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飛機,關好座艙蓋,李莎打開了蒸汽加熱開關。
等待水開的幾分鍾的時間裏,兩人都沒有說話。
激情一旦散去,很難說得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蒸汽壓力起來了,高理眼看着右手邊黑黝黝的山體迅速地下降,這是戰機在加力浮空,以提升淨空準備起飛。然後機頭緩緩轉向,進入河道,開始沿着來時的那段較直的河道加速。
高理現在對這個世界的浮空原理越來越熟了,雖然水面上是不能浮空的,但是這架戰機顯然使用了陸地戰艦上的軍用浮空材料,遠不是張怡玲的那個隻能浮空幾米高的私人小汽艇可以比的。這架仿制米格15戰機,在靜止狀态下能夠浮空100多米高。眼前這條寬度超過300米,水深不到20米的叫鄧什麽東西的大河,正好就是一個天然的降落和起飛跑道。
随着推背感的愈發強烈,機頭擡起,這架配備了大推力蒸汽渦輪的超時代戰機,發出尖銳的嘯叫聲,載着兩名心事重重的乘客,眨眼間離開了河面,消失在挂滿星辰的茫茫夜空中。
這架飛機是在秦德邊境當地時間晚上6點多鍾起飛的,連續飛行了7個多小時,在鄧普多克河邊附近降落加水,并停留了将近2個小時。第二次起飛後,又是連續飛行了将近8個小時。由于是一路向西飛行,使得整個航程将近18個小時的時間裏,都是持續維持着夜間飛行的狀态。顯然李莎是故意安排全程保持着夜航,防止這架超時代戰機被人看見。
嚴重的時差颠倒,讓高理一直萎靡不振,昏昏欲睡。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整個長途旅程異常沉悶。有時遭遇氣流颠簸,高理在瞌睡中醒來時,通過儀表盤在座艙玻璃罩上微弱的反光,總是能看到李莎一直保持着清醒而筆直的坐姿,安靜而又目光炯炯地操控着飛機飛行,一點瞌睡的迹象都沒有,顯然她的身體素質确實是遠超高理。
飛機第二次下降高度的時候,緊趕慢趕的太陽公公,終于從屁股後面追了上來,天色開始蒙蒙發亮。高理扭頭看去,背後暗淡的雲層,正在逐漸顯現出輪廓。
這裏依然是屬于米拉霍克合衆國的國土範圍,這個長條形的白人國家,是這個世界上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
飛機降落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高理從飛機上放着的世界地圖冊知道,他們降落的地方叫做阿伯丁群島,距離米拉霍克最北端的阿伯丁港有600多公裏,星星點點上千個小島散布在浩瀚無邊的北大洋海面上。
李莎将飛機降落在阿伯丁群島外圍的一個翠綠的小島上。
這個小島顯然是她的私人産業,從空中看去,小島南端有個小小的碼頭和一小段防波堤,還有幾艘小船停靠在防波堤裏面。島上建築物不多,隻有五六棟矮矮的小房子建在海邊的山崖頂部,建築群緊鄰着一塊兩個足球場大小的長方形草坪,草坪盡頭有一個大棚,看起來就像是用來停放飛鷹的。
李莎的飛機降落在這個長方形的平地上,減速後直接就開進了大棚裏。
平房裏跑出幾個白種女人,高理看得出來,她們對于這架飛機已經司空見慣了。
“我們在這裏休息一個上午,你要是餓了的話,可以去那棟白色的房子裏去吃點東西。傭人們會幫我們換電池和加水的。你調一下表,調到當地時間,現在是早上6點20分,我們中午12點出發,還要在海面上再飛四個小時。”李莎簡潔地交代完畢。
高理跟着李莎下了飛機,那幾個看上去年紀不小,身材肥大的白人女傭已經跑了過來,雙手在胸前合掌,向李莎行了個印種人的禮節。
“你不吃麽?”高理問道。
“不吃了,不餓。我先去補個覺。”沒精打采的李莎随意地揮了揮手,就自顧自走向另一棟紅磚結構的小房子。
白色的房子有兩層,一樓是一個精緻的小餐廳,裏面放着一張大大的餐桌,鋪着紅黑相間的格子布,布局簡潔幹淨。靠海的一側窗戶很大,遠遠看去,清晨的海面白浪翻滾,讓人心曠神怡。雖然從小在海邊長大,但來到這個世界後,高理還是第一次來到海邊。
這裏算是高維度地區,氣溫比秦國低了差不多十幾度,盡管還是七八月的盛夏季節,這裏卻是涼爽舒适,李莎還真是挑了個宜居小島。
海風很大,高理站在臨海的窗前,打開窗戶看了一會兒海,整個人已經開始涼飕飕的。
他趕緊關上窗戶,把海風擋在窗外。
傭人端上來一些面包牛奶之類的早餐,高理随便吃了點就飽了,倒時差其實是挺累人的,胃口肯定好不起來。問清楚休息的地方就在樓上,他馬上就上樓去沖了個熱水淋浴,然後抓緊時間,直奔床上睡覺去了。
這一趟的空中長途旅行,颠簸了将近18個小時,能夠在一張幹淨的,最重要是腳踏實地的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伴随着有節奏的海浪聲,安安穩穩地睡一覺,無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中午起來的時候,李莎的情緒已經好了許多,起碼看到高理時,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十二點正,兩人準時起飛,花了将近4個小時,飛越茫茫大海,到達了布蘭奇小島的上空,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五十分了。
布蘭奇小島是個圓形的無人小島,直徑大約七八公裏的樣子,面積60多平方公裏。這個小島孤懸海外,距離最近的有人居住的阿伯丁群島也有2500公裏。
盡管還是夏天,從飛機上看去,島上正中間地勢最高的那個環形火山口,已經被白雪覆蓋了,看起來有點像日本富士山的樣子。島上的樹木也都是明顯的寒帶植物,灰不溜秋的,樹幹很細,葉子不多。
李莎建造的小房子,在海邊的一個沙灘上,緊挨着灰色的寒帶樹林。這個長條形的沙灘很平坦,筆直地沿着海邊一路有差不多2公裏的長度。
飛機在海灘上降落,然後浮空滑翔了一段距離,一直到小房子前幾十米處才停下。
李莎放下飛機底下的坐架,撤去浮空電力,整個飛機穩穩地坐在了沙灘上。
一下飛機,高理的脖子就不由自主地縮了起來。雖然他已經按李莎的要求,穿上了秋衣秋褲,但是接近零度的室外氣溫,加上冷冽強勁的海風,還是讓他感到了冬天的氣氛。
“這麽怕冷啊。現在已經算是夏天了,我造這個房子的時候,還是零下20度呢。”
李莎還是穿着她慣常穿的緊身衣褲,隻是淡綠色變成了灰藍色,一看就是随時可以揮劍砍殺的戰鬥服的樣子。
“也就你這種奇葩,無論天冷天熱都穿成這樣。”
高理一邊反駁着,一邊把雙手放到嘴邊呵着熱氣,在地上狠狠地跺着腳,脖子上吊兒郎當地挂着的加蘭德步槍,也随着他跺腳的動作叮叮當當地左右亂晃。
“你小心走火了。”李莎沒理會高理的貧嘴,直接推門走進小屋。
高理也跟着進來。
這是一間純粹用木頭堆起來的小房子,裏面隻有十幾個平方大小。房子正中是一個電烤爐,牆邊擺着一個簡易小床和一個小桌子,角落裏堆着一些還沒開封的肉罐頭。
窗子很小,沒有玻璃,簡單地用兩塊木闆封起來擋風。
外面的風很大,高理進來後,連忙順手關上了門。
房間裏很暗,李莎拉了一下門口的燈繩,整個房間才亮堂起來。
高理走到房子中間,打開電烤爐加溫,然後帶着嘲笑的神色,指着對面的木牆上說:“這麽小的房子,你還造兩扇門,這不是閑的嗎?”
李莎沒有笑,反而整個人愣住了。
半晌才輕聲說道:“這門原來沒有的,不是我造的。”
高理走近仔細一看,這扇木門的顔色似乎與房子裏其他木頭不同,稍微深了一點。門的上方還挂着一個綠色底帶邊框的鐵牌子,上面有四個白色的英文字母:EXIT。
高理右手握緊步槍,轉頭與李莎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伸出左手拉開了門。
門外很黑,不是想象中的小房子外面的寒帶樹林,而是一堵黑灰色的水泥牆。
烘熱的空氣湧了進來,伴随着一股難聞的尿臊味和下水道的臭氣,遠處還隐約傳來汽車提速時的轟鳴聲。
高理探頭出去看。
這是一條21世紀大城市裏常見的居民區裏的小巷子,頭頂上從高樓的縫隙裏可以看到夜空裏的幾顆星星。
不遠處的巷子口似乎有一條大馬路,燈火輝煌,不時有汽車開過的影子。
李莎也迷惑地走了出來,搶先越過高理,保持着戒備狀态,側着身子慢慢向大馬路方向走去。
大馬路對面的大樓上,可以看到一些大型招牌和霓虹燈。那些都是寫着中文繁體字的招牌,白色的是“加拿芬廣場”,綠色是“恒生銀行”,紅色的是“豐澤地産”,還有其他一些因爲陰影關系看不太清的招牌,什麽“珠寶”“牙醫”之類的。
與此同時,随着他們走近大馬路,空氣裏也隐約傳來他們兩個曾經非常熟悉的,刻骨銘心的粵式點心的氣味。
“這裏是.......香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