道:“上個月她已經嫁人了,所以我不想再欺騙我自己了,曉娴,我不想再錯過你……”
“對不起成田,我如今也是有婆家的人了,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了。”如果現在讓她在鄭仕奇和李成田之間做選擇,她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鄭仕奇。
在她眼裏,鄭仕奇比李成田要陽光的多。
再說了。李成田說不定還是鄭仕奇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她跟李成田還是說清楚的好。
“可是我知道你心裏是不願意的。”李成田滿含柔情地看着她。不依不饒地拽過她的手,繼續說道,“曉娴,隻要你願意跟我走,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鄭家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我不會跟你走。”盧曉娴默默地推開他的手。匆匆起身進了屋。
李成田望着她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低頭看了看那奄奄一息的病牛,大踏步地出了門,揚長而去。
月上中天。
盧家村的人早已經進入夢鄉。
四下裏靜悄悄地,一片靜寂。
兩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進了胡同。在羊圈那邊潛下來,小聲嘀咕了幾句,其中一個身手敏捷地跳進了羊圈,迅速地往地上扔下了一柱燃着的熏香,火頭一跳一跳的,散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
地上的羊很快倒了一片,包括睡在一邊的盧明峰,他照例在這裏看守羊群,卻萬萬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牆外,立刻有繩子扔了過來。【】
裏面的人手腳麻利地把羊捆上,外面那人用力地拽起來。從牆頭拖了出去。
兩人配合的異常默契。
很快,三四隻羊被拖了出去。
盧曉娴躺在床上,徹底失眠了,翻來覆去地想着李成田說過的話,心裏感到很是尴尬,一直以來。她都把他當作是最好的朋友來對待,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對她會有這方面的想法。
臉又燙了起來。
拉開床幔。看月光透過窗棂,一縷一縷地灑到地上,皎白一片。
索性披衣下床,站到窗前,悄然推開一條縫隙,讓月光照的屋裏亮一些。
早春的夜風有些清冷。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剛要關窗,無意瞥了外面一眼,竟然發現牆頭上立着一隻羊,當下大驚,忙揉了揉眼睛,那羊瞬間不見了,正驚奇間,卻聽到身後傳來羅氏一聲低呼:“曉娴,家裏進來人了。”
盧曉娴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
忙跟着羅氏進了屋,從他們這個房間望外看,羊圈那邊的一切,盡收眼底,那就是有人進來偷羊。
怎麽辦?
母女倆偎依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你爹還在羊圈裏。”羅氏顫抖道,顯然盧明峰已經被人控制了,要不然,他怎麽會眼睜睜地看着人偷自家的羊不吱聲。
“先讓他們偷吧!”盧曉娴見那兩個人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想了想,又道,“得先保證我爹的安全,先不要打草驚蛇。”
母女倆隻得屏住呼吸,任由那兩個人不亦樂乎地偷着羊圈裏的羊。
過了一會兒,羊圈裏的那個人才收了繩子翻牆退了出去。
“娘,我出去看看。”盧曉娴悄然說道。
“不行,太危險了,還是我出去吧!”羅氏一把拽住她,急聲道,“羊丢了就丢了,隻要人好好的,就行。”
說着,匆匆去了羊圈。
盧曉娴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眼瞥見睡在草棚下的盧明峰,兩人心裏頓時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母女倆手忙腳亂地扶着昏昏沉沉的盧明峰進了屋。
羅氏拿冷毛巾替他擦着臉,說多半是中了迷香,沒什麽大礙,睡一陣子就好了。
一回頭,卻見盧曉娴已經不知去向,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這孩子,什麽時候能讓人放心?唉,快早點嫁出去吧!
盧曉娴尾随兩人到了村外,見小路上的草叢裏正停着兩輛敞篷馬車,看樣子是要拉羊的,氣不打一處來,剛想轉身回村喊人,身邊有聲音傳來:“不要輕舉妄動。”
竟然是鄭仕奇。
隻見他一身竹青色衣衫立在月光下,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少東家。”盧曉娴驚喜道,“你怎麽在這裏?”
他拉着她,隐到一棵樹後,低聲道:“适才我出來散步的時候,正好看見這兩輛馬車在這裏停下,覺得事有蹊跷,所以,就在這裏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果不其然有鬼,他們一共三個人,還有一個沒過來。等他們人齊了,咱們再下手。”
“散步?”大半夜的,他到這裏來散步?
盧曉娴有些驚訝。
等等。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重點是待會兒怎麽制服這幾個人。
“我睡不着,就出來走走。”他滿含笑意地看着她,捉過她的微涼的手,握住,輕聲道,“想不到竟然碰到了你,你說巧不巧?”
“的确很巧。因爲他們偷的是我家的羊。”盧曉娴無奈地笑笑,任由他牽着她的手。往他身邊靠了靠,夜裏,還是有些清冷的。
他從容地攬過她,下巴抵在她的鬓間。低聲道:“你猜另一個人去哪裏了?我好像聽說是去偷什麽古董?”
“古董?難道是去三多舅舅家了?”盧曉娴倚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的氣息,臉又紅了起來。
最近,兩人好像總是有意無意地湊在一起。
“不知道。”鄭仕奇搖搖頭,饒有興趣地看那兩個人把地上的羊,一隻一隻地搬上車,滿頭大汗地坐在路邊休息,輕笑道,“我猜那個人一定是個懶人。三個人,他自己單獨行動,說明他要找的東西并不重。你猜呢?”
“我猜也是。”她仰頭沖他笑笑,月光照亮了她的眸子,她的臉在月下頓時變得生動起來。
他心裏一動,低下頭,剛要吻她,卻被她臉紅耳赤地推開了。
那個。這個場合,實在是不适合做這樣親昵的事情吧!
畢竟。她家的羊被偷了。
她是來抓小偷的……
大半夜的,跟未婚夫在草叢裏卿卿我我地,實在是不妥……
兩個小偷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同夥。
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把馬車牽到草叢裏藏好,兩人低聲商量了幾句,其中一個人迅速地朝村裏跑去。
剩下的那個人白般無聊地爬上馬車,很快打起來盹。
“咱們的機會來了!”鄭仕奇扭頭看着她,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眸子裏閃着興奮的光芒。
說着,他一個躍身跳了出去,迅速地閃到那個身邊,幹淨利索地給了那人一個悶拳,那人哼也沒哼地倒了下去。
盧曉娴也興奮地跑了過去,跟他一起把馬車牽到另一個地方藏好,繼續隐在草叢裏等那兩個人回來。
盧家大宅子裏。
燭光依然在搖曳。
映着一個瘦弱的身影,在燭光中不斷地拉長又拉長,陪伴的隻有立在牆角的那個描着山水鳥魚的大花瓶,在昏暗的燭光裏,閃着幽幽的光芒。
窗外的暗影裏,隐着一個黑影,他不時地擡頭朝屋裏張望一番,見裏面依然傳來讀書聲,心裏一陣懊惱,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讀什麽書……
想着想着,捂嘴打了個哈欠。
要不是老大點名要盧家這個花瓶,他才不願意呆在這裏聽裏面那個笨蛋背書呢!
盧梓臣拿着書,在屋裏走來走去地背,他今晚似乎不在狀态,背了好幾遍,也沒背下來,想到明天夫子還要檢查,便咬牙朗誦着:“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飯。”
如此叨念了一氣,又合上書,開始背誦:“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君賜腥……”
抓耳撓腮地想了一氣,隻得又翻開書,看了看,又背道:“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君賜生……”
外面的人實在是受不了了,氣得他一腳踹開門,怒道:“老子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麽笨的讀書人,你他娘的,這麽簡單的文章,就這麽幾句話,怎麽就背不下來呢?你個小崽子,老子一個字也不認識,都背過來了,你給我聽好了: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飯。”
盧梓臣頓時呆了,待他反應過來,便大驚失色地喊道:“快來人啊!有賊啊!”(未完待續)
ps:感謝熱戀^^的平安符,謝謝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