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受你們校長邀約,來你們學校做個講座,現在結束了,準備回去。”戴碧霞對陸湛解釋。是的,戴碧霞是天湛集團的董事長,跟老公陳自如的低調不同,她則非常高調,和媒體打得火熱,經常上節目專訪不說,還熱衷于各類講座,尤其是來b大這種頂尖名校露面,對自己公司和學校是一種雙赢。
“這樣吧,剛好晚飯時間了,我請你跟你女朋友一起去吃個飯怎樣?”她又主動提議,看起來非常熱忱,完全沒有那種大老闆女強人的架子。這不同尋常的熱情,讓陸湛捉摸不透,他始終覺得,戴碧霞一定是看上了他這塊‘小鮮肉’,不死心要包養他,才想方設法主動接近他。
當他還在醞釀拒絕的話時,陸尋拽了拽他的手,聲色很慌的說,“快走,别跟她說了,走!”
“……”他讀不懂她突如其來的緊張,隻好跟戴碧霞客套了幾句,就被陸尋拉走了。
沒去吃飯的地點,陸尋拉着他去了旁邊一條林蔭小道,暫時‘躲避’一下。
“怎麽了?”在一處石凳上坐下來,陸湛看她依然臉色蒼白,很不對勁兒。
“你也認識剛才那個戴總?”
陸尋搖搖頭,“她……是陶憶蕙的舅媽,”
陸湛沒什麽感覺,無所謂的說,“那又怎樣?你還怕她?”
“不是——”陸尋沒法說出真實的苦衷,隻能想些無關痛癢的理由,“你看,你剛從監獄裏出來,如果被這個‘戴總’知道了我們跟何念遠的恩怨,說不定也站在他們那邊,繼續爲難你。所以還是,避免跟她接觸吧。”
陸湛忍不住笑,“你都扯到哪裏去了?别把事情想得這麽複雜。這個戴總,沒何念遠跟陶憶蕙那麽low。”
“你很了解她?”陸尋問,“難道你們已經很熟了?”
陸湛說出實情,“不算熟。我跟她,在那個會所裏見過一面,喝過幾杯酒而已。”
“什麽?”陸尋臉色大變,更加緊張的問,“你跟她,是在那種地方認識的?你陪過她?你跟她,有沒有?”
“當然沒有!”看她緊張成這樣,他趕緊解釋,“我說過上次隻是簡單的陪客,沒做那種事,你相信我吧!”
“那就好……”
陸尋晚上吃飯時候都毫無興緻了,一直心事重重的,回想着剛才的戴碧霞。看來這世間的親情緣分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母子之間總是有一些心靈感應的,戴碧霞必定也是看到陸湛,覺得親切,才在一面之緣後,對他念念不忘吧?
她的心又逐漸沉重起來。現在結識的每一個人,都和陳自如、戴碧霞,和天湛集團有着密切的關系,像天羅地網罩着她,她無論走到哪裏都走不出這個圈子了?而陸湛回到陳家,難道也是時間問題了?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能安慰自己,再熬一年,不,還有七八個月,陸湛遠赴國外,或許就能逃開這裏的一切。讓這個天大的秘密,從此爛在她一個人的心裏吧。
吃完了飯,暮色已經暗下來。兩人又打算再逛一圈再回家,反正也沒什麽急事。
因爲要回學校拿幾件衣服,陸湛帶着她朝寝室那條小路走去。在黃昏裏,路燈下,兩人肩并着肩,邊走邊聊,俨然一對校園情侶……本來10分鍾可以走完的路,他們走了20分鍾還在半路上。
來到人工湖邊,陸尋覺得夜色很美想拍幾張照的時候,有忽然聽得有個女聲在旁邊尖銳的喊了聲,“陸湛!”
她跟陸湛都回頭一看,面前出現的是陶葉薇。雖然隻見過幾次面,陸尋還是認識的,曾經被這小女子毆打羞辱過幾次,她印象深刻。
但是,陶葉薇爲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還認識陸湛!更讓她大跌眼鏡的是,陶葉薇竟然直接就走到陸湛身邊,那麽理所當然的挽住了他的手!
“陸湛,你被放出來了,爲什麽不首先告訴我一聲?我今天給你打了一天的電話都不接,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女朋友啊?”她眼睛瞟到陸尋,又大聲道,“哦,原來是你姐姐啊,我還以爲你背着我跟哪個女人幽會呢……”
“你幹什麽?别拉拉扯扯的,”陸湛怕陸尋誤會,強行掰開她的手。
陸尋是真的誤會了,她不敢相信的望着陸湛,“你們?你跟她……?”
“不是。”陸湛趕緊否決,“别聽她胡說八道,就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陶葉薇習慣性大嚷,“你當着你姐姐面說清楚,你什麽都跟我做了,居然還當我是普通朋友?”
“别說越說越離譜!”陸湛也怒了,瞪着她,“你煩不煩?從頭到尾都是你在糾纏,到底想怎樣?是不是要我報警,告你性騷擾才願意離開?”
“你——”看他說得這麽難聽,陶葉薇明知是自己自作自受,還是氣得發抖。她開始轉向陸尋求助。
想到自己曾對她做過那些不堪的破事,陶葉薇還是心虛的,可現在爲了自己的愛情,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她滿臉僵笑的走到陸尋身邊,語氣特軟的說,“姐,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還小,确實不懂事,都是被我姐陶憶蕙逼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記在心上啊。”
陸尋面無表情,沒說話,也不正眼瞧她。
陶葉薇看陸尋如此平靜,以爲她真的善良老實,大度不計較了,于是舔着臉,帶着撒嬌的口吻對她說,“姐啊,你一定幫我做主。我知道陸湛最聽你的話,你幫我說說他吧,他經常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短信,還無緣無故吼我……但我真的很喜歡他,他抱過我,親過我,所有情侶之間的事情都做過了,他還不承認我是他女朋友,你說是不是很過分?”
陸尋聽了陶葉薇這篇幼稚而卑微的話,她從鼻息裏哼出一聲冷笑,“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這是他自己的私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聽你的描述,他顯然并不喜歡你,你又何必要自作多情倒貼上去,到頭來傷的還是你自己。所以我給你的建議還是潇灑放手,對大家都好。”
陶葉薇愣住了,沒想到她的态度會是這樣的?
“你太刻薄了吧!”陶葉薇崩不住炸開了,“你也是女人,怎麽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爲我考慮一下?哦,我差點忘了,你就一品德敗壞的小三,自己本來就心術不正,我還能期待你說出什麽好話嗎?呵呵!”
“算了,沒必要跟這種人多費唇舌,我們走。”陸湛怕陸尋被激怒,趕緊強拉着她的手,快步離開。
陶葉薇這次沒有追上去,盯着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再聯想到自從跟陸湛認識以來,自己的卑微至極,他的冷酷到底……她又恨又氣,忍不住就流淚了。長這麽大,她陶葉薇身邊不乏優質的追求者,她在男人面前也一向是高高在上,愛答不理,被幾個前任捧在手心裏寵的。可這個陸湛,卻永遠隻當她一根草,一次次的欺騙她,玩弄她,有事求她的時候熱情,不需要她了就棄如敝屣……她無論怎樣用力,都捂不熱他的心,是嗎?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在内心深處,她是看不起他的,看不起他的孤兒身份以及貧窮的出身,她在他面前有着滿滿的優越感,她覺得自己的愛和崇拜,就是對他的一種賞賜,他該頂禮膜拜才對,可沒想到結果完全不是這樣。
她鄙視他,卻又迷戀他,這是一種矛盾的心理。所以她在他面前,是沒有耐心的,是大膽直白的,是急于求成的,而一旦被拒絕得徹底,自尊被踐踏,她又會滋生更強烈的報複之心……
跟着陸尋走了一段,看她一直沉默着,陸湛有點慌,“希望你别多想,我跟陶葉薇真沒什麽關系。一直是她在主動。”
陸尋搖搖頭,眼神溫柔的看着陸湛,“我都知道,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
她又說,“你上大學後,我一直都不反對你交女朋友,但你跟陶葉薇,我絕對不同意。”
“嗯,放心吧,我品味還沒這麽差。就算她不是陶憶蕙的妹妹,我也不可能跟她有什麽發展,你别想太多了。不過——”陸湛想着她剛才的前半句話,有些心塞,“你說你不反對我交女朋友?”
“對啊,”她說得理所當然,“隻要你碰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跟她又兩廂情願的話,我當然很高興。畢竟你以後是遲早都要結婚成家的,進入社會工作了就沒那麽多時間談戀愛了,能在校園裏找到共度一生的,最好。”
這些話,他聽得更加不舒服……明明裝了一肚子的話,卻隻字未提,隻是黯然的沉默下來,雙手插進褲兜裏,心不在焉的跟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