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陸湛那天跑出來以後,心情糟糕到極點,他關了手機,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沿着街道,漫無目的的行走,沒有進入市區的任何場所,反而沿着出城的一條路,就那麽孤獨的走下去。他一邊走,一邊把這些年來跟陸尋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每每想到她對自己那種掏心掏肺的付出,他又是心疼、又是心碎。
他已經記不起4歲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更不清楚自己真實的身份背景,也從來不想去探個究竟。他最早的記憶,就是跟着十歲出頭的陸尋,從北漂到南,小小年紀便經曆種種生存的磨難,然後進入孤兒院才有了暫時的安身之所。
陸尋,無疑是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她隻比他大了6歲,但她的角色,像他姐,也像他媽,有時候甚至像戀人、朋友……所以,他對她的感覺很特别,他是深深的、沉沉的愛着她的,但這種‘愛’,卻又複雜得連他自己都從未搞清楚過。
他不願再去糾結這個問題,他現在滿心裝的,全是陸尋這些年跟着何念遠所受的痛苦委屈。何念遠的那一篇話,對他無疑像當頭棒喝,确實讓他徹頭徹尾的‘無地自容’!他隻知道自己欠陸尋這個‘姐姐’太多,隻是現在才深刻意識到,他不但是欠她,完全是間接的害了她,毀了她終生的幸福……如果不是他的存在,她怎麽會被何念遠玩弄得這麽慘?
陸湛晃晃悠悠的徒步了差不多三四個多小時,居然走到了城郊的一處鄉村農地裏,那裏有一片麥田,剛好又是傍晚時分,他走得累了,但心内掙紮的情緒也使得他忘記了饑餓,他幹脆躺倒在這片玉米地裏,閉上眼睛,想要暫時把自己隐藏起來,遠離都市那片繁華和煩憂~從日落到黃昏到黑漆漆的夜晚、到清冷的深夜,他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麥田裏,什麽也不管不怕,在周圍的蟲鳴和蚊蟲的肆虐中,也漸漸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他渾身無力,累得不行,甚至不想動,要是就這麽死了多好,等别人來收屍就行?可當饑餓來襲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起身來,打開手機一看,陸尋的未接電話和幾十條短信撲面而來,她那些擔憂關切的言語像被子一般溫暖了他,又像鞭子一樣抽打了他,他心裏很不是滋味,覺得實在不能這麽糟蹋自己了,但又不願給她回電話短信,隻是打算先回城去。
在路上找了個車,坐了一個多小時回到了市區。他吃了頓飯充饑以後,也是中午的點了,按正常就該回學校去,可何念遠那天的話還像咒語回蕩在他的腦子裏……他也想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作出一個重要的決定——把這些年用過的錢,還給何念遠,也算是爲自己挽回一點尊嚴。
但不得不說,這個決定對他陸湛而言,是任性、極端,非常不切實際的!他現在還是學生,沒有正式的工作;就算有工作的話,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内掙到足夠的錢還何念遠?他走在一條巷子裏,邊走邊想,到底有什麽快捷的方式可以掙到這筆錢?
想來想去,除了搶銀行,他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辦法。沉重的歎了一口氣,他苦惱的擡頭來,正嘲笑自己的天真時,忽然眼睛就被前面牆壁上的幾張小廣告吸引了。小廣告上寫着某高檔娛樂會所招聘“男公關”、“私人伴遊”之類,日薪幾千,月薪幾萬十幾萬都有……坦白說,這類牛皮癬廣告,傻子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但凡正常的人都會不屑一顧。但是這次,陸湛站在那小廣告面前盯了很久,還撕了一張下來拿在手裏左看右看,前前後後掙紮猶豫了差不多十幾分鍾,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上面的招聘電話……
根據招聘人的要求,他來到一個娛樂會所的門口,已經有個四十多歲、濃妝豔抹的女人等在那裏。
“就是你?”那女人見到面前的陸湛,對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兩眼放光,邊看邊點頭,唇邊帶着滿意的微笑。因爲陸湛的外貌,實在讓她倍感驚豔和意外,可以說做這行這麽多年了,她幾乎是頭一次碰到長得如此英俊的小夥子,無論身高身材五官氣質,簡直男人中的絕色!
陸湛點點頭,嗅着面前這風塵老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實在反感,但考慮到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又勉強對她擠出一絲笑表示禮貌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