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窗紙微藍。
盧曉娴躺在被窩裏,望着屋裏依然古香古色的擺設,想起昨晚跟盧曉彤吵架的事情,心裏依然感到憤憤地,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古今通用啊!
這時,隔壁竈房裏有了些許的聲響,盧曉娴知道她娘已經在做飯了,便也匆匆起身穿衣,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出了門。
一陣冷風朝她隐隐襲來,她不禁裹緊衣裳,跑進了竈間,竈間的火已經生起來了,羅氏正拿着木舀子,從牆角的水缸裏把水一瓢一瓢地舀到鍋裏,看見盧曉娴進來,便沖她笑笑:“怎麽起得這麽早,多睡一會兒吧!等飯熟了,娘喊你!”
“娘,我幫你做飯!”盧曉娴見她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心裏不禁一陣難過,她前世的母親也是這樣,不争不搶,可惜到最後還是得不到父親的珍惜,以至于後來離了婚,不久便郁郁而終,想到這裏,她的眼睛騰地濕潤了!
屋裏一陣熱氣騰騰,母女倆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
盧曉娴悄然拭了拭眼淚,挽挽袖子,蹲在竈火前,抓起柴火,就往竈裏添,竈頭裏那些藍色的火苗溫柔地吞噬了她剛剛遞進去的木柴,噼裏啪啦地響,透過袅袅的熱氣,她望着羅氏臉上慈愛的笑意,感到心裏暖暖地,一定是上天憐她前世沒有母親,這輩子好不吝啬地給了她一個溫柔和善的娘親。
“不用,你快回屋!”羅氏笑笑,拿起那個笨重的木鍋蓋蓋在鍋上,拉起她,柔聲道,“俗話說,做一天閨女當一天官,在娘面前,你不用做這些,等過上了一兩年,你嫁出去以後,就得自己天天做了!”
說着,她不由分說地蹲下來,扯過籮筐,把裏面的柴火麻利地添進竈口裏。
竈間漸漸溫暖起來。
“娘,看您說的,我才這麽小,您就想過一兩年就把我嫁出去?”盧曉娴嬌嗔道,其實她都二十三了,乖乖,原主十六歲,白得了七年的時光啊!
看樣子,這就是穿越的福利了!
除了比前世年輕了幾歲,再沒有什麽變化了,無異能無空間,更不要提什麽金手指了……
“十六了還小?”羅氏瞥了她一眼,不以爲然地笑笑,“我跟你這麽大的時候,都跟你爹訂婚了,可是你八字還沒一撇呢!”
“哇,娘你十六歲就訂婚了?”盧曉娴聞言,立刻來了興趣,她忙湊到羅氏身邊,好奇地問道,“說說,你們是自己認識的,還是别人介紹的?您剛看見我爹的時候,對他什麽感覺啊!”
快說說嘛!
好奇死了!
“哎呀,哪有姑娘家問這些的,沒羞沒臊的!”羅氏臉微微紅了一下,嗔怪道,“以後不許問了,讓别人聽見了笑話!”
“哪有什麽好笑話的?誰笑話啊!”盧曉娴晃着羅氏的胳膊,見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眉眼間帶着些許的羞澀,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我爹在街上無意看到了您,然後就上門提親的,對不對?”
“不許胡說!”羅氏笑罵道,她見鍋蓋四下裏冒着騰騰的熱氣,便起身把鍋裏的熱水舀到茶壺裏,然後用抹布把上面的水漬擦幹淨,取過一塊四四方方的類似于小被子的氈子包好,放在一邊桌子上待用,她轉過身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抿嘴笑道,“既然你閑不住,就替娘去雞窩裏看看,看咱家那兩隻雞下蛋了沒有,你奶早上還得吃雞蛋呢!”
“嗯,我去看看!”盧曉娴見羅氏不肯說,聳聳肩,站起來,腳步輕松地出了竈房的門,朝雞窩走去。
盧家的院子很大很寬敞,收拾的也井井有條,正院四四方方的,除了幾盆花花草草,再無他物,轉過一道拱門和一排棗樹和柿子樹,便進了後院,後院比前院還要大,自然也别有一番洞天。
盧老爺子爲人比較嚴謹,即使羊圈雞窩也蓋得很是氣派,不像一般人家那樣,随便攔一攔就算完事了,而是在後院依牆建了六間比正房稍稍矮了一些的廂房,用來養羊,養雞和放雜物,不知道的,還以爲住着人呢!
除了羊圈雞窩,後院還有好幾塊菜地,大概爲了讓菜園保持通風的緣故,後院的牆上還留着好幾處通風口還有一處後門,考慮得還真是周到。
時值秋天,菜地上一片欣欣然,有小白菜,韭菜,豆莢,扁豆豆角,蘿蔔,大概這個時代能見到的家常菜,盧家後院幾乎應有盡有。
不用說,這些菜都是羅氏和盧明峰精心侍弄的。
這個家以前是多麽的幸福啊!
盧曉娴打開雞窩門,見兩隻雞正卧在裏面的沙土裏打盹,大概是聽見腳步聲,才懶懶地起身踱着步。
雞窩裏空蕩蕩地,沒有雞蛋。
盧曉娴隻得悻悻退了出來,路過空空的羊圈,想起花花朵朵,心裏不禁一陣難過,她從小就喜歡小動物,隻是在前世鋼筋水泥的都市裏無法飼養罷了,自從來到這裏,花花和朵朵給她帶來了許多的歡樂和安慰,可是一想到她從此失去了花花,心裏突然變得空蕩蕩的……。
正想着,後院的門響了一下。
她一回頭,見盧梓臣正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要出去還是剛回來。
盧梓臣一扭頭看見盧曉娴,忙把手指豎在嘴邊噓了一聲,很神秘的樣子。
盧曉娴會意,忙走了過去,看了看他,見他衣擺上,鞋上,站滿了些許的露水,便低聲問道:“你是要到外面去?還是剛從外面回來?”
“剛回來!”盧梓臣拍拍身上的塵土,朝她身後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到後院來,松了口氣,得意洋洋地說道,“羊的事情,你放心,我已經擺平了,咱們家還是兩隻羊!”
“你怎麽擺平的?”盧曉娴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狐疑道,“你這麽早出去,該不會是……。”他不會去偷了人家的羊吧?
“你想什麽呢!”盧梓臣見她滿臉疑惑,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她,低聲道,“我又去買了隻羊,現在放在咱們老宅那邊,等一會兒,咱們去牧場接朵朵的時候,順便牽上它,看能不能跟胖頭說說,把花花換回來!”
“你去買了隻羊?”盧曉娴聽說他想把花花換回來,不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更加疑惑了,又道,“你哪來的銀子?”
昨天他還說隻有六十文,怎麽過了一晚上,就突然有錢買羊了?
一隻羊差不多要一兩銀子啊!
這錢,來路肯定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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