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把面端給她之後，她隻是有些木然的接了過來。
這幾天孫萌一直就把自己悶在房間裏，今天能出現在這裏純粹就是于姐和淩婧生拉硬拽才來的，現在她仿佛對任何事情都不再感興趣了似的，隻是睜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裏隻有一種感覺：恐懼。
看樣子是這次的事情真的把她給吓到了。
看着孫萌隻是看着面不動筷子。一邊的于姐不解的問道：“怎麽了孫萌？不喜歡吃還是沒胃口？”
“于姐沒什麽……隻是我吃不下……”孫萌搖了搖頭說道。
“這幾天你都沒好好吃東西，你看看才三天瘦成了什麽模樣了還不好好吃？于姐可要生氣了！”
“好了于姐你别逼她了，孫萌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事情，有什麽想說的你就說好了。”我歎了口氣說道。
孫萌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後也歎了口氣。
“水一，我記得你以前給我說過我不太适合幹這行？”
我還沒說話。邊上的于姐先罵開了：“陳水一你說什麽呢？孫萌不是幹的很好麽？”
“于姐，我是認真的，其實我自己也明白我自己其實一點都沒有當警察的素質：本來我以爲我不會缺乏直面黑暗和邪惡的勇氣，但是真的經過了這段時間以後，我覺得其實我一直都是一廂情願：這勇氣，我真的沒有。”
“我沒辦法對着一個活生生的人開槍，也沒辦法面對一個死的很慘的屍體，甚至于讀那些罪犯的報告和屍體的照片都會讓我感覺害怕……而且這一次，我看着你們……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消化這件事情好。”
“孫萌。”
聽到這裏，徐承明放下了吃了一半的面條，看着孫萌問道：“你确定你不想要再當警察了？”
這個問題讓孫萌更加不知所措。
“這樣和你說吧，其實在很早的時候：你還在和趙志剛手下實習的日子，趙志剛就給過所裏的人一個對你的評價，就一句話。但是因爲怕傷害你，所以沒人給你說過。後來趙志剛基本沒讓你去犯罪現場或者是協助偵破什麽的了，而是讓你幾乎再幹一個秘書一樣的工作，你又感覺到嗎？”
孫萌看着徐承明問道：“趙老師……給我的評價是什麽？”
“你确定你想聽？其實我不想告訴你，趙志剛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說話很直，當面頂撞上級不懂的圓滑都是出了名的。”
我歎了口氣：老狐狸越是那麽說孫萌不是就越想知道麽？
“您說吧，我知道趙老師的脾氣的。”孫萌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我讀警校其實是自己任性的決定，我爸媽其實想讓我去讀商業或者法律的……”
“好吧，趙志剛對你的評價是：一個那麽嬌貴的大小姐和我們這些泥腿子厮混個屁啊！滾回家讓爹媽好好養着吧！”
這話一出口，于姐已經罵開了：“那個趙志剛是那個王八蛋啊？會不會說話？還有你這老頭怎麽說起話來也不知道……”
“于姐，别說了。趙老師說的對。徐警督說的也沒錯。我确實……不該在這裏面混的。”
孫萌的眼淚流了下來。
“好了好了，我的小萌萌别哭！”于姐趕緊把孫萌抱住，我則看着徐承明。
徐承明對我點了點頭。
其實誰都開的出來。孫萌已經想要離開警察隊伍了，隻是還處在猶豫不定的狀态，老狐狸這一說，其實就是在幫助孫萌下定決心而已。
老狐狸看着我，那眼神的表示很明顯：“經過了這次的行動，孫萌确實不适合成爲一個警察，更不适合和我們這些人在一起，讓她徹底脫離吧。”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當天下午，孫萌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阿城幫她叫了一輛車。
“水一，對不起，我以後不能幫你了。”
在門口，大家一起看着孫萌離開。
“沒關系，大家都在，有什麽事情電話聯系就好了。你回去以後準備幹什麽呢？”我笑道。
“也許考個公務員，進國家機關看看再說，别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以後常聯系……對不起。我走了。對了……你以後也不用煩惱關于我的事情了，你高興麽？”
看着孫萌看到我的那個眼神，我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東西都已經裝上車了。司機有些不耐煩的按着喇叭催促，阿城上去給對方散了根煙請對方再等一會兒。
看着孫萌，我閉着眼睛想了想。
“這時候還是快點做決定。”計雪馨在我心裏說道。
看着孫萌的眼神。我緩緩的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好，不過孫萌，人這輩子總要選擇自己要走的道路，并且，有的選擇是一件很幸福的生氣：本來我也以爲我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但是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身世讓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孫萌，以後的一切，自己小心。這裏永遠歡迎你。”
孫萌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聽我說完之後，她點了點頭：“謝謝你。陳水一……先生。”
孫萌轉過身去，上了車，對我們揮動了一下手臂。然後車就絕塵而去，消失在了街角裏。
聽到孫萌最後對我的稱呼，我就知道：這女孩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其實你處理的滿正确。但是爲什麽我還是想罵你混蛋呢？”于姐一臉神色複雜的看着我，然後進去了，阿城今天剛剛吃了點東西需要休息也進去了。
老狐狸拍了拍我的肩膀。
“人年輕就是好。”
“老狐狸，雖然我覺得你不太靠譜，單位我想請你告訴我：今天我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我看着徐承明問道。
“這種事情，沒有任何對錯可言。你我不是都知道這丫頭不适合再當警察和直面那些醜惡的東西了麽？這樣處理對孫萌來說最好不過，所以你把心理負擔都給放下來，該幹啥就接着幹啥吧，七妖才抓住一個，後面還有六個還不知道如何找起，我們也要繼續收集新的線索了。”
我歎了口氣點了頭。
“怎麽，我怎麽看起來你好像也放不下孫萌似的？你不會對那個丫頭也有了些感覺了吧？”老狐狸看着我笑道。
“得了吧你！”我罵道。
“好了好了，你的陽春面真的很好吃，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這世界上沒有一碗陽春面搞不定的事情。如果有，那麽就上兩碗。現在孫萌這事情就是一碗陽春面都沒搞定的了，你就别多想了。這件事完了之後，你還有什麽計劃沒有？”
我想了想撓了撓頭：“兩件事：第一件是你們那邊那個郝隊長請我去他們家鄉幫助他們家族牽墳，這事情也有幾天了，我想明天就去給他把這件事搞定。”
“第二件就交給你們了：那個抓了袁舜的地方叫什麽冷雨網咖那個叫做屠場的地方，金大寶也曾經去過，我覺得這事情恐怕在金大寶哪裏還需要收個尾，你調查一下金大寶哪裏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有什麽線索等我回來再說。”
“你還記得郝放那小子的生氣啊？”老狐狸笑道：“我還以爲你早就忘了呢，不過我提醒你：這件事情也許不是那麽簡單的隻是一個牽墳而已，你把趙志剛也帶去吧，到時候也許用得着。”
“趙志剛？帶着他幹什麽？一路上讓我練憋氣啊？”我不解的問道。
“呵呵，相信我吧，帶着他你以後會知道到底有什麽用處的。”老狐狸還是一副嘿嘿笑的嘴臉……