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這下真的陷入了絕境了,高理心中也有點慌。
畢竟這将會是一場戰艦對決,不是個人槍戰。對方恐怖的105毫米口徑的雙管大炮,一次齊射打過來14發,隻要有一發打中,不要說什麽正面打中,稍微在船舷擦一下,就足以讓這艘小破船當場解體了,所有呆在船上的人誰都活不下來,能有個全屍就算奇迹。
張怡玲聽完情報,呆了兩秒鍾,毅然轉頭對高理:“你們趕緊跳下船去。”
這哪能呢?
高理被張怡玲刺激到了。
好歹高理同志也是從解放軍的大熔爐裏鍛煉出來的(雖然确實沒有混出什麽名堂),一個大男人,一個堂堂軍人,哪能臨陣逃跑,讓自己的女人去送死呢?更況且這個女人肚子裏還有他的兒子呢。
被正義的力量和偉大的父愛,沖擊到鼻子發酸的高理同志,終于腦洞又一次大開,一秒鍾就想清楚對策了。
高理雙手重重地拍在張怡玲艦長的雙肩上,緊緊盯着張怡玲的眼睛,說道:
“怡玲,相信我,可以嗎?相信我。”
望着高理深邃的雙眼,和他一副嚴肅的,刀削斧雕般堅毅的男性臉龐,大秦帝國海軍上尉張怡玲同志的心,突然就柔軟下來了。
不知道爲什麽就應該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許女人本來就應該這樣吧。
張怡玲在淚水湧出雙眼的時候,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到張怡玲點頭了,高理趕緊拉着她來到海圖台上,抓起鉛筆在地圖上刷地畫了一道線路。
“按這個線路走,你管航行,我去1号炮台操控所有艦炮。相信我,至少有50%的成功率。”
海圖台旁邊的姚副艦長,以及正在操舵的秦磊大副兩個人,卻吓得臉都白了。這個時候敵艦正從山谷裏朝海邊直沖出來,而高理卻要求沿着海岸線向敵艦開去,屆時兩艦将形成一個T字形對陣,海雲号的船側正好對着敵艦的正前方。
行不行啊?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居然讓一個陸軍中尉來指揮海軍戰艦?
還50%成功率?本來還有10%的機會逃脫,現在全完蛋了!
但是已經晚了,這個被荷爾蒙迷了心靈的張艦長居然當場就點了頭,立刻就發布了命令:
“左轉舵30度,蒸汽壓力全開。”
“左轉舵30度,蒸汽壓力全開。”艦上唯一的男性艦員,舵手兼大副秦磊少尉重複着命令,一邊快速地操舵,并向輪機艙轉發命令。
盡管疑惑,但是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性,在長官做出決定後,仍然一絲不苟地立刻執行了。
小小的海雲号屁股後面頓時發出轟轟的嘯叫聲,冒出大量白色蒸汽,翹着船頭,一個潇灑的甩尾,沿着海岸線開始加速。
“浮空設定27米。”張怡玲艦長的第二個命令馬上就來。
趁着指揮艙裏忙成一團,高理馬上拉起黃小梅就跑出去,穿過狹窄的艦内通道,通過一個直梯爬上了上層甲闆,再轉幾米通道,就到達了位于艦艏的1号炮塔。
海雲号上每個炮位都配備了三名女兵。一名大操手,就是操作整個炮塔左右旋轉,同時負責瞄準和炮塔指揮;一名小操手,操作炮管上下左右微調,并負責開炮;還有一名裝彈手,負責往半自動裝彈機械上壘炮彈。
高理剛剛到達1号炮塔時,張怡玲的第三道命令已經發出:
“所有炮塔注意,所有炮塔注意,現在授權陸軍中尉高理同志全權指揮艦炮組,從現在起,全體艦炮組官兵,接受高理中尉的命令,嚴格執行,不得有誤。”
高理等到張怡玲的命令一發布完,立刻就拿過1号炮塔上挂着的銅管通話器就喊起來。
“全體注意,我是高理中尉。全體注意,立刻裝彈,進行瞄準定位。以刻度爲準,大位270度,橫位0度,縱位25度,馬上執行,執行完畢馬上報告。”
這是炮塔的定位刻度,每個炮塔上,都有銅制的刻度,标識炮塔的轉向和瞄準數據。大位270,指的是炮塔轉向到270度刻度的位置,橫位0度指的是炮管指向正中的位置,縱位25度,是指炮管仰角向上25度。
高理知道,雖然這個世界上陸地戰艦出現的曆史已經有50年了,但各國基本沒有用戰艦來打過什麽大仗,戰艦的各種戰術總結并不完整。
比如同軸齊射理論就從來沒有被重視過。
在這個世界上,戰艦上的各個炮塔仍是各自瞄準射擊的,每個炮塔上的射手瞄準能力參差不齊,造成射擊精度和命中率嚴重低下。
戰艦同軸齊射理論其實就是隻選取一名本艦的最佳瞄準手,瞄準後報出本炮的刻度,其他炮塔根本不用瞄準,隻要将炮塔按指示轉到那個刻度,然後等候命令齊射就是。
這種方法将使得所有炮塔獲得相同的命中率,也就是該艦最佳瞄準手的命中率。
當然,由于海雲号從未有過同軸齊射的做法,高理首先需要進行全艦艦炮的刻度校正。
但是,海雲号上的女炮兵們卻一下子都懵掉了,不知道領導這是要幹啥呀?
高理話音剛落,銅管話筒裏亂七八糟的女人聲音立刻傳了過來,頓時熱鬧得像個肉菜市場一樣。
“這是幹嘛呀,瞄準山上是什麽意思?”
“我們要打兔子嗎?”
“領導,我們五号位在右舷啊,轉不到270度啊。”
“我們也是,我們六号位,也在右舷哦。”
“山上有個小廟唉。”
“是不是要炸掉小廟?”
“我看到小廟左邊50米好像有敵人。”
“那是兩個野豬,你們看錯了。”
我頂你個肺。
高理氣的差點吐血。
女人太多,果然太吵。
“吵死了,吵死了,都給我閉嘴!”
渾厚的男聲壓過了所有尖銳的女聲,瞬間女人們安靜下來。
但是,也就安靜了1秒鍾,馬上又吵起來了。
“艦長,真的要炸山嗎?”
“你要問那個叫高什麽的陸軍中尉。”
“是啊,剛才艦長已經發命令了,聽高中尉的。”
“但是,我們爲什麽要聽陸軍的指揮啊。”
“他叫高什麽呀,聲音好好聽哦。”
“他叫高峰,比秦大副的聲音好聽多了。”
“人家秦大副年輕,所以聲音比較細。”
我擦,我擦擦擦。
高理臉色漲得通紅,被徹底激怒了。
他當然知道女人紮堆的時候話特别多,其實陸軍裏面的女兵并不比海軍少,但也從來沒見過這麽不分場合,亂七八糟的。
這支所謂的海軍部隊,平時根本就沒有什麽正經事幹。冬天去海邊打兔子,夏天在海裏炸鲸魚,實在是養尊處優太久了,平時舒服日子過慣了,一幫女人真是比大媽還要大媽,也不知道在這裏做大副的那個叫秦什麽的海軍少尉,是怎麽在這種婆婆媽媽的環境裏活下來的。
都她媽的已經開始打仗了好不好,還以爲在玩過家家呢?
這麽玩下去,這幫女人,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還有紀律嗎?
還有王法嗎?
這個事情,身爲艦長張怡玲上尉有着不可推卸的管理責任,今天晚上一定要狠狠打三下屁股,不,打五下。
高理清了清嗓子,抓住女人們話音的空隙,用渾厚的男音大聲吼道。
“這裏是高理中尉,最後一次下令,全體閉嘴。”
趁着女人們愣神的一瞬間,高理趕緊接着說下去:
“無論我發出什麽命令,都不許質疑,不許思考,立刻執行。執行完畢後,馬上報你炮位号加一個“定”字,其他一個字也不允許說。因爲位置原因無法執行的,也必須保持安靜,等待下一個命令。”
不容女兵們再次詢問,高理緊接着說道:
“由陸軍258團騎兵組成的監督隊已經出發,任何延遲1秒鍾沒有執行的人,任何多說一個字廢話的人,立刻就地槍斃,不許上訴。”說完,高理向黃小梅點了點頭,黃小梅立刻跑開,去安排督戰隊了。
高理再等了5秒鍾,話筒裏保持鴉雀無聲。
好了,這下這幫老油條的海軍大媽們老實了。
“所有炮位注意,以刻度爲準,大位270度,橫位0度,縱位25度,立刻執行。”
“3号定”“2号定”“7号定”“4号定”
除了右舷兩門炮無法定位,以及1号炮無需報告,不到三秒鍾,報定陸續傳來。
“開炮!”
“轟轟轟”
五門艦炮十個炮管一起開火,海雲艦猛烈地向右震了一下,左側的海岸山體上立刻冒出了五朵大炮花,煙塵滾滾。
開了挂的高理中尉極目運用他的金睛火眼,迅速分辨出五門炮的誤差。
“下次報刻度,以下炮位自己調整:3号炮,縱位加1度;7号炮橫位減2度,2号炮;縱位減1度,橫位加2度;4号炮不用調。”
高理迅速完成了前後三門炮和左舷的兩門炮的校正,馬上開始調右舷。
“大位90度,橫位0度,縱位25度,立刻執行。”
“5号定”“6号定”“2号定”“7号定”
“開炮!”
“轟轟轟”遠處2公裏遠的海面上頓時竄起高高的幾個水柱。
“右舷炮位自我調整:5号炮,縱位加1度;6号炮不用調。”
“大位0度,橫位0度,縱位37度,全體裝彈。”
伴随着身邊1号炮塔轉動時咔咔的聲音和炮彈上膛的嘭嘭聲響,高理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這時海雲号速度已經提至每秒120公裏的高速,正沿着海岸線,懸空在30米的高度上飛馳。
左側前方,那艘德軍驅逐艦的灰色艦體已經竄出山谷,向着海岸線直直地撲過來。
高理趕走了1号炮塔的大操手,自己一屁股親自坐上了大操手的位置。
從艦炮上放大四倍的瞄準鏡裏,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位于艦艏和右舷,還有艦艉的一排排猙獰的炮塔,緩緩地向海雲号這邊轉過來,正在瞄準中。
兩艦正以一個相對直角的航迹,瘋狂地高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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