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灌了一大口的白酒,頓覺一股劇烈的辛辣、熱乎勁竄進了喉嚨,我貌似是被黎明亮給将住了,他把這個兩難的抉擇抛給了我。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在這個事件上我還是不可避免的糾結了,如今這個棋局進行到了這裏。我成了最至關重要的一顆棋子,眼下的格局不管我做什麽、不管結局是什麽,這盤棋局沒有赢家,反而每個人都會淪爲受害者的角。
黎明亮的意思也是再明确不過了。他想要我就此退出,這樣才能避免一切悲劇的發生。
我沉默了良久,擡頭醉醺醺的問了他一句:“我就問你一句話。一年前的鬥毆事件是不是你操縱的這一切,你給我一個痛快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黎明亮頓了頓,簡單明了的回答了一句。
“呵呵呵呵……”我打了個酒隔,跟着冷笑了起來:“您說的對,你和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看不透您所想表現的含義,您也跟我這種人打不到一塊去,如果我不接受您的提議呢?我堅持一條路走到黑呢?”
“後果會很嚴重,你們倆當中會有一個人死,這是無法避免的。”
“您是在威脅我?”
我不屑稱呼黎明亮伯父,我覺得這種人不值得我尊重他,這種人怎麽會生出黎然這樣的女孩,這個社會的現實越發的變得本末倒置了。
“我告訴你的是事實,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包括你和黎然必須要死一個人,所以我最後還是勸你别做傻事,做一個聰明人。我可以給你一筆錢算是對你的彌補,有了這筆錢離開上海,足以讓你在全世界每個角落都生活的無憂無慮……”
“砰!”
我腦子頓時一頭熱,拍着桌子站了起來:“是!沒錯,我是沒錢,我是個窮鬼!但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錢能幹嘛?錢能讓我再活回來一次嗎?錢能把我爸媽從閻王爺那兒拉回來嗎?錢能把我遭受的那些侮辱全部都找回來嗎!能不能!你告訴我能不能!”
黎明亮的情緒倒也沒受到我的波動,他微微的起身:“鄭岩今天你喝多了。希望你回去之後再仔細回想一下我的話,沒人跟錢過不去,也沒人跟自己的命過不去……”
黎明亮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小餐館,我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中,腦子亂糟糟的暈圈不已,越是這樣我心裏反而确定了一個目标,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堅持下去,我要找到事情的真相,還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剛出了小餐館的門黎然就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和她爸說了些什麽,我默默的挂掉了電話,黎然是我繞不過的一個坎兒,我不希望出現黎明亮所說的那種情況。如果非要有一個人去死,我甯願是我,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我也是賺到了。
我選擇去自己的宿舍,也許冰冷破舊的地方才能讓我認真冷靜的思考自己的人生。
恍恍惚惚的回到宿舍樓,也将近淩晨了,宿舍門口街燈下李大爺還在加班修電瓶車,旁邊焦急的守着一男一女,大概是輪胎被紮了所以臨時來找李大爺加班,李大爺叫住了我,問我這幾天去哪兒了,好幾天沒見人影了。
我說去找工作了,李大爺抽出一份快遞說又有人給我快遞了,是前天上午寄來的,因爲沒看到我人,所以就放在他這兒了。
我抽出來看了一眼,又是一封信封,心裏猜測可能是那個神秘人催促我去東門村了,畢竟距離月底隻剩下幾天的時間,我這邊還沒開始動手,那個神秘人一定是着急了。
李大爺說電子廠這幾天新招了一批新員工,都是從技術學院特招進來的,足足有六十多個員工,都分配到宿舍樓來了,以後這宿舍樓不會冷清了,會很熱鬧了。
我道了句謝,緩緩的走進了宿舍樓,果然個李大爺說的情況一樣,宿舍樓透亮一片,一層三層多了很多亮着的房間,同時也多了很多青澀的面孔,有男有女、到這個點也都沒休息,看來以後是要欣欣向榮了。
宿舍樓的樓梯間也都安裝了新的燈泡,樓梯間變得幹淨了,宿舍樓煥然一新了,對我來說卻陌生了,要是這些新人在早來幾個月,我估計也不會撿到那部要命的手機了,如果重新選擇一次,我真的希望就這麽無憂無慮的在電子廠打工一輩子,簡單明了也挺好。
到了宿舍我才發現這次收到的快遞居然寫了地址和姓名,快遞公司的包裝袋也換成了申通快遞,拆開信封裏面依舊是一份a4的打印紙,也是用報紙的鉛字平湊出來的一段字,然後這一次呈現出來的這段話,卻是讓我啞然失笑,我數了一下,總共十個字,每個字都是死!
總共是十個死字!後面照例跟了三個感歎号。
我心說這神秘人真會玩,隻可惜我已經沒有猜謎打啞的興趣了,我喝過頭了,我太需要睡一覺了……
這一覺睡的還真沉,也許是酒精的催化作用,隻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中途電話來了幾次,看到分别是黎然打來的電話,還有牛五花發來的短信,短信說他今天要去購買一些戶外的防護用品,要不要我跟着一起去。
我想都沒想就回複了不去,然後手機關機悶頭又睡了個回籠覺,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又是一個新的清晨,這一覺我足足睡了兩天兩夜,酒勁退了,渾身充滿了力氣,打開手機看到了屏幕上顯示了今天的日期,十一月二十八号、星期五。
終于到了星期五了,百樂門之約!我做夢都等着這一天的到來!
起床之後正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些雜亂的腳步聲,同時還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湊到窗口看了一眼,是宿舍樓的那些新手上班的忙碌身影,對他們來說今天是一個普通不能在普通的工作日了,但對于我來說,今天卻是一個無比重要的日子,我隐隐覺得所有的真相都會在今天晚上揭曉,這是我和黎天佑最後一次的博弈!
“咚咚……咚咚……”洗完臉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聲音很輕,同時也很微弱,我心說這個點大家都去上班了,誰還會來宿舍找我。記以肝才。
打開門卻意外了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大概三四歲的樣子,穿着一件卡通的牛仔背帶褲,臉蛋白白胖胖的很可愛,嘴上叼着一個棒棒糖,手中領着一個滿滿的袋子:“你是鄭岩叔叔嗎?”
小家夥昂起腦袋奶聲奶氣的問了我一句。
我應了一聲,心說這是哪家的小孩,怎麽跑到我宿舍房間來了,該不會是電子廠哪個同事家的小孩子。
“有個叔叔給了我很多棒棒糖,讓我把這個送給你做生日禮物……”小家夥把手中的袋子遞上來說道。
我說叔叔的生日早就過了,是哪個叔叔給你的生日禮物?
“不認識,叔叔給很多的棒棒糖,我最喜歡吃的就是草莓味的棒棒糖!”小家夥将袋子塞到我手上,從口袋中展示出了一大把的棒棒糖,很開心的樣子。
小家夥完成任務就離開了,最後還遞給我一塊草莓味的棒棒糖。
我沒急着拆開所謂的生日禮物,因爲我突然覺得這個小孩非常的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跟出去看了一眼,小男孩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突的靈光一閃,終于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小男孩了!
在無頭鬼的肚子中!無頭鬼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